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孟慎遠連忙伸手去扶他，沒扶住，倒是摸到他脖子上全是汗。

  “腿，腿疼…”莫品華齜牙咧嘴，讓他幫一把，好的那隻手搭在他肩上，跳著回了屋。

  “別和我姐說！”

  “你都腫起來了？不和她說能瞞得住？”

  “瞞過這幾天消腫，她就不會懷疑了！”

  孟慎遠撇嘴，“你對她可真好，還怕她自責！她才不會自責呢！”

  莫品華抬起頭，“相處這麽久，你還不接受我姐。”

  孟慎遠突然扭開臉，結巴道：“誰，誰想接受她了！”

  “呲！”莫品華瞧他模樣，滿臉冷嘲。“你們不喜歡她，我喜歡她。我可以和姐說，和你爸你離婚，我們一起生活。”

  “誰說不喜歡她了！她這後媽做得還勉強！”孟慎遠跳腳，怒瞪他。“你就想獨占她！”

  莫品華垂著頭，姐姐那麽好，他當然隻想姐姐對他一個人好。

  “活該你傷好不了！”瞧他這樣，孟慎遠頓覺生氣，氣鼓鼓地詛咒了句，爬進被窩裏。“我不管你了，我還要睡一會兒！”

  莫品華沒吱聲，起身跳著腳，倒了水壺裏熱水，泡會兒腳，讓凍得僵硬的腳回暖了些，也跟著躺進被窩裏。

  方木蘭中午在食堂吃的飯，下午四點左右，她和喬嬸結伴下班，一起回她家去。

  “我喊老大媳婦做飯了，請了兩桌親戚！”喬嬸拉著她的手，和她介紹著家裏關係。

  認了幹親，她這邊親戚就是她的親戚了，以後都可來往走動。

  就是孟國祥不在，有點遺憾。喬嬸咂嘴，說了一路。

  到了陳家，該到的親戚都到了，就莫品華和孟家兄妹沒到。

  “木蘭，你和他們說了嗎？”喬嬸扯著嗓子問，怎麽他們還沒來？

  方木蘭也瞧向外麵，她和品華說了下午過來，都這時候了還沒到，她躊躇了下，站起身。“我回去看看！”

  “你去啥去！讓陳明去！”喬嬸按住她，大聲喊自己大侄子，去孟家喊人。

  陳明應了聲跑出去，方木蘭繼續被淹沒在陳家親戚裏，這個說一句，那個說一句。

  喬嬸沒有閨女，隻有三個兒子，做夢都想要一個閨女，如今圓了夢，笑容一直沒停下來。

  半個小時後，陳明他們回來，屋裏擺上兩桌，足有四個菜，還有個肉，大家都吃得滿足。

  親戚們慫恿著，讓方木蘭喊老陳聲幹爸聽聽！不能隻喊幹媽不喊幹爸，被喬嬸一巴掌糊回去。“這是我認的幹閨女，我還沒聽閨女喊過癮，他先一邊去。”

  眾人哄然大笑，又逗孟小悅兄妹，“你媽都喊幹媽了，你們是不是也應該喊外婆啊！”

  “木蘭是後媽，哪有叫繼子繼女認親的。”陳大嫂嘴快的說了一句，屋中氣氛頓時微妙。喬嬸瞪了眼大兒媳，連忙一笑。“我這閨女外孫都一天有了，算不算子孫滿堂。”

  “算，怎麽不算！”

  “小悅，快叫聲外婆！”

  “外婆！”孟小悅甜甜的喚道，乖巧又嘴甜。

  喬嬸把她拉過來抱到懷裏，捏著她的小臉，笑容燦爛。“我們小悅真可愛！”

  又喊大兒媳，“我記著你前幾天不是從娘家帶了些糖回來嘛！還有沒有，拿來分小悅兩顆。”

  陳大嫂的表情有些許僵硬，她扯著嘴角回了聲還有，回房去翻找出幾顆糖。

  她最近可能是上火，老是出現嘴苦，前幾天回娘家，她娘把她嫂子買給小侄女的糖抓了一把給她，讓她口苦時含一含。

  一把糖，就五六顆，她自個兒都舍不得吃，敲碎成三瓣，口苦時才含一含解苦。

  婆婆動動嘴，卻要她把糖拿出來，給個沒什麽關係的小孩。

  幹女兒！嗬，說得好聽！不就是個給別人當後媽，還有那孟家兄妹！都有後媽了，還笑得這麽開心，當那後媽是真心對他們呢！

  陳大嫂麵色發青，把糖又放回去兩顆，最後拿著一顆出去。“就剩一顆了！”

  喬嬸拿過來糖，慈祥的遞給孟小悅。“來，小悅給！”

  “謝謝外婆！”孟小悅乖巧的道謝，把糖捏在手裏。

  晚上一家人回去時，她都緊緊捏著那顆糖舍不得吃，等到了家，拿小錘子把糖敲碎，一人分指甲蓋大小。

  拿著小悅遞來的糖，方木蘭才猛地反應過來。三人都還是孩子，小悅六歲，慎遠八歲，莫品華也才十一歲。

  他們都還是會對零嘴垂涎欲滴的年紀。

  於是，第二日她去供銷社換了小半罐子糖，路過喬嬸家，想到昨兒陳大嫂給糖時的臉色。她抓了一把十來顆糖，笑著去喊陳大嫂。

  “我聽幹媽說你最近總口苦，才吃糖去苦，便給你帶了些。”

  陳大嫂受寵若驚的雙手捧著她給的糖，臉躁得慌！

  昨兒拿出來時，她很不情願，心裏把幾人都罵了頓，沒想到人還記著她。

  陳大嫂紅著臉，連忙道謝，又說吃不了這麽多！“糖精貴難得，你留著給小悅她們去饞。”

  “小悅她們也有！”方木蘭笑道，和她聊了幾句，說還回家就先離開。

  “吃了飯再走呀！”陳大嫂熱情留客，方木蘭笑著拒絕，說忙著回去。

  陳大嫂體貼的送她到門邊，瞧著她走遠，捧著滿手的糖，笑得合不攏嘴。

  難怪婆婆要認幹閨女，瞧這大方勁兒！

  這糖可不便宜，這一大把糖，大半個月工資去了，還得有糖票才能換到。

  陳大嫂滿臉笑，對方木蘭滿是讚賞，儼然不見昨日的不爽快！

  而這邊，方木蘭回去，把糖給了三人當零嘴！

  “糖不能多吃，一天吃一顆！”

  “媽你真好！”孟小悅拿著糖，臉上笑得開心。

  瞧著他們高興，方木蘭心裏也跟著高興！

  陽曆一月一日到來時，土改的消息正式廣而告之，大隊長到各家統計，讓人抽時間去聽課，開始分土地了，要在年前分好，過完年就可以直接種地。

  因著許多百姓不了解，要先召集村民進行宣傳培訓，還要丈量田地，識字的方木蘭被抓了壯丁。

  “一家得出一人，不識字的去丈量田地，識字的記錄。你家國祥城裏上班，你總得來跟著一起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