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在腹中炸裂開來，流經四肢百骸。

  最終，顧雷成為一中初三第一集團的第30人，成為新（1）班的一員，站在高台上受到塔圖的表彰，和大家一起，當場吃下一大塊龍獸肉，接受台下眾人的羨慕、仰視，以及隱隱的敵意。

  對此，顧雷表麵上淡定，心裏慌得一批。

  龍獸肉吞入腹中，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了一個更清晰的認識，僅僅入門境九階中期而已，哪夠得著強骨境二階的邊！

  至於實力差那麽多，自己居然還能劈碎石板，他全當是運氣，沒有深思。

  幸好，雖然論實力其實是新（1）班裏墊底的那個，可他貌似反而是大家最害怕的那個。

  身邊同為前三十名的人下意識地與他保持一定距離，台下更是無人敢直視他。

  他這才暫時安心，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實際上，旁觀者清。

  能那麽幹脆利落地劈碎石板，手上連點傷痕都沒，就算取巧，怎麽也得強骨境一階的實力吧！

  大家都是這麽認為，連塔圖也感覺自己開始的時候肯定是判斷錯了。

  畢竟就算顧雷自己也沒意識到有心界幹涉。

  加上實力反常地暴漲，誤會下，他在許多人心裏成為卑鄙陰險、狡猾隱忍的代名詞，是一條可怕至極的毒蛇，都不願意招惹，恐遭卑鄙無恥的暗算。

  新的一天校園生活又在激烈的變化中落幕。

  ……

  “卑鄙無恥的顧雷。”

  顧雷好笑地搖搖頭，聽到有人在背地裏這麽稱呼自己，他頗感無奈。

  但他也不準備跟前麵那兩個竊竊私語的低年級學生解釋什麽。

  暫時這樣也不錯，可也得盡快提升實力。名不副實的話，遲早會被拆穿。

  顧雷有種強烈的預感，變化將接踵而至、愈演愈烈。

  這時，走在他前麵的哈古拉斯突然停了下來，狗耳朵聳了聳，詫異地回頭盯著顧雷，貌似“卑鄙無恥的顧雷”幾個字大大觸動了他的神經。

  那無語的表情好像在說：

  “你小子跟我真有緣分！”

  顧雷沒從那張明明很帥卻莫名充滿喜感的狗臉上讀出這麽複雜的意思，提了下狗繩，拉上哈古拉斯就走。

  “走走，回家吃飯啦，天快黑了。”

  被測試耽擱了不少時間，中軸上的人造日光燈早完全暗了下來。

  內心難得這麽暢快，顧雷腳步輕快，走到一僻靜處，還難得有閑心，停下來打量旁邊那所陰森森的荒廢校園。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所‘幽靈中學’嗎？”

  高聳的校門足足有一中校門的三倍大，原該氣派非凡，此時在年久失修的昏暗路燈映照下，卻顯得格外陰森。

  這是鐵衛3號第一貴族中學，占地麵積亦有一中的三倍大，速龍跑道、練武場、歌劇院等各項設施齊全，集小初高為一體，豪華奢侈，原專供一人使用，卻已荒廢。

  “也不知道奧爾加小姐什麽時候回來？”

  看著欄杆裏麵的叢生的雜草、腦袋掉在地上的機器人、發黴的牆麵，顧雷內心感慨。

  盡管動用那麽多的公共資金建造了這麽大的一個校園，卻隻為奧爾加小姐一人服務，寧願廢棄也不開放給其他孩子使用，可鐵衛3號的民眾們並無絲毫怨言。

  鐵衛3號的教育水平差，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本就隻是一個縣，貧窮落後，沒任何經濟增長點。全托奧爾加家族二十多年前舉家遷移至此的福，才被共和國強行升格為市。

  否則總不能叫奧爾加家族的族長莫林奈男爵去當一個縣長吧？那也太有辱其尊貴的貴族身份。

  鐵衛3號這才跟著沾了不少光，得到共和國的大量撥款，漸漸發展起來。雖遠不如一個貨真價實的市級行政區，但也遠好於其他縣級行政區，每年總還有一些幸運兒能考上高中的。

  這所學校就是本地國會的平民、精英代表們為恭賀奧爾加小姐出生，主動提議建造的。

  議案提出後很快被批準，學校隔年就建好，九年前投入使用。又在一年前，隨著莫林奈男爵去世、奧爾加小姐緊接著外出求學而日益破敗。

  “是莫林奈男爵舍不得奧爾加小姐嗎？否則為何奧爾加小姐不一開始就去條件更好的外地學校，朋友也更多。”

  鐵衛3號這個小型移民衛星能有奧爾加家族一個貴族家庭已經很了不起了，其他貴族大多定居在卡繆拉共和國僅有的行星級居住地——夜穀星，那裏自然條件最好，剩下的貴族至少也在大型移民衛星上。

  “奧爾加小姐從小學就是一個人孤零零的，要是沒交到朋友就病逝，那就真是太可憐啦！”

  想到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某個小道消息，顧雷對那位素未謀麵的同齡女孩大感同情，不禁喃喃自語。他感覺那應該是一個與自己一樣孤單的可憐女孩。

  近幾天，有不少回家晚了的一中學生路過此地時，發現本該空無一人的校園裏，竟似有人影晃動，伴有若隱若現的鋼琴聲傳出。待學生們停下細聽，又什麽都沒聽見。

  這附近本就偏僻，一到晚上黑漆漆一片，唯有幾個時靈時不靈的聲控路燈“咯吱咯吱”閃爍，黑暗的環境加上詭異的響動，令路過的學生無不膽寒。

  於是，“幽靈中學”的傳言喧囂直上，再聽說奧爾加小姐酷愛鋼琴，就演變成了包括“奧爾加小姐病逝變成幽靈”等多個版本在內的進階版，繪聲繪色、真假難辨。

  趴在欄杆上往裏掃了幾眼，除寒鴉發出的響動外沒發現任何異響，顧雷興趣大減，準備離開。

  方轉身，他耳朵一動，疑惑地停下。

  “真有鋼琴聲？”

  細聽，琴聲若有若無，但真實存在。

  顧雷興致大增。他猶豫一下，提著哈古拉斯，一躍而起，跳過兩三賈米高的圍牆，進入校園。

  放下哈古拉斯，一人一狗循著琴聲，向源頭找去。

  真是奧爾加小姐的幽靈嗎？或者是奧爾加小姐本人？貴族到底長什麽樣，真和傳說中一樣的超凡脫俗嗎？我還從未近距離接觸過！額，她不會怪罪我吧？

  貴族在共和國的宣傳裏就是一個集才華、品德、俊貌、權威為一體的完美符號，多年潛移默化下來，顧雷心中對貴族也難免憧憬敬畏非常。正常情況下是不敢這麽造次的，不過他今天有點飄了！

  激動中帶著忐忑，顧雷循著琴聲七拐八拐，悅耳的鋼琴聲逐漸清晰起來。

  嗯，就說我是來抓賊的吧！

  鋼琴色時而低沉如呻吟，時而高亢如爆發，是著名鋼琴家戴姆勒的遺作《革命之夜》。顧雷恰巧知道，且印象深刻。他曾經覺得，那坎坷的革命曆程像極了自己的命運。

  怪不得琴聲會時隱時現。

  該曲描述了海瑟聯邦第一次獨立戰爭爆發前後，受到後西海帝國本土貴族壓迫，傑佛裏星域貴族同帝國之間矛盾由積累到爆發的過程。

  前段一會緩一會急，交替前進，象征著革命者們對帝國一次次的懦弱妥協與一次次的抗爭。低的地方的確太低了點，怪不得外麵的人聽起來若隱若現。

  當鋼琴曲進行到中段的時候，他們尋到一棟教學樓前，撥開牌匾上的蔓藤，發現這裏是音樂教學樓。

  鋼琴聲變得悠揚婉轉、清新明快。醒悟過來的革命者們聚到一起，他們愉快地交流，達成一致目標，決心推翻暴政。

  上到第二層，變得鏗鏘有力的鋼琴色從前麵教室打開的門中飄來。革命者們正在緊鑼密鼓地為起義做準備。

  鋼琴曲終於進入高潮，琴聲急促高昂。受到卡繆拉、紫楓兩國獨立戰爭勝利的消息刺激，革命者們決定提前發動起義。

  美妙的琴聲勾起顧雷心中無限的幻想，結果當他一腳踏入時，才發現，現實比幻想還要動人！

  如瀑金發反射出飛舞的美麗流光，站到教室門口的顧雷像被奪去魂魄一樣呆呆地看著少女在一輪黯淡孤單的小小紅日下，沉浸忘我地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