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桂花和陳巧玲離開後，沈定鬆見廚房裏冷鍋冷灶，怒火再次熊熊燃燒。

  他當即朝裏頭怒吼:“沈小梅，你呆在裏邊幹嘛？立刻出來給我做飯。”

  沈小梅聽到這話後，大吃一驚。平白無故的，沈定鬆怎麽會叫她做飯呢？

  見她慢吞吞出來，沈定鬆又吼道:“是耳朵聾了，還是腳斷了，磨磨蹭蹭幹嘛？”

  沈小梅嘟著嘴，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卻不敢說什麽。

  “沈小梅，你那是什麽表情？你有什麽資格這樣看著我？你生在花山村，就是土生土長的泥腿子，誰和你說不用幹活的？”

  “當初你二嬸三嬸，還有小菊小荷她們，每天還不是照樣幹家務，有時還要種地。你自己說說，你有什麽資格好吃懶做，你算什麽東西？”

  沈小梅聽完沈定鬆的話後，便立刻去淘米做飯，發現水缸空空如也後，又慌忙挑著兩個水桶去擔水。

  “成天什麽都不幹，盡知道做不切實際的美夢。就你這麽好吃懶做，脾氣又壞，以後遲早得被人休了。”沈定鬆惡狠狠地說完，便甩了甩袖子，來到堂屋。

  他拿起茶杯，正準備倒茶，發現茶壺裏頭也是空的，再次破口罵了起來，“沈小梅，你身為女兒家，怎能如此懶惰，連個茶水也不燒？你這是想做什麽？是想當菩薩，等著別人供你嗎？”

  饒是李氏再笨，也聽出了沈定鬆的弦外之音。他明著是在說沈小梅，實則在罵她。

  “沈定鬆，你一回到家就在這裏耍威風，你覺得有意思嗎？”李氏終於忍不住了。

  “我有說錯嗎？你自己出去外邊看看，有誰家的女人是不用幹活的？你們好吃懶做也就罷了，還恬不知恥地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你這是飛黃騰達了，就看我不順眼了嗎？”李氏問道。

  “不，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隻是因為你之前多少還有點分寸，所以我才懶得理你，可現在你越來越過分了。我不知道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樣的？你覺得你憑什麽要和其他人不一樣？”

  “沈定鬆，你當初可是發過毒誓，說你會永遠愛我的。可現在呢，你還沒當上大官，就對著我挑三揀四。難不成，在你眼裏，我隻配共苦，不能同甘？”

  “你不要把話說得這麽好聽，也不要把你自己說得那麽偉大。什麽‘共苦’？你在我沈家吃過苦嗎？你嫁過來這麽多年，十指不沾陽春水，飯不用做，衣服不用洗，甚至連地都不用掃。你給我說說，你哪裏苦了？”

  “你也別老是提你為我們沈家添了兩兒一女，說得好像別的女人就不能生養一樣。你這些年沒為我沈家做出貢獻倒也罷了，若是你安分守己，我還可以讓你吃好穿好，做個人上人。可你非要沒事找事，盡在我麵前鬧別扭，三天兩頭想去哄你，呸，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什麽德行。”

  “沈定鬆，你到現在還敢說你不是嫌我人老珠黃嗎？果然，男人有錢就變壞，你這才剛考上舉人就變心。我就知道你靠不住，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東西。”

  沈定鬆鄭重地點了點頭，“你還真沒說錯，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初娶你也不過是看你有些姿色，家裏又在鎮上罷了。本以為我做了你家的女婿，你爹就會對我有所助力。可誰知，你家那邊卻一直瞧不起我。”

  “百無一用是書生，沒人可以感受我被人唾棄的滋味。你應該慶幸你生了兩個兒子，不然我早就把你休了。你說說，圖你家的錢，你家不給我錢。圖你的貌美溫柔，你又年華不在。你現在連做飯洗衣這類的事兒都幹不成，你說說，我沈家要你何用？”

  李氏氣急敗壞地嘶吼:“沈定鬆，你真不是東西，你不得好死。”

  沈定鬆還沒來得及回答，郭氏便懟了回去:“啊呸，你這個好吃懶做的壞貨，竟然剛詛咒自己的丈夫去死。我告訴你，要死也是你先死。你算什麽東西，在我們沈家哪裏有說話的餘地？”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李氏的眼眶中冒出了淚花。

  “欺你又怎麽了？你在我們沈家享了這麽多年福，也該知足了。沒皮沒臉的東西，誰給你的膽子這樣欺辱我兒子？”

  爭吵間，去書院上學的沈知禮回來了，見氣氛緊張，他甚至連問都不敢多問一句，便回了房間。

  而跟在他後邊的沈小梅，挑了兩桶水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她從來不知道挑水會是如此地累，她感覺自己的肩膀都腫了。不過見沈定鬆一臉怒氣，她完全不敢吱聲，老老實實地進了廚房。

  沈定鬆又看向李氏，“你還在這裏做什麽？立刻給我去廚房燒火做飯。若是你還敢像以前那樣什麽都不幹，那我隻好把你送回你娘家了。”

  “眼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沈定鬆，你這般絕情，就不怕影響你的仕途嗎？”李氏以為，沈定鬆必然會害怕她的威脅。

  哪知沈定鬆卻是一笑，“我勸你還是少自作聰明了，這村裏村外哪個不知，你李氏嫁到我沈家，是坐著等飯吃的主。你就算把事情鬧得再大，也沒人會站在你那邊的。”

  “畢竟，自古女人幹家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說說，你脾氣這麽壞，又什麽都不幹，我把你留在家裏做什麽？”

  李氏氣急，卻不知該怎麽回話，隻得憋屈地進了廚房。

  好不容易做好了晚飯，灰頭土臉的她剛坐上飯桌，沈老頭便發話了，“小梅她娘，你這做飯的水平該好好練練了，我們自家人倒還沒什麽。若是以後家裏來了客人朋友什麽的，你這飯菜完全是拿不出手呀。”

  李氏的臉一下就紅了，畢竟沈老頭是沈家最好說話，最沒脾氣的人了。眼下連他都吱聲了，那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麽，當下忙表示以後一定會好好改進。

  沈定鬆看著這幾盤在色香味方麵上沒有一個地方合格的菜，再看看李氏那拉長著臉，立刻就沒了胃口。

  同樣是做飯，人家香蓮是眉開眼笑，做的飯菜好吃又好看。這李氏做個菜，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樣難看，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