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隱蔽密室。

  牆壁上，生滿了斑駁青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潮濕氣腐朽的怪異氣味兒。

  兩邊的石壁上，擺放著一盞盞燭火。

  火光晦暗，搖擺不定。

  密室深處，一名老者盤膝而坐，滿頭發白淩亂如雜草，臉上滿是皺紋，皮膚如幹枯的樹皮。

  身上披著一件破爛丹師袍，破碎襤褸，都快成布條了。

  他盤膝而坐，身前擺放著一尊靈器藥鼎，火光熊熊，散發出熾熱的高溫。

  一股股藥香味，從藥鼎中散發。

  芳香馥鬱，幽蘭沁馨。

  輕輕嗅上一下，像是渾身浸泡在靈液中，百脈通暢，精神大振，疲累感盡消。

  啪嗒！

  腳步聲，由遠及近，傳到密室中。

  “時間還沒到，你怎麽來了？”

  老者連眼睛都沒睜開，頭也不抬的說道。

  這座密室極為隱蔽，外界布下了重重法陣，防禦驚人，哪怕是丹境巔峰，都未必闖的進來。

  一道人影走了進來。

  映著昏暗的燭光看去，是飛雲散人。

  “臨時出了點兒意外。”

  飛雲散人瞄了一眼藥鼎，眼眸中流露出濃濃的熾熱和貪婪，而後說道。

  他猛地深吸口氣，像是要把空中的氣味，盡數吸進肺部。

  霸道狠厲的臉上，充滿了享受。

  “連你都覺得麻煩，是來了強者？”

  老者緩緩睜開眼眸，笑吟吟說道。

  聲音中，帶著幾許嘲弄和譏諷。

  “不關你的事。”

  “做好你該做的事情，我自然會放了你。”

  飛雲散人冷哼一聲，說道。

  老者冷笑，沒有說話。

  “還要多久才能成功？”

  短暫的沉默之後，飛雲散人問道。

  十數年來，他侵吞飛雲島藥園中的藥材，全都是為了眼前的這爐丹藥。

  隻要煉製成功，一切就都值了。

  “我的丹道造詣有限，最多再疊加三次，我就控製不住了。”

  想了想，老者沉聲說道。

  “事成之後，有多大把握？”

  飛雲散人問道。

  飛雲島的事，瞞不了太久，若是他能成功，武運商會也要對他有忌憚。

  可若是不成功，這筆賬，武運商會一定會討回來。

  “因人而異，以你的實力，在巔峰之境突破，最多隻有三成把握。”

  老者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你敢欺騙我，九疊丹禁之後，那可是相當於天丹，怎麽會隻有三成把握？”

  飛雲散人一聽，怒吼道。

  若是讓外人聽到，飛雲散人和老者的談話，肯定是無比震駭。

  他們竟然在煉製天丹，以求衝擊嬰境。

  天丹！

  那是嬰境天君服用的丹藥，以天藥煉製而成，含有磅礴浩瀚的能量。

  唯有天丹師，才有資格煉製天丹。

  每一尊天丹師，地位都高的嚇人，哪怕是老牌嬰境強者，也要敬畏有加，不敢稍有得罪。

  “嘿嘿，以你的天賦，就算是真正的天丹，最多也就隻有六成可能，讓你成功進入嬰境。”

  “再說了，九疊丹禁固然玄妙，可以我的丹道造詣，最多隻能六疊，丹藥要大打折扣。”

  老者冷笑道。

  秘法固然玄妙，可那是最理想的狀態，再者，他的丹道造詣太低，不能徹底掌控。

  一想到此，老者心頭暗暗歎息。

  當初，得到九疊丹禁之時，欣喜若狂，以為是天賜機緣，為他打開天丹師的大門。

  誰料想，卻成為他後半生的枷鎖。

  “你若是敢騙我，應該知道後果。”

  飛雲散人麵色陰晴不定，低吼道。

  南鬥域，丹境巔峰至少數十位，能成功突破到嬰境天君的，屈指可數。

  丹境和嬰境之間，差距太大了。

  毫不客氣的說，如同仙凡。

  尋常丹境巔峰衝擊嬰境，哪怕是有一成把握，都敢放手一試。

  三成把握，足以讓無數丹境巔峰趨之若鶩。

  隻是，他得罪了武運商會，必須要成為嬰境，才能擋住武運商會的壓力。

  麵對那種龐然大物，隻有嬰境天君，才擁有話語權。

  這其中，容不得一絲差錯。

  “老夫真想要騙你，就不會成現在的樣子。”

  老者微微挪動身軀，冷漠說道。

  原來，他並不是盤膝而坐，而是早已沒有了雙腿，大腿以下全部被斷裂。

  飛雲散人默然。

  這些年，此人辛苦為他煉丹，付出的代價不小，為了施展九疊丹禁，更是獻祭了兩條腿。

  真要是敷衍他，斷然不需要如此。

  “你若是能提升藥力，待我突破，絕不會虧待你，可用天丹讓你斷肢重生。”

  飛雲散人說道。

  白明月的到來，以及布下的算計，讓他心中越發緊迫。

  “或許，我也可以繼續獻祭，但被剝奪的是什麽，連我也不敢說。”

  “也許，是我的雙手。”

  “也許，是我的命。”

  “你確定嗎？”

  老者瞥了飛雲散人一眼，說道。

  他獻祭冥冥中的天道，才得到神秘力量加持，不斷疊加丹禁之術，為丹藥積蓄能量。

  哪怕是最珍貴的天丹，也無法令他再生。

  “這是下一批藥材，希望你盡力而為，我若是失敗了，你應該知道後果。”

  老者的態度，令飛雲散人心頭很不爽，他也隻能暫時忍下，把一枚儲物戒指扔給老者。

  至於獻祭一事，他也沒敢再提。

  此人決不能出現意外。

  否則，他十數年的努力，就要雞飛蛋打，功虧一簣。

  老者默默點頭。

  他很清楚，外界肯定是出現了變故，飛雲散人才會如此急迫，將藥材提前交給他。

  老者分出一縷神魂，進入戒指中探查。

  這是他養成的習慣。

  在煉丹之前，都會仔細檢查藥材，辨別藥材的藥力是否受損，是否會影響煉丹效果。

  嗯？

  忽地，老者眉頭微微一跳。

  “怎麽了？”

  注意到老者的細微表情變化，飛雲散人眼眸一眯，問道。

  “隻是有些驚奇，這些藥材是被強行催熟的。”

  老者麵無表情說道。

  “會有影響嗎？”

  飛雲散人沉聲問道。

  “此人的催熟手段很厲害，藥材生長的很好，無傷大雅。”

  老者搖頭說道。

  飛雲散人心頭一鬆。

  他最害怕的，就是藥材出問題，一路上提心吊膽，得到老者的回答之後，心中大石才落地。

  “我先走了。”

  留下一句話，飛雲散人的身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