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她是我的人
作者:美麗的皮囊      更新:2021-01-21 15:16      字數:4385
  寧曦覺得蔣金依很蠢,不是因為她招惹的對象是鹿遇遲,而是所有分手後所有對前任糾纏不休的人,她認為都很蠢。

  當著一眾人的麵兒,鹿遇遲難看,蔣金依則是難堪。

  想必她心裏也十分胡清楚胡鬧的下場,所以到這種程度了,越發的難以下台,隻能破罐子破摔,拉著大家一塊兒死。

  鹿遇遲過了最初怒火攻心的瞬間,怒極反倒冷靜了下來。他抬胳膊掙開寧曦緊緊箍住他的手心,拉了把椅子坐在距離長桌一米左右的位置,冷眼瞥著對麵的蔣金依:“行,你不嫌丟人,那我今天就豁出去跟你敞開天窗說亮話。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在一段男女關係裏,其實最可怕的不是男人發脾氣,而是男人打從心底的冷漠。

  他豈止是在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蔣金依,那不屑的眼神,簡直就是在看一件髒東西。

  蔣金依被他的目光傷得體無完膚,酸澀在心裏和嘴巴處打轉,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因為他明知她想幹什麽。

  她就是愛他,毫無底線的愛他,不想看見他身邊有其他女人而已。

  鹿遇遲問完,見她沉默,不屑地再次開口:“說啊,給你機會讓你說怎麽又不說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鬧,你是不是以為我脾氣好得很?”

  他聲音冷沉疏離,不帶一點感情色彩,聽得女人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有關係比較近的男人低聲勸他:“行了行了,消消氣,大老爺們兒,少說兩句。”

  鹿遇遲說:“是我想說的嗎?老子談過的女人海了去了,大家都好聚好散,我從沒虧欠待過誰。沒見過哪個跟狗皮膏藥一樣陰魂不散,倒人胃口。”

  蔣金依氣得瞪大眼睛,“你說誰狗皮膏藥?!”

  鹿遇遲一眨不眨的回道:“我說你。這第幾次了?你以為我一直不做聲不搭理你是對你餘情未了在縱容你是吧?醒醒吧蔣金依,每次碰麵都意味深長喝得跟醉鬼一樣,我會喜歡這種傻叉?告訴你,你這麽作踐自己不但不會讓我心疼,反而隻會成為大家眼裏的笑話。搞不搞笑你。”

  寧曦站在一旁,連局外人聽了這話都替蔣金依覺得臉紅。誰料鹿遇遲還有一句,他眼帶嫌惡的繼續補刀:“關鍵你自己願意當笑話被人恥笑也就罷了,能不能別拉上我?你不要臉,我還要。不是跟我談了幾天戀愛就能拿來說一輩子的,別用這種扭曲的方式讓我記住你是誰,畢竟惹我討厭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

  這是鹿遇遲跟蔣金依分手之後,他第一次把話說得如此清晰透徹。

  當著一眾人的麵兒,讓她難堪的無所遁形。

  他太狠了,連最後的希望都不給她留。蔣金依強忍眼淚,這一刻,她心裏真是絕望透了,恨極了鹿遇遲。

  當然,也恨極了寧曦。

  她認為他這麽做都是因為這個女人在從中作梗。畢竟沒有她之前,鹿遇遲就是可有可無的在縱容她。

  偌大的宴會廳,幾十人鴉雀無聲。

  不知道靜了多久,一個更為冷漠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就這麽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過不去了是吧。”

  這聲音太過熟悉,以至於寧曦動作先於意識,還沒想好用什麽臉色麵對他,腦袋就轉了過去。

  蔣北琛出現在門口。

  黑色的西服套裝,深棕色的緞麵襯衫,柔軟光滑的布料映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他周身散發著一種強大的,盛氣淩人的戾氣。像是一隻裹在漂亮皮囊下的猛獸,華麗而危險。

  程冬嵐也沒想到蔣北琛能這麽快就到了。

  趕巧,他今天出差剛回來,同一個合作夥伴談事情,恰好在中山路一家餐廳,挪步過來也就幾分鍾的事兒。

  蔣北琛的到來,顯然讓現場氣氛變得更加微妙且危險,南城熟悉他們兩個的人都知道,他們倆公開不對付已經很多年了。

  男女主人悄悄眼神交匯了一下,心裏暗暗擔心,生怕倆人待會杠起來把屋頂給掀了。

  寧曦看著蔣北琛,臉上還算鎮定,唯有眼底露出意料之外的詫異。蔣北琛進門,從她身旁走過去,目不斜視,仿佛她是一團空氣。

  所有人都對蔣北琛心生忌憚,唯獨鹿遇遲大哥端坐在椅子上,眼皮都沒掀一下。

  蔣北琛看向長桌對麵一幫人簇擁著的蔣金依,什麽都還沒說,蔣金依已是嚇得頭都不敢抬,怯怯生生的開口:“大哥,你怎麽來了?”

  寧曦瞬間想起張銳跟她講過的八卦,鹿遇遲是泡過蔣北琛某個妹妹的,原來這倒黴的姑娘就是蔣金依……

  怪不得她這麽凶,敢跟鹿遇遲三番五次對著幹,原來背靠蔣家。

  蔣北琛看著蔣金依,臉上不辨喜怒,隻幽幽說:“不能喝酒就別喝,喝多了腦子不清楚到處胡說八道,臭的你當香的,髒的你當好的,給你個武大郎你都能看成金城武。知道的是你酒品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蔣家人多沒見過世麵。丟不丟人?”

  這話明著像是在數落蔣金依,但暗得誰都聽得出來,這不罵鹿遇遲呢嘛。

  鹿遇遲麵不改色,不冷不熱的接:“來的正好,讓你親愛的妹妹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這個偽君子是髒的還是臭的。”

  蔣北琛看都不看鹿遇遲,出聲回道:“哪來的蒼蠅在這兒亂嗡嗡?我們自家人說話用不著垃圾插嘴。你爸沒教你做人的規矩嗎?用不用我受累教教你?”

  鹿遇遲不怒反笑:“巧了,我也正好想給你當次爹,教教你怎麽管教好身邊的人。這麽恨嫁就趕緊找人把她給嫁出去得了,別一天到晚像瘋狗一樣出來亂嗅。別說我現在還不打算結婚,就算打算,這種沒腦子的東西我會看在眼裏?”

  蔣金依氣得渾身發抖:“鹿遇遲你不是人!誰瘋狗了?誰先招惹誰的你自己心裏沒數?!我是惡心你在我麵前跟那個女人浪來浪去!發晴了,想開房趕緊滾出去開,少在我眼皮子底下惡心人!”

  鹿遇遲聞言,臉上的笑容點點收斂,終至全無。

  蔣金依仗著有蔣北琛在,有恃無恐,看得寧曦都想罵她兩句讓她醒醒,人家已經不愛你了,吵贏了他又如何?何必呢。

  空氣再次陷入詭異的寂靜,鹿遇遲斜著眼睛看蔣金依,幾秒後,他冷冷開口:“蔣金依,你要是哪天折在這張嘴上死得難看,別怪我今天沒提醒你。”

  他的目光太過駭人,蔣金依本能的恐懼,可又不想在眾人麵前再丟麵子,揚著下巴逞能道:“我就說了!有種你……”

  “閉嘴。”蔣北琛開口,冷臉打斷她。

  蔣金依聲音戛然而止。

  現在她唯一能依仗的就隻有蔣北琛,不敢得罪他。

  蔣北琛隻當眾人不存在,冷冷問蔣金依:“你知不知道寧曦是我的人?”

  寧曦腦子一麻,隨即,酥麻的感覺流竄進四肢百骸。

  蔣金依臉色青白,她知道一點。

  還是那天鹿遇遲發完朋友圈以後程冬嵐告訴她的。

  這個叫寧曦的之前救過老爺子一次,老爺子很器重她,曾經想要把她嫁給蔣北琛。

  但是蔣北琛不是不同意嗎?

  她知道蔣北琛的為人,跟他有關係的,不可能再去碰鹿遇遲,兩人不共戴天,敢在他和鹿遇遲中間腳踏兩條船,那就是觸了他的黴頭。

  當初鹿遇遲向她示好,她不顧死活非要跟鹿遇遲談戀愛,故意偷摸瞞著他,誰知最後弄了個人名兩空的下場。

  蔣北琛一直沒跟她計較。但她心裏很清楚,若不是有這層親戚關係保著,她早就被蔣北琛好好收拾了。

  蔣北琛一句話,聽得眾人心底紛紛掀起狂風巨浪。

  他的人……

  蔣金依也傻了眼,不敢再出聲,蔣北琛冷聲命令道:“出來。”

  蔣金依老老實實地動了,身邊人把包拿給她,她愣愣地接住,行屍走肉般繞過桌子,剛要往蔣北琛身邊站,他忽然側頭看向寧曦:“走不走?”

  寧曦已經反應過來了,一直在盯著他看,被他一問,毫不遲疑的點頭,“走。”

  陳奕把包遞給寧曦,兩人拉著手一起往蔣北琛身邊走。

  跟在蔣北琛身後剛走出去幾步,隻聽得身後傳來鹿遇遲帶笑的聲音:“寧曦,今天對不住了,周一上班請你吃飯謝罪啊。”

  蔣北琛的車停在酒店正前門,他走在最前頭,蔣金依跟寧曦陳奕一前一後跟著。

  下了台階,蔣金依直奔副駕,剛要伸手拉車門,蔣北琛像是後腦長了眼睛,冷聲說:“上後麵去。”

  蔣金依動作一僵,臉色尷尬了一下,慢半拍走到後車門處拉開了車門。

  蔣北琛扭頭看了眼寧曦:“你坐前麵。”

  寧曦沒去過多研究蔣金依臉上的表情,拍了拍陳奕,乖乖拉開副駕坐進去。

  車上四個人,誰都沒開口講話。

  車內光線昏暗,寧曦看不清蔣北琛臉上的表情,但知道他心情不好,今天不光蔣金依,自己恐怕也有大麻煩。

  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很快匯入車流。

  沉默著一直往前開,開了能有十分鍾的樣子,前麵車流稀少,他忽然踩了刹車,車子往前衝了一下穩穩停在路邊。

  寧曦坐得筆直,加上係了安全帶,隻是微微往前一傾。但後麵的倆人就慘了,猝不及防,紛紛一頭撞在座椅上。

  人還沒等回神兒,蔣北琛已經解開安全帶,冷聲叫道:“蔣金依你下來。”

  他推開車門跨出去,寧曦提著心悄悄往外看,隻見他站到路邊點了根煙,然後故意不讓她看似的,抬腳走到了車尾。

  蔣金依很怕蔣北琛,哪怕現在挫敗感很重,人煩躁的想大罵一場,可還是絲毫不敢耽誤,趕緊下車。

  蔣北琛站在車尾處吞雲吐霧,蔣金依小心翼翼的站過去,輕聲叫:“大哥……”

  蔣北琛沒有馬上出聲,口中吐出的白色煙霧被微風往車頭方向飄,麵色晦暗不明,冷漠得令人心慌。

  蔣金依不敢正視他,垂著眼睛,小聲說:“對不起。”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因為這種丟人現眼的破事鬧得自己下不來台,別指望我給你擦屁股。”

  蔣金依慌了,下意識抬起頭,急聲哀求:“對不起大哥,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已經徹底知道鹿遇遲那個混蛋是什麽樣的人,以後不會再喜歡他,也不會再給你惹事了,你別生氣……”

  蔣北琛冷聲說:“你喜歡什麽樣的人,要跟什麽樣的人來往跟我無關,隻要你有本事自己兜住自己。別每次惹了事都哭著喊著給我打電話,拽著我一起丟人。”

  蔣金依說:“不會了,以後我真的不會了。今天鬼迷心竅,是有人不停地在我耳邊念叨寧曦跟鹿遇遲,我又聽說寧曦當初差點嫁給你,一時嫉妒,沒忍住情緒……”

  蔣北琛恨鐵不成鋼:“你腦子是擺設嗎?別人隨便說幾句就鬧成這樣,怪不得鹿遇遲把你當猴耍。”

  被自己愛的人當猴耍,一句話,要多狠有多狠。

  蔣金依猶如萬箭穿心,聽了這話,差點兒一口氣沒倒上來,眼睛頓時就濕了:“是,我是傻,傻到他胡鬧而已,我竟然以為他是真的喜歡我。”

  她哽咽著悔悟,按理說當哥哥的總該心軟心疼,偏偏蔣北琛正眼都不看,偏頭吐了口煙,麵色寡淡:“後悔的話留著下次發瘋之前說給自己聽。不是我揭穿你,你要是有記性,就不會一錯再錯了。”

  蔣金依徹底哭出聲,蔣北琛眉頭微蹙,眼底煩躁盡顯:“我說最後一次就絕對沒有下一次,別以為你爸跟我爸叫同一個人爺爺,你喊我一聲堂哥,我們就真的是很親密的關係。我連我媽都可以翻臉不認,更別說你們一家子。要是還想以後在關鍵時刻讓我幫點忙,平日裏就該少消耗我對你為數不多的感情,知道了嗎?”

  他說話聲音不大,也沒有發脾氣的趨勢,淡淡到近乎娓娓道來,可蔣金依卻聽得渾身一個激靈。

  本能的想要解釋些什麽,可抬眼對上他的目光,那樣冷漠,不講情麵,帶著一毛錢折扣都不肯打的決絕。她瞬間就什麽都不敢再說了。

  蔣北琛抽了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摁滅在旁邊的垃圾桶上,轉身往車邊走:“自己叫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