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分別嗎？都這時候了你還好意思跟我咬文嚼字？！我是你媽！呼蘭一諾，這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會真心對你，尤其是阿三和阿三生的兒子！反正我告訴你，你跟他是不可能的，趁現在事情還來得及收場，你名聲還沒臭，趕緊跟他斷了！不然日後出事，被粉絲罵到生無可戀，別怪我沒提醒你！”

  呼蘭媽媽一把年紀了，沒想到還挺關心娛樂圈的事。

  連偶像隱婚，粉絲手撕偶像的事都知道。

  呼蘭一諾被她罵的無言以對，聽來聽去，終歸隻有一句話，“媽，你不了解鹿遇遲，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們倆關係很好，我不會跟他斷的。”

  “你條件又不差，難不成離了他還活不了了？他有多好？外麵單身的那麽多，就算比著他再挑一個，還挑不出來了？”

  呼蘭一諾淡淡看著她，“挑不出來了。”

  果然是兒大不由娘。

  呼蘭媽差點當場氣死。

  “你們倆到底好多久了？幾個月？還是幾年了？你該不會……為什麽你就非他不可了？給我個理由！”

  呼蘭一諾歎氣，“我們倆沒好多久，就最近的事，您別發揮想象力了好嗎？我沒懷孕……您之前不是覺得我工作沒起色，一直著急著要把我嫁出去嗎？這會兒終於有男朋友了，您又非要我跟人家斷。到底要怎麽樣嘛。”

  聽見她沒懷孕，媽媽終於鬆一口氣。沒好氣白她一眼，“這要是別人我高興還來不及，誰讓你偏偏是他？我說不行就不行，不蒸饅頭爭口氣，說死了我也不行！”

  “您之前不是總說我得找個高收入男人嗎？人鹿遇遲年賺千萬呢，怎麽就不行了？”

  媽媽沒想到她拿她的原話堵她嘴，“……千萬？切。你嫁人光看薪水？”

  “您讓七大姑八大姨介紹的那些男的，哪個不是要有房有車年薪幾何？這些鹿遇遲不但都有，而且還有一點還比他們強，長得好看。別人要是找到他這樣的，丈母娘嘴都樂歪了，好容易被我搶到，您還要往外推……”

  媽媽這下終於反駁不了了，頓了頓，隻得另尋思路：“嗯。他好。他哪哪兒都好。人家裏條件既然這麽好，你小門小戶跑去高攀，你以為那個姨太太能看得上你？”

  “我也不要阿姨看得上，鹿遇遲看得上就行。”

  “你以為嫁人就嫁他一個啊？以後過日子就兩個人天天大眼瞪小眼？他們家那情況……且不說未來的公公婆婆關係如何，你夾在中間難不難受。就我跟那姨太太的過節，那可是致命的。今後她要因為這個擠兌你，你能有好日子過？鹿遇遲夾在老娘和媳婦兒之間，聽誰的？他要是有這個愛心，事事向著你，我肯定無話可說。可是萬一呢？一輩子那麽長，誰能保證他事事順著你？我一輩子要強，就生了你這麽一個寶貝疙瘩，累死累活把半輩子掙的錢都花在你身上培養你，不是為了到頭來把你送到別人家去受閑氣的！”

  這段話出自肺腑，來自一個親媽的肺腑之言，著實有些感人。

  呼蘭一諾不可避免被感動到了。

  然而沉默一瞬，她還是倔強的告訴母親，“……不管您怎麽說，我相信鹿遇遲。起碼在您說的情況出現之前我是不會跟他斷的。”

  女兒如此倔強，該說的都說完了，媽媽一時也無話可說。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末了，媽媽從包裏把一張高端健身會所的白金會員卡拿出來往桌上一砸，“這個是他給你的吧？你還給他。我無功不受祿。”

  呼蘭一諾勸她，“卡就拿著吧。反正他不缺這點錢，何必跟身體過不去？”

  媽媽往卡上瞅了一眼，鄙夷說，“什麽垃圾健身會所，水平也就那樣！自己又不是辦不起，不稀罕！”

  說完她轉身去門口取外套，準備離開。

  呼蘭一諾急忙追過去，“太晚了，這會兒又沒有回去的飛機，您要去哪兒？”

  “不要你管，我自己會開車！你自己有時間還是好好想想吧，清醒清醒！沒想清楚之前別回我家裏去。”

  母親摔門走了，呼蘭一諾一個人心力交瘁坐在沙發上發呆。

  片刻，手機有消息進來，鹿遇遲發的，“老婆。睡了沒？”

  “沒有。”

  “我回老宅了。”

  “那麽晚了，那麽遠你還回？”

  “惦記我們倆的事，回來跟你要個態度。”

  “……什麽態度？”

  “我約了我爸談婚事。”

  “……你跟你爸說了？”

  “說了。”

  “他什麽態度？”

  “恭喜我的態度。”

  “……真的？”

  “就怕你不信，我特意錄了音。要不要放出來給你聽聽？”

  呼蘭一諾鼻子酸得難受，把手機緊緊拿起來捂在胸前，心裏默默的念，“我相信你。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鹿遇遲。我無條件相信你任何事。

  “剛剛接視頻的時候我已經跟阿姨說等下會電話給她了，結果現在還沒回。過了這麽久，如果明天我還不趕緊趁熱打鐵上門拜訪。你猜，到時候阿姨會怎麽想我？”

  呼蘭一諾怔了怔，心想用腳指頭都能腦補出來她會作何感想。

  以母親的性格，還能怎麽想？一定覺得鹿遇遲這人絲毫沒有擔當，敢做不敢認，跟他那曾經“一肚子壞水”的老娘一模一樣。

  她的沉默等同於默認了鹿遇遲的猜想，見自己已經被誤會了，鹿遇遲歎了口氣，“希望現在還來得及。你趕緊給阿姨打個電話，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回去看她。”

  呼蘭一諾被他的話說得心裏一陣一陣暖流翻湧，“這麽快？”

  “還快？”鹿遇遲隔著屏幕都想在她腦袋上敲上兩下，“延誤好時機這麽久，現在做什麽都是亡羊補牢。被她親眼女兒跟男人躺在一起……就看明天我的補救晚不晚了。”

  呼蘭一諾看著屏幕上鹿遇遲打過來的一行行字，心裏各種念頭此起彼伏，最後，到底是滿足占了上風，“好，我待會兒就給她打。”

  鹿遇遲堅決說，“還待會兒什麽待會兒，不說了，現在就打。”

  呼蘭一諾忍不住笑了一聲，掏出電話，撥母親的號碼，結果撥了一遍，被掐斷了。

  鹿遇遲等了一陣，又回消息過來，“打了沒？”

  “打了。”

  “說好了？”

  “屁。她不肯接。”

  “……那怎麽辦？”

  呼蘭一諾歎氣，“沒事，給我爸打是一樣的。”

  呼蘭爸爸的電話永遠好打，而且每次接起來都很快。不過到底女兒跟父親說話不方便，呼蘭一諾有些惴惴，清了清嗓子，先試探問：“爸，我媽給您打電話了嗎？她回去了，那個……她跟您說什麽了嗎？”

  呼蘭爸爸“嗯”了一聲。

  呼蘭一諾隻能硬著頭皮，“那您告訴我媽一聲，要是明天你們有空，我跟阿遲回家裏吃飯。”

  沒想到那邊母親突然抬高了聲音插話進來，“誰稀罕他過來了？沒空沒空！”

  呼蘭一諾：“爸爸！您也一起過來了？”

  呼蘭爸爸好脾氣在那邊笑了笑，溫柔說：“行，你們回來吧，我準備好吃的，我們有空。”

  一股複雜的眼淚瞬間湧上眼眶，呼蘭一諾稍稍放心了些，“爸……”

  “沒事。凡事有爸撐著呢。你那麽大了，又沒做錯什麽，隻管回來就成。”

  母親在那端喊：“呼蘭建民，你有沒有原則有沒有立場？都這種時候了還胳膊肘往外拐？說了我沒空，你就那麽閑啊？你要吃這個飯，自己帶外麵吃去，少給我往家裏領！”

  爸爸隻當沒聽見她的咆哮，繼續跟呼蘭一諾說：“明天晚上六點半開飯，我親自準備，你們別遲到了。”

  呼蘭一諾很感激他，忙不迭點頭，“您放心，肯定準時到。”

  掛了電話，呼蘭一諾今天晚上第無數次歎氣，給鹿遇遲回話：“說好了。”

  ……

  決定了要跟呼蘭一諾回去之後，說實話鹿遇遲也覺得心慌意亂。

  擔心的事兒太多，越想越緊張，最後沒忍住，管他是不是三更半夜，給一個已婚老朋友打了個電話。

  想著人家身邊也許有老婆，他開口先問：“沒打擾你們吧？”

  老朋友臭罵他一聲，假客氣，然後兩人開始寒暄。

  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朋友也被他難住了，“我這婚打小被父母定下來的，水到渠成順成，不知道你那種情況啊。但是有一點你得聽我的，丈母娘，不管說什麽都順著她，別拆她台。好聽的聽著，不好聽的忍著。再陪老丈人喝兩杯小酒，談談人生理想，隻要把姿態放得夠低，讓他們覺得自己女兒不會受委屈，這事十有八九穩了，準沒錯。”

  鹿遇遲覺得他這番話說的有理。又問：“那我要買什麽東西？”

  “珠寶首飾什麽的，第一次見麵就送太嚇人了。建議別太貴重。補品煙酒茶葉之類的買點就行。打扮低調點。”

  鹿遇遲應下，末了歎口氣，“好麻煩。娶老婆好難。比拍特麽開公司難多了，我有點怕。”

  朋友在那頭笑他，“我說你小子也太實心眼了，這事既然不好辦，你又著急結婚，就沒想著找個捷徑走走？”

  鹿遇遲一時不理解他，“這事還能有捷徑？”

  “當然。”朋友壞笑，“你怎麽這麽天真無邪？一點不了解丈母娘她們這個年齡段老人的心思。你想，她們這把年紀，是不是沒什麽壓力？退休了無事可做，孩子也不能天天跟在麵前晃悠。這時候要有個大孫子……”

  鹿遇遲趕緊打斷他，“就你餿主意多。”

  “這哪是餿主意，多正兒八經的。”

  鹿遇遲一下想起來今天晚上跟呼蘭一諾在一起的最後一次場景來。

  嘴上不說走捷徑，其實暗地裏，他好笑自己，該走的還不是都已經走過了。

  第二天鹿遇遲臨時有個重要會議參加，在隔壁市。

  開車趕到現場，開會，加來回路途耽擱，呼蘭一諾眼看著時間已到下午，他人還沒回來，自己東西還沒準備，不免有些著急。

  但下午三點的時候，在呼蘭一諾的著急等待下，他到底還是準時出現在麵前。

  呼蘭一諾拉開車門上車，想告訴他恐怕有些來不及了，誰知門一打開便看見副駕駛上放著四個紅彤彤的禮品盒，原來鹿遇遲早已準備好了。

  呼蘭一諾將東西提出來放去後

  座，“什麽時候買的？”

  “中午，我爸幫忙參謀的，我媽最近不在國內……有一盒是北城特產，我爸特地送給叔叔的。”

  呼蘭一諾看看那些禮盒，笑了笑，沒說什麽。

  鹿遇遲親自開車。

  離家裏越近，呼蘭一諾便越發緊張，不知見麵以後母親會擺了怎樣的臉色迎接他們。想了想，還是得提前給鹿遇遲打預防針，“待會兒我媽要是為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更年期，都是衝我的。”

  鹿遇遲笑說：“沒事，睡讓我占了人家閨女便宜呢，有這個思想準備。”

  到家之後，呼蘭一諾深呼吸，正要抬手按門鈴，鹿遇遲突然將她手臂一拉。

  呼蘭一諾扭頭看他，“怎麽了？”

  鹿遇遲微微低頭，衝她指指自己衣服，“我穿的還得體嗎？”

  活動時的西裝革履被他換了下來，換了一件白色連帽衛衣，外套淺色牛仔外套，底下一條米白色休閑褲，白色運動鞋。很居家但是很陽光的打扮，隻希望能不在外形上讓呼蘭一諾丟臉。

  呼蘭一諾覺得他不論穿什麽都帥到掉渣，笑一笑，伸手幫他理了理衣領，輕輕一拍他胸口，“得體的不能再得體了，帥死個人，沒事。”

  鹿遇遲舒一口氣，點頭，“頭一回上女生家裏拜訪……那敲門吧。”

  門鈴響了兩下，有腳步聲往門口過來了，鹿遇遲不由斂住呼吸。

  門一打開，呼蘭爸爸露出身形。鹿遇遲忙上前一步，笑著伸出手：“叔叔您好，我是鹿遇遲，打擾了。”

  呼蘭爸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笑說：“進來吧。”

  呼蘭一諾進屋，從鞋櫃裏找出雙幹淨拖鞋，又從鹿遇遲手裏接過禮品，遞給爸爸，“爸，阿遲專門從北城給您帶回來的特產。”

  鹿遇遲正在換鞋，聽見這罕見的稱呼頓了頓，笑了一笑，忙說：“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一時著急不知道帶什麽，您和阿姨別介意。”

  呼蘭爸爸笑了笑，將禮盒拎過去，擱在小茶幾上，衝著廚房裏喊了一聲：“一諾媽，孩子回來了，出來招呼客人！”

  廚房裏劈裏啪啦，呼蘭媽沒露麵，“你自己招呼！我這炒菜呢，沒空！”

  呼蘭一諾有些訕訕，抬眼朝鹿遇遲看去。鹿遇遲擺了擺頭，無聲安撫她：“沒事兒。”

  呼蘭爸招呼鹿遇遲去客廳。

  到了客廳，呼蘭一諾幫著爸爸泡了茶，陪鹿遇遲小坐一會兒，進去廚房幫忙。

  客廳裏電視開著，不管看不看，好歹有個響兒，氣氛倒還好。呼蘭爸爸從茶幾抽屜裏掏出一包煙，打開，給鹿遇遲遞了一支，“抽煙嗎？”

  “謝謝叔叔，我不抽。”

  “不抽煙好。”呼蘭爸便又將煙盒放回去，自己拿了一支，“你父母最近身體還好吧？”

  鹿遇遲點頭，“還好。我爸身體一直不錯。就是年前我媽做了個手術，小手術，在國外做的，不過如今已經痊愈了。都挺好。”

  “喲，都做手術了？怎麽回事？怎麽也一直沒聽一諾說……她現在回來了嗎？”

  “一諾不知道。小毛病，我沒告訴她。嗨，你們不用當回事，已經好了，她現在到處跑著歐洲遊呢，沒關係的。”

  呼蘭爸爸鬆一口氣，“哦……你爸現在還做電氣？”

  “不做了。早改行了。他現在做家用電器這一塊。不過這幾年漸漸放了很多權利，大事基本都交給我大哥和我處理了，他也處於半退休狀態。”

  呼蘭爸嗯了一聲，“你前幾年是不是也不在國內？回南城了還習慣嗎？”

  “習慣。”

  “工作怎麽樣？”

  “步入正軌了，我自己投資的公司已經開始盈利，其他方麵也做了很多投資，”鹿遇遲頓了頓，“一諾很聰明，我準備讓她跟公司解約，專門分一部分業務讓她負責。”

  呼蘭爸眼睛裏閃出一絲光芒，片刻，輕輕“哦”了一聲，由衷感慨，“一諾這丫頭一般不跟我們說工作上的事兒，加上我工作忙，經常出差，根本不了解她，隻知道她為了出道那段時間訓練很辛苦……她已經脫離專業很久了，雖然以前讀書的時候學習很好……聽你這意思，她現在還能負責一個工作室？”

  鹿遇遲笑了：“是的。很多電器方麵的知識大同小異，異曲同工。一諾比一般人底子厚，稍微點撥一下就能舉一反三，她人又長得漂亮靈活，很適合去公司工作。”

  呼蘭爸一聽，心裏自然十分高興，“她前段時間跟家裏說想改行留在南城繼續做電氣，我跟她媽媽還不同意。不過幸好丫頭自己有主意，我還是不夠了解她。”

  鹿遇遲笑了笑，“一諾確實很獨立。不管是思想上還是生活上。”

  呼蘭爸又歎聲氣，“是。可是我有時候又總覺得她性子有點兒獨，悶把葫蘆一個，什麽都不跟我們說。這幾年，她跟她媽為了她的工作和終身大事沒少置氣。不過我倒覺得，不著急也好。謹慎點終究不容易出錯。催來催去有什麽用？結婚結的是感情不是指標，最後看的還是幸福指數，又不是完成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