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金光從四麵八方，如驟雨般下在雪懷城周長近40公裏的城牆上。

  在實際威力或達幾十萬噸的電磁炮麵前，十米高、十米厚，且有消磁力場發生器加持的巨大鋼筋混凝土城牆，也不過是紙糊的，連電磁炮彈的本體都沒碰到，就瞬間被片片熔化。

  而看著先輩們，乃至是兄弟姐妹們，用命換來的、一直守護著大家的城牆寸寸粉碎，隻留下一個個深寬皆有幾十米的大坑，很多老人和青年人，皆忍不住淚流滿麵。

  “啊啊啊啊，造孽啊！”

  “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

  “誒，報應啊！”

  “滾，什麽狗屁報應，明明就是有妖魔鬼怪在胡作非為！”

  “對，魔鬼，那狗雜種顧雷就是個魔鬼！”

  “顧雷，我詛咒你！”

  “顧雷，你這個魔鬼，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雜種，你一定會遭報應的，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啊啊啊，別攔著我！”

  “別，大爺，危險！”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的老伴，我的兒子，他們都是為修城牆而死的，我誓要與城牆共存亡！”

  “大爺，不要啊，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滾，你個懦夫，你這個軟蛋，你放開我！”

  “大爺，忍一忍吧！”

  “啊啊啊，顧雷，你這個狗雜種，我遲早要撕了你！”

  ……

  而在繞雪懷城不斷盤旋、並不斷炮擊的不死鳥號上，看著雷迪等人傳回的圖像，看著上麵一個個淚流不止的男女老少，聽著他們或悲切、或瘋癲、或惡毒的聲音，艦橋裏的人皆心情複雜。

  伊曼轉頭看向顧雷和吳雪鏡，忍不住問道：

  “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她目光好像是看向都表情凝重的顧雷和吳雪鏡，其實大部分都放在顧雷身上。

  顧雷和吳雪鏡雖是這艘不死鳥號上的唯二雲夢人，還可以說都是此次炮擊計劃的製定者，可飽受裏麵的雲夢人憎恨的，卻唯有顧雷一人。

  且即使人們真知道吳雪鏡在飛船上，也應該絲毫不會憎恨她吧！

  吳家是雲夢人的無冕之皇族，是雲夢一族的圖騰，而他顧雷隻是區區一個混血兒，本就不受待見。

  他們隻會認為是顧雷蠱惑了吳雪鏡，簡直罪加一等。

  但是，不等吳雪鏡開口請求繼續，顧雷就先一步回道：

  “不能停！”

  接著，顧雷就表情沉重地繼續說道：

  “今天如果這一圈城牆沒被炸個粉碎，那等他們所有人的身心都全被楊威的黑錢腐蝕後，雪懷城的每一寸土地，才遲早會被鮮血徹底浸濕！”

  伊曼目光先是一亮，後又不由一黯，亦有些沉重地點點頭，回頭冷冷喝到：

  “加快速度，趕緊拆光這圈代表楊威罪行的城牆！”

  “是！”……

  吳雪鏡亦不由目光大亮地看著顧雷堅毅沉凝的側臉。

  她能感受到顧雷冰冷表情下隱藏的善意，裏麵既有對下麵雪懷城民眾的，也有對自己的。

  她覺察到，顧雷之所以搶著開口，是想攬下炮擊雪懷城的所有責任和仇恨，不願自己沾染一點是非。

  這種潤物無聲的細致關懷讓她非常感動，也下意識地更把顧雷當成類似哥哥一樣的親切存在。

  吳雪鏡當即有些自得地想到：

  果然，顧雷人這麽好，不僅聰明勇敢，還心思細膩、心地善良，怎麽可能是衣冠禽獸？他和姐姐間一定是存在什麽可惜的誤會，我得找機會幫他們解開！

  她怎麽想得到，顧雷為何這麽照顧她，其實是心虛的一種表現。

  和蕾娜也就算了，可以說是身體上的一時衝動，且他能感覺到蕾娜並不需要他承諾什麽。

  但和納斯塔西婭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就算那次也有其必要性，不依舊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明知故犯嗎？

  何況，他能感覺到，納斯塔西婭貌似淡漠的表情下，是一顆對他相當依戀的心，容不得他對她不認真。

  即使卡繆拉的一夫多妻製對貴族是一樣的，可法律上怎麽規定歸法怎麽規定，反正沒見過貴族有三妻四妾的。

  龍人不僅青春期來得晚，要動情也難，更別說濫情。

  故對感情專一就成了龍人對伴侶一項不用說的基本要求。

  濫情的龍人隻會被認為是品行有極大問題，必然聲名狼藉。

  最好的例證西海帝國那著名的現任暴君——弗朗西斯二世。

  即使他貴為西海帝國的皇帝，因其荒淫無度、圈養無數猿人女奴，一開始根本就沒貴族女性願嫁給他當皇後。

  西海帝國的皇後之位整整尷尬地空了30年。

  總之，要想和納斯塔西婭維持那樣的禁忌關係不翻車，大概也得像龍人那樣要求自己做一個感情專一的人，吧！

  顧雷如是想著，就覺得自己和吳雪蓮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並又不免覺得有點對不起吳雪蓮，也就不免對“前”小姨子愈發關照。

  沒十幾分鍾，長達數十公裏的城牆竟就被不死鳥號的主炮和副炮夷為平地。

  顧雷卻猶不滿足，覺得演習就得演全套，決定繼續挑釁那些已恨不得斷他骨、食他肉、寢他皮的雪懷城民眾。

  於是，在雪懷城的防空火力徹底被癱瘓後，不死鳥號終於調轉船頭，朝著雪懷城上方直直飛去。

  接著，當不死鳥接近雪懷城上空時，顧雷這個唯二懂雲夢話、卻唯一適合喊話的人，還朝下方的民眾們重複廣播了如下一段話：

  “楊威，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快點交出記載祖龍呼吸法的血龍頭，否則我要你牢底坐穿！”

  現在，在民間有很多關於血龍石的傳說，其中說血龍石呈龍頭狀就是在雲夢人中傳播較廣的一個謠言。

  可真正的血龍石都很小，大概就一片玉佩的大小。

  而下麵的民眾們則就像新鮮綻開的傷口上又被灑了一把鹽一樣，都聽得直想吐血。

  “什麽，血龍頭，楊城主怎麽會有那種東西？”

  “是啊，而且血龍頭存不存在都是個問題，這根本就是誣蔑啊！”

  “啊啊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可惡啊！”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

  良久，在不死鳥號即將飛過頭時，就在顧雷振振有詞的反複廣播聲中，一聲義憤填膺、震動全城的怒喝衝天而起：

  “顧賊，你必不得好死！”

  而楊威也該是鐵了心要頑抗到底。

  不等市民們全回家躲好，整個雪懷城便突然從地下冒出五顏六色的混亂光芒，且越來越亮。

  最後，麵積高達上億平方米的雪懷城，就全被奇異的五色光華籠罩。

  顧雷和伊曼等人看著那不算明亮的光華，都感到十分棘手。

  看來，一分團全殲紫魔傭兵團二團所有傭兵的事，終於是徹底傳開。

  否則楊威他們怎會如此重視數據上全員不到射心的一分團，竟用上這麽正規、這麽難纏的手段。

  那籠罩全城的淡淡光華雖看著不是很刺眼，但外人一進去，必會雙眼被到處都有的五色亮光晃得格外疲憊，什麽都看不見。

  而敵人則因知道該幹擾光的準確頻率，可以用頭盔裏的遮光器屏蔽掉，基本不受到任何影響。

  光的頻率對人來說意味著不同顏色，也意味著看得見或看不見。

  頻率太低太高或用機器把特定頻率過濾掉，就看不見對應頻率範圍的光，亦看不見發光物體。

  而敵人則大多依舊被幹擾光迷惑，就都隻能任他們宰割。即使一分團裝備更先進的眾人進去，也好不到哪去。

  以一分團的技術水準，隻能大概知道那各色幹擾光所在頻率，非常籠統，難以精準地單單屏蔽掉幹擾光，會連附近頻率的、一些正常物體發出的可見光都給屏蔽掉。

  比如要屏蔽掉綠色的幹擾光，那不知道準確頻率的話，就可能得連淡綠、淺綠、深綠等顏色的光一起屏蔽掉。

  到時不止綠色的幹擾光，可能連綠色的椅子和牆壁也看不見，容易摔跤或撞牆。

  而在戰鬥摔跤或撞牆，是真會送命的。

  最可怕的是，連本該看得得見的敵人，也大概率是看不見的。

  各色幹擾光的頻率一般都會調整到接近裝甲反射光的頻率。

  比如此時雪懷城射出的暗綠色幹擾光就和他們的暗綠裝甲幾乎是一個頻率的。

  而作為回應，伊曼第一時間命令不死鳥號也發射幹擾光發生器。

  一顆顆導彈式的裝置接連落入城內各處，並半空展開成一個個花朵狀的特殊裝置，落下後就紮根地麵，也放出大量幹擾光來。

  籠罩雪懷城的五色光芒登時愈發光華流轉，愈發美麗，也隱隱愈發讓人心生煩躁。

  不過，這樣也不過是把雙方拉到同一個水準。

  現在，雙方頭盔上的畫麵都將因過度屏蔽而非常昏暗模糊，一群訓練有素的預備役士兵齊齊平地摔跟頭都不是不可能的。

  加上楊威的手下大部分都是射心境，不僅有一擊致命的更強攻擊力，還有更強的生命力，第一分團麵對的形勢依舊非常不樂觀。

  販毒之所以能讓那麽多人鋌而走險，正因其暴利屬性。

  這讓毒販往往都龍氣修為卓越，另還和星際海盜一樣因罪孽深重而十分不要命，萬分恐怖。

  突然，令顧雷內心不由一顫的是，楊威居然主動聯係他們。

  畫麵轉入後，隻見楊威的表情分外陰冷駭人，開口就不管不顧地對吳雪鏡威脅道：

  “吳小姐，請你馬上一個人下來，否則我就自己把我自己販毒的所有資料公布給全星係，讓大家知道咱們雲夢人到底都是什麽鬼德性。到時我看你們吳家怎麽收拾！”

  楊威已從顧雷特意淡化他毒販身份的大費周章中看出顧雷等人的顧忌。

  看著楊威殘酷瘋狂、囂張得意的醜惡嘴臉，吳雪鏡當即臉色煞白。

  顧雷則怒不可遏在內心冷冷說道：

  楊威，你就這麽想你楊家斷子絕孫嘛！

  他細致入微地注意到，楊威的眼底隱藏著極隱秘、極扭曲的一絲淫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