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鵬買完刮刮樂之後，叫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師傅道：“先生你好，你去哪裏？”

  天鵬道：“東京塔。”

  天鵬在後排落座，身旁放著拉杆箱，他屁股還沒捂熱乎，粗獷漢子又打來了電話。

  如果在平時有一個陌生男子頻繁的打騷擾電話，天鵬一定會把他拉黑，但現在條件不允許，不但不能把他拉黑，還特麽得小聲小氣的陪著笑臉。

  在電話裏，粗獷漢子的聲音依然是那麽的粗獷：“你到東京塔附近了嗎？”

  天鵬小聲問司機師傅：“還有多遠能到東京塔？”

  司機師傅看了一眼後視鏡，道：“還有七八公裏吧，怎麽，你有急事？”

  天鵬道：“越是有急事，越要開的穩，開的安全，不能慌。”

  司機師傅道：“小夥子，你說的很對，你的心態很好，現在像你這種年輕人不多見了。”

  天鵬小聲嘀咕道：“心態能不好嗎？心髒一分鍾才跳二三十下。”

  粗獷漢子在電話裏吼道：“你到沒到東京塔？快回答我，要不然，我就撕票了！”

  天鵬對著手機抱怨道：“我坐的是出租車，不是火箭，沒有那麽快。我就是一個送快遞的，接的這趟活，也就掙個跑腿費，你威脅我也沒用，我又不會瞬間移動，我要會瞬間移動，我現在立刻馬上把箱子交給你，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

  粗獷漢子一愣道：“你不是山口株式社的人？”

  “我連山口株式社的大門朝哪都不知道。我是一個華夏人，昨天剛剛到東京，來旅遊的。雅子小姐說隻要我把箱子交給你，她就給我10萬塊錢，並且會免費給我當一天的導遊。你知道的，雅子小姐長的很漂亮，我願意為她上刀山下火海，她提出的要求，我無法拒絕。”

  “原來是這樣呀，你的身份，我馬上會派人去調查。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10分鍾之內，你到小緯五路的青春理發店門口等我，10分鍾之後見不到你的人影，我就撕票。”

  嘟——嘟——

  他大爺的！粗獷漢子又掛斷天鵬的電話。

  天鵬問司機師傅：“師傅，你知道怎麽去小緯五路的青春理發店嗎？”

  司機師傅一愣道：“你要去青春理發店，不去看東京塔了？”

  天鵬態度堅決道：“嗯，去理發店。”

  司機師傅好奇道：“你去小緯五路的青春理發店幹什麽？”

  “去理發店，當然是去做頭發了，難道是去喝酒嗎？”

  “隻是……青春理發店三年前就已經倒閉了，現在那個地方改成了一個歌舞廳。”

  天鵬的臉上是大寫的尷尬，他逮著司機師傅一頓狂誇，想化解這段尷尬，“師傅，你記憶力真好，三年前在路兩邊開什麽店你都能記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傳說中的東京活地圖吧？”

  司機師傅長歎一聲，把油門踩到底，“我能記不住嗎？那間理發店就是我開的，後來跟不上潮流，就倒閉了。”

  “呃……節哀順變。”

  ……

  8分鍾之後，司機師傅順利地把天鵬送到了青春理發店門口，現在應該稱之為遺址。

  在這裏已經看不到理發店的半點影子，原來的店麵已經改成了一家歌舞廳。

  這家歌舞廳很有意思，名字起的逆潮流，叫：老年人迪斯科歌舞大世界。

  歌舞廳隻對年齡高於60歲以上的大爺大媽開放，連裏麵的服務員年齡也得是60歲以上。

  這家歌舞廳並沒有因為它隻麵向小眾化人群而麵臨倒閉，反而生意異常紅火，有許多來唱歌跳舞的老頭老太太都是身價過千萬，有一些是碰瓷俱樂部的高級會員。

  據說有一些碰瓷界的專業人士現在依然活躍在東京塔附近的各個路口，基本上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他們大多數從業者，一個活就能掙百八十萬，撞他們的豪車車主還得給包著住院期間的醫藥費。

  碰瓷俱樂部每年都會在老年人迪斯科歌舞大世界舉辦兩場碰瓷研討會，春天一場，秋天一場，專門請專家學者發表主題演講，展示最新研究成果，大家會坐在一起討論碰瓷的專業技能和話術技巧，還會努力去培養下一代的碰瓷新人。

  ……

  秋風蕭瑟，冷冷嗬嗬。

  大晚上的，天鵬一個人站在歌舞廳門口，遠處行人來去匆匆，近處隻有一個歌舞廳的看門老大爺。

  距離粗獷漢子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5分鍾，不是綁匪路上堵車遲到了，就是綁匪已經到了，大隱隱於市，歌舞廳的看門老大爺大概率就是綁匪。

  天鵬拖著拉杆箱，衝看門老大爺笑嘻嘻道：“天王蓋地虎！”

  看門老大爺表情誇張，一愣道：“納尼？”

  天鵬又道：“5000萬！”

  看門老大爺眼睛渾濁，眼神迷茫道：“什麽5000萬？”

  天鵬擺手道：“沒事大爺，你忙你的吧。”

  暗號沒對上，看樣子看門老大爺真不是綁匪。

  又過了兩分鍾，陸陸續續有穿著暴露，濃妝豔抹的美女姐姐給天鵬遞名片，邀請他去店裏坐坐，聊聊天，喝喝茶，僅此而已。

  天鵬手裏攥著一把包小姐的名片，好奇的問：“去哪裏坐？”

  風騷美女翹著蘭花指嫵媚一笑，流露出萬種風情，臉上撲撲簌簌往下掉白麵兒，她伸手一指，道：“你看見斜對過那家亮著小粉燈的洗腳店了嗎？那店是姐姐我開的。”

  天鵬感歎道：“姐姐真是年輕有為，有容乃大，年紀輕輕就能開店，小弟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風騷美女衝天鵬勾勾手指頭，暗示道：“想不想進去坐一會兒，歇歇腳？”

  天鵬搖頭道：“不坐，我得等人。”

  “在我店裏也一樣能等人。”

  “那人讓我在這家店門口等。”

  “我店裏暖和。”

  “暖和我也不去，我得等人。”

  “死腦筋！哼！”風騷美女把開衩的旗袍一撩，猛地一甩手，氣哼哼地走了。

  在接下來半個小時裏，天鵬送走了一撥又一撥熱情好客的站街女。

  光是印著包小姐的名片，天鵬就收到了200多張。

  天鵬也不知道哪一個是綁匪假扮的站街女，他不敢亂搭茬，也不敢不接茬，什麽人過來撩他，他都得跟人家客客氣氣的聊兩句。

  天鵬一手拽著拉票箱，一手拿著一摞名片，雖然他身上冷，但他心裏暖和，東洋人民熱情啊，都讓他進屋裏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