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有些憋屈。因為在這裏，他們不敢施全力，避免觸碰殺陣紋路，在如此狹窄的唯一生路殺伐，非常困難。

  而石凡手持混沌青蓮在慢慢靠近，兩者間氣息合一，有淡淡混沌霧靄遮攏其身，且外層有孕仙池的自然仙光，非常微妙。

  他們都散發出了神藥氣息，即便石凡整個人站入了殺陣內，那陣中神靈也不曾理會。

  帝尊當年知道今後這裏會存有幾株不死神藥，刻意做出了這樣安排，避免陣中神靈會傷害到不死神藥。

  孕仙池旁那臉色蒼白如紙的妖精，她渾身都是紫色的血，肌體幹癟了下來，肌膚也沒有了此前的光亮和嬌嫩，斜躺在那裏，無比虛弱，比出生嬰兒都不如，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

  石凡神色微動，眼角有些酸澀，他心情複雜，難以言喻。

  很多事，他之前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隨波逐流。

  成仙地對於此刻的石凡來說，是一個忌諱。

  因為原著的宿命中，他將會在這裏染血伏屍，最後在數百年後被妹妹埋葬。

  如今他沒有逃避，依舊來到了這裏，因為能走到這一步，一切都源於妖森羅的幫助，石凡為何能重新改寫命運。

  “是你嗎？”妖精嘴唇微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她生機暗淡，生命快幹涸了，妖血本源全部被抽離了。

  在臨近死亡之前，似乎感應到了秘境種子的靠近。

  “我回來了！”石凡傳音，知道她想說什麽，有些苦澀。

  妖森羅嘴唇再次微動，無法想象她過去那副完美的姿態。

  “那你離開吧！”

  她掙紮片刻，很費力從喉嚨吐出這句話，話語也非常沙啞，和垂死老太婆差不多。

  “我活不了了，總覺得自己隻要放鬆下去，就能看到另一個世界。”妖森羅呢喃道，話語不清，生命如風中燭火般，下一刻就會熄滅。

  “你救不了我了，那邊還有大聖，否則都會死在這裏……”說道這裏，妖森羅劇烈喘息，不過她也很欣慰，自己沒有看錯人。

  因為石凡真的回來了，沒有直接遠走高飛，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在竭盡全力救他們。

  “不錯，趕快離開吧，別對不起我們之前的付出。”另一邊，本來肉體雄健完美的中州王體，此刻像是臥榻病床之人，全身血肉有些萎縮了。

  他聽到了妖森羅的呢喃，猜到了真相。

  “我們將死了，可人活一世，總得要留下些什麽吧。”中州王體話語中充滿了虛弱，可並不改其豪邁的氣概。

  當初在王體殿封印中諸王中，他是少有幾個能保持神智清醒，且能主動抗衡混沌氣和仙光灌輸的英傑。

  如今，生不逢時，雖有不甘，但卻無可改變什麽。

  人王體黑發披散，睜著暗淡的雙目，抿著嘴，一言不發，可臉龐卻有些失落的神色。

  石凡和其相處過，很了解他，臉上失落的神色，多半不是因為自己，而且有放不下的執念。

  “你將來，踏上星空古路，幫我尋找一位名叫慕青的少女……多謝！”

  最終，他艱難開口，拜托石凡此事。

  而他本人也叫做慕青，在千載以前，曾有一位少女頂著這個名字踏上了星空古路……

  雖然希望渺茫，隔距了千年歲月，但他到底還是放不下當初的少女。

  “我給你打開體內封印，你溝通森羅萬象可以續命，將來都能活下去。”石凡沒有理會妖森羅和他們倆。

  他站在暗處，眼睛很紅，終於看不下去了，想要激活無暇真血。

  妖森羅體內封印是大聖布下，連不死青蓮都打開不了，除非有同階或者更強的力量才能擊破封印。

  不過青蓮出聲打斷了石凡的行動。“你要激活那滴血，你確定嗎？激活後第一時間就會被他們發覺，而你也就必將參與進去。”

  “可她快死了！”石凡沉聲說道。

  “死不了！”青蓮很鎮定。

  它知道石凡想要救誰，頓時從蓮葉下方衝出了四枚青色蓮子，那四道青碧耀眼的霞光，帶著生命精粹的氣息，那如翡翠雕琢而成的一般。

  它們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裏，低空飛入了妖森羅口中，釋放出濃鬱的生命精氣，頓時緩解了瀕死的狀態。

  而中州王體和人王體等人亦站在了生死一線之中，星河王體也離死不遠了，口中同樣出現了一枚青蓮子。

  不過，在不死神藥麵前討論死亡，的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他們快速吸納這種生命之氣，枯竭幹涸的肉體如久旱逢甘霖，慢慢清醒，開始複蘇。

  “多謝！”石凡鬆了口氣。

  “你隻是當局者迷而已，這隻是小問題，但卻蒙蔽了你的雙眼，讓你這樣重視。真正凶險還在那些大聖和準帝之間……”青蓮說道。

  石凡怔了怔，他無法反駁什麽。

  他和荒主那樣的人傑相比，還差了很遠的距離。

  其中，差了心性、意誌等諸多因素。

  哪怕換位成妖森羅來做這些，也比他做的要好。

  “你並不適合這個世界……”青蓮又說出了這句話。

  這是石凡第二次聽到這句話。

  不死青蓮當初肯定見過了很多聖體了，曆代聖體一旦開始修煉，即使在帝路都能大放異彩，唯獨眼前石凡太平凡了，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就差了一個體質問題。

  它又想起石凡參悟出了自然大道，頗有些怪異。

  “你可能是投錯胎了。”青蓮默默說了一句。

  這是很中肯的一句話。

  石凡繼續沉默，他知道自己的來曆，並不算原住民。

  況且，他腦海中這麽多世界在沉浮，那諸天萬界也隻是汪洋一角而已。

  也許他不出現在遮天，而且在其他世界可能會更好一些，最起碼能安安全全的度過一世。

  不過真要是那樣，可能就遇不到妹妹了……

  石凡眼前再次浮現那個女孩的模樣，可憐兮兮，泫然欲泣，眸中含著淚光，在無助的呼喚著哥哥兩個字……

  但場景一轉，那個小女孩很快變了模樣，化為一個修長身影出現，她環繞無窮混沌氣，腳踏無盡伏屍，下方流血漂櫓，她卻從容鎮定，麵帶鬼臉麵具，忽然轉頭，將冷冽的眸光瞥向了他……

  石凡頓時嚇得一個激靈，竟還生起了雞皮疙瘩。

  妹妹……好像不是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