莫世欣雖惱，卻無可奈何。

  購了棺材，請張隊長他們代為保管後，返回了J市。

  水橋鎮那個地方，她一日也不想多呆。

  走之前，方木蘭去見了幹媽一麵，她坐在辦公室工作，瞧到她來，神色有些不知所措。“木蘭！”

  方木蘭翕動著唇，喊了聲幹媽。

  見她還願意喚她，喬女士高興地噯了聲，手腳不知何處放，同手同腳的過來拉住她，讓她坐下。

  坐下後，她沉默了會兒，問她可有尋到莫父的屍骨。

  方木蘭一一回了，她跟著點頭說挺好的。

  說完話後，兩人誰都沒開口，氣氛有些凝固，空氣中飄蕩著尷尬的氣息。

  喬女士張了張唇，複又閉上。

  “木蘭，你要因為莫家的事和幹媽生分了嗎？”許久，喬女士深吸口氣，定定地看著她問道。“幹媽自認為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莫家的慘烈，是當時環境造成，是男人貪欲造成。”

  她苦笑了聲，說老陳做出這種事後，她也和他吵過，鬧過，甚至要離婚。老陳被她看管的嚴實，之前交好的那兩個同事也斷了聯係。

  人死了，心中總有點疙瘩，但她沒覺著自己有錯。

  方木蘭抿了抿唇。“我知道幹媽對我好，”她低下頭，“我隻是無法接受，平日這麽友善的大家，也害死過人。”

  喬女士眉皺在一起，說她就是太善良，世上哪有這麽多好人，大家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從眾，莫家到鎮上時是罪人，是資本主義。大家不歡迎他們不是理所當然。”

  她試圖和幹女兒說通，鎮上的人做的過分的事，是欺負了莫母，其他可一點不過分。

  方木蘭見幹媽一點不覺著自己錯，無奈地苦笑。“我知道了！”

  “還是謝謝幹媽告訴我這些！”她感激地道，決定揭過這件事，若一直在這事上糾結，兩人定會吵起來。

  事情已過了八九年年，接下來的生活還要繼續，不應該讓這些事成為阻礙。

  喬女士見她說不提這事，唇動了動，轉而說其他事。

  關心地問她在城中如何？開的飯店生意好不好。

  方木蘭回答好，並把自己要去深海市的事說了。“國祥去京城進修，一去兩年。這兩年，我說不定也會一直在深海市不回來。”

  “啥！”喬女士神色驚訝，“那你們倆豈不是兩年見不到麵？”

  “木蘭，不是幹媽說你，你說你這剛結婚一年都不到，還沒個孩子傍身，就要分開。這感情啊，處著才有，這分開了哪有感情。國祥工作好，是個不錯的人，又不是養不起家庭。你們這一分開，萬一他重新在外麵找一個咋辦？”

  喬女士語重心長地說著，勸她們別分開。“而且慎遠兄妹跟著你，你給他養孩子，他倒輕鬆了。”

  “國祥不是這樣的人！”她爭辯，換來喬女士的白眼。

  說男人啊，都是一個樣！哪有多少深情不悔的男人，不看著點，誰知道他會不會外麵胡來。

  方木蘭苦笑不得，說自己記下了。

  又和喬女士說了會兒話，她離開了棉衣廠。

  一起回到J市，莫世欣想讓品華和她一起住酒店裏，莫品華卻不願，抓著姐姐的手不放。“我要和姐姐一起回去！”

  看他依賴的目光和堅定的表情，莫世欣無奈，和方木蘭道謝，懇請她照顧自己侄子。

  方木蘭微微蹙眉，這話讓她心裏有點不高興，麵上還是笑著應下。

  去了水橋鎮兩日，回到家中，家中一切如常。

  隻有小悅跑來抱著她，“媽媽，我想你。”

  她揉著女兒的頭發，“媽媽也想小悅！”

  入夜，她靠在國祥懷中，和他說著莫家的事。

  “國祥，八九年前你十六七歲，對這事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害死品華父母這事，鎮上的人都有責任，沒幾個是無辜的。可她從沒聽國祥說過，八九年前，他也十六七歲了？怎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孟國祥摟著她，下巴摩擦著她的頭發，輕輕搖頭。

  “我小時候一心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除了學校，他幾乎沒怎麽出門。哥嫂不舍他下地，也不讓他跟著掙工分，省吃儉用隻讓他讀書。

  “71年我應是十五歲，在讀中專，中專在J市讀。”他回道，讀完中專，就直接被分配到機械廠，因他在裏麵表現好。工作三年，工廠給了他名額到工人大學進修，讀了兩年回來廠裏，成了技術員。

  鎮上發生的事，哥嫂不與他說，他也從沒問過。

  “這樣啊！”方木蘭靠在他的胸膛裏，輕聲呢喃。“幸好你沒參與！”

  孟國祥眸色微暗，親了親她的額頭。“品華姑姑尋來，是要把品華也帶到M國去吧？”

  一聽到這話，她情緒瞬間低沉下來，低眉耷眼著，“不知道，姑姑沒說，不過大概率會帶品華走。”

  “你不想品華和她姑姑離開？”孟國祥輕觸著她眉眼，低聲問道。

  “品華聰明聽話，相處半年，我早把他當成家裏一份子，他跟著姑姑離開後，幾年內我們都見不到他。”她萎靡道，她不想見不到品華。這半年，她們早相處出感情了不是嗎？

  “可那是他親姑姑，有權帶走他。而且跟著她姑姑，他會受到更好的教育！”

  方木蘭情緒低落，想到品華要跟著姑姑離開，心裏就止不住難過。

  “萬一，品華不願跟他姑姑走呢？”

  今天他姑姑叫他一起到酒店住，品華都不願，拉著她的手一定要跟著回來。

  她把他從沼澤中拉出，他信賴她，把她當做親姐。

  會跟著姑姑離開嗎？

  “明兒問問品華不就知道了！”孟國祥身子往下滑，擁著她閉上眼。“別想了，快睡吧！”

  她嗯了聲，翌日一早，她才剛起來洗漱好，莫世欣夫妻就出現在小區裏。

  “木蘭，品華！”莫姑姑揚著溫婉地笑，說自己是不是來早了？有沒有打擾到她們？

  方木蘭連忙擺手，請兩人坐下，給她們泡了茶。

  喝著茶水，她目光一直停留在品華身上。“我昨晚做了個夢，夢到我還沒找到品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醒來後就睡不著，生怕找到品華是夢，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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