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顏卓婉爬起身，奴顏媚骨地跟在後麵。

  賀蘭莫蕾邊走邊嘲諷道：“乞顏小姐，你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我五哥豈會吃你這一套？你若乖巧點，五哥興許還會看在乞顏家的麵子上，納你做個側妃。可你看你這個樣子，簡直就像個潑婦般，有哪個男的敢娶你？”

  乞顏卓婉不知深淺地回嗆道：“我注定了就是銘燁哥哥的人，不管給我什麽名份，我都欣然接受。不像有的女子，還沒出閣，就背著夫家，綁了個別國的男人，公然以夫妻名義，苟且在了一起！”

  乞顏卓婉的挖苦，直接戳到了賀蘭莫蕾心底的痛處，她惱怒地上前抓住乞顏卓婉的衣襟，左右開弓地抽起了耳光：“我讓你嘴賤！我好歹是吉斯汗的九公主，你是什麽玩意兒？”兩人抓扯在一起。

  賀蘭莫蕾從小在軍營裏長大，狂野慣了，瞬間就占了上風，她結結實實地把乞顏卓婉摔在地上，騎在她身上，拳頭像雨點般落在乞顏卓婉臉上。

  賀蘭銘燁懷抱著慕容芷凝，沒辦法製止，他搖頭歎息了一聲，轉身進了營帳裏。

  賀蘭莫蕾出了心中的惡氣，誌得意滿地拍著手上的塵土，進了賀蘭銘燁的營帳。她身後，乞顏卓婉鼻青臉腫的，哭著跟進了營帳裏。

  賀蘭銘燁將慕容芷凝安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回頭看著兩人：“你們一個是吉斯汗的公主，一個是世家大小姐，竟在本將軍的營中，像市井潑婦般對罵、互毆！也不嫌丟人？”

  乞顏卓婉跑上前，一把抱著賀蘭銘燁的胳膊：“銘燁哥哥，你偏心，哪裏是互毆？明明是九公主她一直在打婉兒！銘燁哥哥，就算婉兒做事有些不得體，但婉兒好歹是她的嫂子……”

  賀蘭銘燁拂開了乞顏卓婉的手：“放手放手，有話好好說。本將軍正要和你說這件事！是這樣的，本將軍一直念著乞顏家的好，想給乞顏小姐一個台階下，讓乞顏小姐去向父王提退婚，可乞顏小姐，偏是不肯聽本將軍的話。前幾天，父王派來營裏的欽差，將你往華炎軍營裏放箭，差點引起兩國紛爭的事，匯報給了父王，父王一怒之下，主動發來一紙廢除我倆婚約的聖旨。乞顏小姐，你的父親，恐怕也收到了同樣的一份聖旨。”

  乞顏卓婉麵如土色，頹然跌坐在地上，她順勢抱著賀蘭銘燁的腿，央求道：“銘燁哥哥，女兒家的名節，最是傷不起，婉兒遭到這樣的待遇，真的不公平！銘燁哥哥，你和婉兒從小在一起長大，你不會這麽絕情的，對不對？”

  賀蘭銘燁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乞顏小姐，本將軍和你，既算不得青梅竹馬，也談不上交情。既然父王有令，本將軍

  和你的婚約，也就此廢止了，希望你趕緊離開本將軍的大營，回都城去，等待父王再賜婚給你。你若知道悔改，也許還有機會嫁給皇族。你若再任性下去，恐怕就與我賀蘭家無緣了！”

  乞顏卓婉不甘心地自言自語道：“過河拆橋，赤裸裸的利用完了，就扔到一邊。不行，我就算有錯，也不至於就這樣被掃地出門。”

  賀蘭銘燁用嚴厲的口氣，叱責道：“你乞顏家世代承受皇恩，卻野心勃勃地，妄想著將吉斯汗改姓乞顏！我賀蘭銘燁頂天立地，何來利用之說？削減你父兄的兵力，實屬為大局出發，本將軍並未摻雜任何的私心，也對得起天地良心！乞顏卓婉，我賀蘭銘燁是憑自己的本事，奪得太子之位的，沒有沾你們乞顏家一點光。還有，有我賀蘭銘燁在，你乞顏家在吉斯汗橫行霸道的日子，即將宣告結束了！”

  乞顏卓婉還想辯駁，冬青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小姐，別說了，是我們不占理。走，回營帳去收拾東西，咱們回都城去！”乞顏卓婉一臉的木然，芩兒拉著她，退出了賀蘭銘燁的營帳。

  賀蘭莫蕾拍著手：“漂亮！五哥，蕾兒最是崇拜你了。多少皇子為了先祖的遺訓，葬送了自己的愛情。五哥，就憑你的勇氣，你就應該得到你想要的婚姻！”

  賀蘭銘燁滿臉燦爛的笑容：“雖然五哥不知道乞顏家，還會攪起什麽風浪？但五哥一點兒也不害怕。蕾兒，是你給了五哥勇氣，五哥得感謝你！”

  賀蘭莫蕾把賀蘭銘燁往床邊推：“你要謝，就謝慕容小娘子吧！是她給了你勇氣，蕾兒希望，慕容小娘子能給五哥後半身的幸福！”

  賀蘭銘燁坐在床沿上，側頭看著慕容芷凝：“公主，在下知道你心灰意冷，不想說話，也拒絕和在下交流。但是，在下仍然希望你放下心裏的包袱，重新看到希望。公主，在下曾經一度固執地認為，隻要把公主留在身邊，就會獲得快樂。但現在，在下又有了新的理解，在下雖然把公主留在了身邊，但在下卻一點高興不起來，因為，在下心愛女子，活在絕望裏！公主，在下不是一個自私冷酷的人，隻要公主能重新看到希望，在下甚至願意放手……”

  賀蘭莫蕾輕推賀蘭銘燁：“五哥，不能放手。蕾兒知道，你才是真正疼公主的那個男人！你才能疼她一輩子！”

  慕容芷凝的目光，木然地緊盯著帳頂，一言不發。她內心的痛苦和絕望，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少分毫，反而讓她憑添了幾分焦慮。她害怕這種毫無意義的消耗，更害怕賀蘭兄妹的善意，會削減她求死的決心。慕容芷凝焚心似火，她急於想找個沒有人看得見

  她的地方，結束這種令人窒息的痛苦。

  蒞陽鎮外的大宅院裏，孟夏三步並作兩步地往裏跑：“大哥，我打聽到公主的下落了！”

  拓跋兄妹幾乎同時從門框裏擠了出來，拓跋致激動地揮手召來家丁：“去準備熱水，給孟捕頭洗塵。”

  拓跋藍抓著孟夏的手腕：“孟姐姐，進屋歇歇再說，真是辛苦孟姐姐了。”

  孟夏抓起桌上的茶壺，對著壺嘴一通豪飲，再粗魯地用衣袖擦了擦嘴：“大哥，大事不好了！公主有危險啊！”

  拓跋致的眉心，緊緊地鎖在一起：“我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你說吧。”

  孟夏用濕巾帕擦著臉：“大哥，公主她……她被叱雲將軍出賣了！叱雲將軍用她，向吉斯汗的賀蘭將軍，換回了被擄走的小妾羅思瑤！公主現在，在吉斯汗的軍營裏。那個賀蘭銘燁，覬覦公主的美貌已久，他早就想把公主據為己有了……”

  拓跋藍焦急道：“公主落入蠻夷之手，得遭受怎樣的淩辱啊？大哥，公主這麽高傲，怕是早尋了短見！否則，也不會這麽久沒有她的消息！”

  拓跋致頹然跌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眶裏，浮著一層水霧：“我真沒用！我拓跋致為什麽就沒有能力拯救公主？”

  孟夏輕拍拓跋致的肩膀：“大哥，你先別著急！我上次護送公主回上京的途中，在客棧裏被賀蘭將軍下了蒙藥，可他並沒有傷害任何人，也沒有劫走公主，可見，他並不像別人口裏傳的那麽狂野冷酷！大哥，我今晚就潛入吉斯汗的營地裏，先去探探消息。”

  拓跋致握緊的拳頭，重重地捶在了桌麵上：“都說吉斯汗的男人性情狂野，還茹毛飲血，公主如此美麗，落入蠻夷之手，就好比羔羊，落入了豺狼之口啊！”

  拓跋藍緊緊地抓著拓跋致的手臂：“哥，你不要嚇我啊！如果公主出了事，我就是罪魁禍首！”

  拓跋致低頭歎著氣：“公主若是出了意外，我拓跋致這一輩子，都無顏再回商夏了！”

  孟夏連連歎著氣：“大哥，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我山寨裏的心腹，派人送來了口信，說南錦的局勢，確實是風雨飄搖，商夏正遭受著一場叛亂！”

  拓跋致顯得憂心忡忡：“兩個月前，我就聽說了，商夏的湘駿王，也就是公主的七叔，勾結外戚，陰謀叛亂。看來，真的要出大事了！”

  拓跋藍焦急地晃著拓跋致的手臂：“哥，這可怎麽辦啊？商夏一旦發生兵變，咱們家在商夏那麽多的房產田地、金銀珠寶，就該落到逆賊手裏了！”

  拓跋致煩躁地甩開拓跋藍的手：“唉呀藍兒！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擔心那點

  身外之物？現在最主要的，是怎麽打聽到公主的下落，拯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錢財算什麽玩意兒？”

  孟夏恭敬地衝拓跋致抱著拳：“我就佩服大哥的情懷，視錢財如糞土、視情義如千金！大哥，我這就去吉斯汗打聽公主的下落。我熟悉小路，能輕易混入吉斯汗境內。”

  拓跋致點了點頭：“多帶點銀票在身上，在外辦事，免不得要花費銀子。有了銀子，什麽事都好辦多了！”他招來管家，要了一大摞銀票，塞到孟夏手裏。

  夜晚的吉斯大營裏，賀蘭銘燁正襟坐在案桌前，就著燭光，看著手裏的書。他看著書上以往的批注，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書本上，隨處可見慕容芷凝四個字。

  賀蘭銘燁的目光，從書本上落到慕容芷凝臉上。床榻上的慕容芷凝，緊閉著雙眼，偶爾微蹙著蛾眉，長長的羽睫輕輕閃動，仿佛受到了夢境的侵擾。

  賀蘭銘燁再也靜不下心來看書，他起身走到床榻前，將慕容芷凝露在外麵的手，輕輕塞回錦被裏。賀蘭銘燁目不轉睛地看著慕容芷凝，仿佛在欣賞一幅傳世的名畫，他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大帳外，一個侍衛慌亂的聲音，打破了沉靜：“啟稟賀蘭將軍，營裏出大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