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奮起反抗，但卻渾身無力。

  他如今卻體驗到了曾經那些人族的情緒。

  他想起了商紂王的父親，曾經也不滿神族的統治，做出反抗。

  那一日。一百多位人族士兵被他輕易擊殺，血流成河。

  他那時在紂王之父的耳畔說道：“莫要做傻事！”

  如今，他此刻和那時的紂王之父的心情處境何其相似？

  絕望！

  像是麵前有一座山嶽堵在前方，隔斷了所有的出路，隻有無盡的陰暗籠罩在他的心靈深處，那位山神冷漠的對他說：“若想出去，便將山挖空吧。”

  此刻，鬥部大神天魁便是這種想法。

  移山？何其艱難。

  天魁卻沒有放棄，移山不可能，那便用自己的生命，撞死在山石前，來證明自己的意誌和信念吧。

  此刻，他如無人理會的提線木偶，明明無人操縱，卻做出了自己的舉動。

  這位身材健碩的三眼大神，顫抖著、緩緩抬起了手，盡管過程艱難，但他依舊做到了，抬起手，緊握成拳，額頭滿是冷汗，像是費勁千辛萬苦。

  石凡雖然依舊冷漠，但他眸光卻閃過一絲的驚異，他本以為，這個世界的存在所得置身於自己的“勢”中，便無人能動彈。

  因為，對於這個世界而言，他太強大了，近乎無所不能，體內澎湃著無盡神力，像是一顆真正的太陽，落在地表中，莫說是活動手腳。

  他即便毫不作為，隻是釋放自己的氣勢，也能破碎大地，毀滅空間，所有的生靈都要寂滅。

  但世界意誌不允許，法則禁錮著石凡龐大的神力，這是一種必須的限製，就和人類永遠不能百分百發揮自己的力量一樣。

  但這種情況不代表石凡沒有其它手段了。

  他源術通神，在天地大勢這條路早就有所建樹，雖說源天書已經歸還給段德，但那些內容被石凡深深的記載了腦海中。

  天地大勢，看似虛無縹緲，摸不著，看不見。

  但這種力量的確存在。

  常人如果麵對雪崩、海嘯、地震，麵對這種毀滅性的勢，根本無從適應，隻能被震懾，腦袋空白，身體不聽使喚，那些本來可以逃脫的人也會因此喪命。

  而石凡散溢出來的勢和那些自然界現象不同，無形無質，甚至不需要浩大的場麵來震驚神族，隻是憑借強橫無匹的神念，在神族的內心就能營造出絕望的氛圍。

  這是石凡通過對天地大勢的理解而衍生出的手段。

  麵對他，就等於麵對一顆即將撞擊地球的恒星，這種差距被神族所接受認知，自然就會絕望。

  而此刻，眼前的天魁竟能克服肉體的本能。

  他每寸肌膚都溢出金光，將整個肉體都渲染成了金色，宛如黃金鑄成。

  金剛界神力被天魁催至多強了，無人知曉，他到達了心靈的極限，突破的肉體都舒服，像是突破了另一片天地。

  “麵對強者謳歌自己的意誌，這不正是閃耀在人族血脈中的信念傳承嗎！”

  石凡這樣想。

  事實上，經過他的推演，這些神族所謂的神族，本質的確是人族，他們的體內有人類本源，換而言之，可以將這些神族當成更強大的人類。

  可這些人類卻在奴役人類，他們自詡為神，做出了許多不可饒恕的事情，這也是石凡不願放過他們的原因。

  人傷害人，他不會管。但他們既然認為自己非人，那就要遭到懲罰。

  萬眾矚目之下，天魁終於揮動了拳頭。他臉龐汗水滴落，像是有千萬重山壓在肩頭，讓他難以站穩。

  但他目光堅毅，戰勝了肉體本能，如墜沼澤中，感覺空氣很粘稠，緩減他的力量，但他堅定的揮出金剛界神力的至強一擊！

  “我知道傷不到你，這一拳蘊含了我所有的力量，燃燒我的全部神元，隻為捍衛神族的榮耀和威嚴！”天魁嘶吼，他渾身肌肉都在顫抖，他身體在下沉，渾身不著力，隻能用通過腳踩大地來穩住自己的站姿，直至他的膝蓋以下的部位沒入地表。

  正如他所說，他在燃燒神元，像是曇花一現，在一瞬間將自己所有的輝煌和燦爛都燃燒殆盡。

  “那就抱著你無聊的信念和所謂的榮耀溺死在這裏吧！”石凡矗立在戰場中，他宛如輝煌的太陽，雖沒有釋放光芒，但那種氣場太強大，給予人驕陽般的錯覺。

  他絲毫不動，任由天魁的拳打來，毫無動容。

  正如他所說，這一拳根本傷害不到他。

  聖人的一根發絲都能斬落千軍萬馬，一滴血可以粉碎大神通者，天魁甚至能不能讓他感覺到痛楚都是個未知數！

  最終，天魁的拳輕飄飄的落下他，擊打在石凡的胸膛上，但隻有一股微弱的力道讓石凡感觸到了，不痛不癢，像是清風拂麵。

  那是天魁以畢生之力告訴了石凡，他的信念和意誌。

  “天魁大神！”距離最近的追日大神語氣悲嗆，他還很年輕，是神族中最天才的神，雖然厭惡著神族，即便神族大會也很少參加，但他的確對這位年長的天魁大神抱有敬意，因為天魁大神教會了他很多東西。

  此刻，他察覺到了天魁的生命之光正在逝去，僅剩的隻有落日餘暉。

  天魁不在動彈，因為力竭了。

  之所以依舊站立在地麵上，沒有倒下，那是因為他的雙腿深陷入地表，這片大地固定了天魁的肉體，他隻需要保持脊骨不彎就行了。

  “你問了我這麽多問題，能否能讓我問你一個問題。”天魁的語氣古井無波，他認識到了自己的命運，就在此刻凋零。

  但他死前，任有疑惑。

  石凡不回答，在他看來，這些自以為是的神並沒有值得他正視的問題。

  “你究竟是神還是神！”天魁那身暗紅色的皮膚逐漸變得蒼白，他現在之所以沒有死去，是因為還有疑惑沒有解開。

  “我是人！”這個問題讓石凡神色微動，他淡淡的說道。

  “真的是人……”他有很多話想說，但話語越來做微弱暗淡。

  但他做不出多餘的表情了，神元對於神族而言，等於蠟燭的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