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田目視著遠方：“我看武將軍對你，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隻要將軍心中有你，你自己就應該有這個自信。托公主的福，我們兩兄妹都找到了自已的幸福。助人的同時，其實也是幫了自已，這也許是母親當年換來的福報吧。”

  采桑黯然道：“我並不是擔心將軍對我的態度，而是擔心婧容公主。婧容公主若是個不能容人的，那武將軍夾在中間，該如何做人？”

  杜有田道：“妹妹多慮了，聽說那婧容公主知書識禮，性格溫潤。再說了，將軍和鳳儀公主都是妹妹的娘家人，咱們也不弱勢。”

  采桑笑道：“采桑就算再為難，也不會讓公主和將軍為我的事煩心。我相信婧容公主是個寬厚明理的人，是我自已小心眼了。”

  四人慢悠悠地走回了將軍府，剛進府，紫玉就迎了上來：“啟稟叱雲將軍，今天於嬤嬤不知道吃壞了什麽東西，上吐下瀉的，現在意識模糊。識畫也和於嬤嬤一樣的病情，隻不過她年輕，沒那麽嚴重。”

  叱雲躍軒急步往西側的小院走去，慕容芷凝趕緊跟在後麵。

  於嬤嬤滿頭是汗，緊閉著雙眼。紫玉拿手帕細細地擦拭著於嬤嬤的額頭：“今兒個吃完午飯，還好好的。下午一起出去，買回些糖漬的李果，她興衝衝地吃了兩個。沒多久就上吐下瀉的，問她時，已說不出話。不一會兒，識畫也開始嘔吐，我問她，她也說吃了一個李果。奴婢覺得奇怪的是，奴婢在買李果前，在那攤上也嚐了一個。”

  叱雲躍軒抬起桌上裝李果的盤子，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問喬彬道：“嬤嬤是中了什麽毒？這李子有問題嗎？”

  喬彬拱手道：“嬤嬤毒發的症狀，極像是中了鉤吻之毒。幸好發現得早，她又攝入得極少，我及時給她灌水衝洗了腸胃，服用了大量的金銀花水，應該沒有大礙。我檢查了這李果，並做了驗證，確實是有些問題。現在病人處於暈迷狀態，不能口述，隻有等她醒轉了，才能細細尋問。”

  叱雲躍軒點頭道：“辛苦你了，要盡力保證嬤嬤的安全。這鉤吻，不是一般的毒藥，這應該也不是一起偶然事故。你跟我來議事廳，我有事單獨問你。”

  叱雲躍軒在議事廳裏轉身看著喬彬：“你跟著本將軍有些年頭了，這麽些年，辛苦你了。眼下，這將軍府怕是有些不太平了，你得替本將軍盯著些。本將軍再交給你個任務，以後廚房裏的飯菜，你得先驗一遍，有什麽可疑的地方，要馬上向本將軍匯報。”

  喬彬頻頻點著頭：“在下覺得，這將軍府裏的下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也都對將軍一條心。將軍謹慎些也是對了，如果有危害將軍

  府的人，還得盡早找出來。”

  叱雲躍軒紅著臉，話鋒一轉：“對了，公主的身體，本將軍想向你作個了解。她自已害羞又不肯說，公主最近身體不適，是什麽情況？”

  喬彬擦著腦門上的汗珠：“呃，這個嘛……在下也不敢妄下結論。公主的身體，以前遭受過重創，有些不正常，是可以理解的。將軍也不可太著急，這女人的病，是要慢慢養的，養個三年五載的，也許會有出現奇跡，能坐上胎。”

  叱雲躍軒急得踱來踱去：“公主的身子，竟這麽弱嗎？本將軍這是自食其果！本將軍並不是擔心公主不能生養，本將軍隻擔心她的健康。隻要凝兒身體好好的，本將軍寧願不要孩子。”

  喬彬點著頭：“隻要將軍不急於要孩子，讓公主慢慢養著就好。我是擔心，若是要孩子，會要了公主的命。將軍也知道，當初那碗虎狼藥，對公主身體的傷害，她為此差點丟了命！我隻安慰她說，並無大礙……讓她慢慢養著。”

  喬彬走後，叱雲躍軒在椅子上抱著頭，他沉浸在深深的愧疚中。慕容芷凝走進廳裏，輕拍著叱雲躍軒的後背：“不過是一場意外，嬤嬤她不會有事的，將軍不必自責。”

  慕容芷凝輕撫著叱雲躍軒的後背，叱雲躍軒的身子抽動著，發出低低的哽咽聲。慕容芷凝想抬起他的臉，叱雲躍軒卻自顧將頭埋在膝蓋上，低聲抽泣著。

  慕容芷凝輕笑道：“這還是華炎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魔煞將軍嗎？怎麽像個小娘子般哭起了鼻子？於嬤嬤的情況很穩定，將軍不必擔心。凝兒剛回來時，嬤嬤她已經好轉了。走，去凝兒房間，給凝兒念書去。”

  叱雲躍軒猛地站起身，將慕容芷凝緊緊抱到懷裏，他的眼淚一顆顆砸在慕容芷凝仰起的臉上。慕容芷凝用手環著他：“喬醫士說凝兒身體有什麽狀況嗎？”

  叱雲躍軒搖著頭：“沒有，凝兒的身體將養一番，就會棒棒的。本將軍愧對凝兒……本將軍竟不知說什麽好？”

  慕容芷凝拿手帕替叱雲躍軒擦著淚：“將軍哭泣的樣子，真美，梨花帶雨的！將軍這是把自已當成鮫人了吧？想替凝兒哭出一堆的夜明珠來！走，凝兒想聽將軍念書。”

  叱雲躍軒破涕為笑：“本將軍這一輩子，隻為母親的凝兒掉過淚。本將軍這身上受過大大小小幾十處傷，本將軍從來沒覺得痛不可忍。唯獨凝兒身體上的病痛，讓本將軍痛到窒息。”

  慕容芷凝撒嬌地掐著叱雲躍軒的臉：“凝兒不過是葵水晚走了幾日，怎麽就讓將軍痛成這樣了？沒出息！”

  兩人牽著手進了慕容芷凝的房間，采桑識趣

  地退出了房間，輕輕掩上門。

  叱雲躍軒扶慕容芷凝坐下，讓她的頭靠在自已腰上。他輕撫著慕容芷凝的秀發：“屋裏冷嗎？冷就早些讓人送個炭盆過來。你身子弱，應該是比別人怕冷些的。”

  慕容芷凝道：“哪裏就有這麽誇張了？凝兒在將軍眼裏，竟是個廢人了嗎？凝兒不覺得冷，有將軍在身邊，凝兒不僅覺得溫曖，還踏實！”

  叱雲躍軒用一隻手挑起慕容芷凝的下巴：“相公隻是關心你，凝兒哪裏是廢人？凝兒是相公的寶，拿整個天下，相公都不換。對了，凝兒這幾天不能洗浴，讓相公幫你擦擦身上的汗吧！”

  叱雲躍軒叫來羅思瑤，吩咐她讓人送來一盆炭火，和一桶熱水。

  慕容芷凝褪掉外衣，穿著件貼身的紅色繡花肚兜，害羞地笑道：“將軍就是當凝兒是個廢物了，不過有將軍照料凝兒，凝兒寧願當個廢物。”

  叱雲躍軒拿一塊軟緞縫製的巾帕，細致入微地輕輕擦拭著慕容芷凝的身體，像對待一件十足珍貴的寶物。他注視著慕容芷凝背上的曼珠莎華，用手輕輕撫摸著，眼裏又掉下一滴淚來。

  慕容芷凝側目道：“將軍這眼淚，是越來越多了，將軍這是投錯了男兒身了吧？凝兒身上的烙印已去掉了，心上的傷，也痊愈了。倒是將軍，越發的放不下，畫地為牢了！”

  叱雲躍軒俯身輕吻著慕容芷凝背上的彼岸花：“本將軍隻是被這麽美的凝兒觸動了！凝兒就像一件毫無瑕疵的絕世珍品，一點一滴，都完美得讓本將軍感歎！本將軍在凝兒麵前，自慚形穢。本將軍這一身大大小的傷疤，若都在上麵紋上一個圖案，本將軍就成了一頭花豹了。”

  慕容芷凝掩口一笑：“凝兒倒是覺得，將軍身上累累的傷痕，是凝兒見過的最美的印記。將軍身上的每一處傷，都是榮耀的象征，凝兒以此為榮，凝兒愛將軍身上的每一處傷疤。除了紋著慕容二字的那一處。”

  叱雲躍軒替慕容芷凝穿好衣裳：“本將軍不同意，本將軍卻是最愛那一處傷痕，那是凝兒打下的印記，表明本將軍永遠是屬於凝兒的。”

  慕容芷凝頑皮道：“凝兒紮過的人多了，難道都是凝兒的人？上次炎暻府上的侍衛就被凝兒紮過……”

  叱雲躍軒高聲分辯道：“那怎麽能算數？那隻能說，便宜他了，有幸挨了我娘子一下子，他其實是不配的。”

  慕容芷凝笑著鑽進被窩裏，叱雲躍軒趕緊上前替她掖好被子，靠坐在床頭：“凝兒覺得今天於嬤嬤的事，是意外還是人為的？若李果有毒，為何婢女沒有全中毒？若不是中了李果的毒，她們又都吃了些什麽？

  ”

  慕容芷凝笑道：“將軍這一串問題，竟把凝兒給問懵了。凝兒又不是神仙，怎麽知道？依凝兒看，這斷然不是意外。於嬤嬤的事，也許和幾天前將軍府被搜查，有些關係。這李果上的毒，是有人後來投放的，嬤嬤和知畫，是吃了別的東西中的毒。李果被人下毒，隻是個煙霧彈，有人想將視線引到其他的地方去。將軍隻需明日讓人去看看賣李果的攤主還在否？若是有鬼，人早就跑了。”

  叱雲躍軒憤然道：“本將軍的思維，為何總是慢了凝兒一拍？本將軍明天就去拆了那錦衣署！看來是給他們的教訓不夠深刻。”

  慕容芷凝伸手掐了叱雲躍軒一把：“將軍這衝動的性子，當真是改不了了！且冷靜些。錦衣署和將軍以前沒有過節，他們憑什麽冒這麽大的風險和將軍作對？將軍得試著分析一下背後隱藏的利害關係。”

  叱雲躍軒俯身吻著慕容芷凝的前額：“本將軍和凝兒揉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老天將凝兒派到本將軍身邊來，就是為了彌補本將軍的不足。難道，將軍府上竟有別人派來的臥底？不能啊，本將軍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難道會是紫玉？”

  慕容芷凝坐起身，掐了叱雲躍軒的臉一把：“將軍……紫玉若是下毒之人，她就會裝著也中了毒……至少，她也不會說自己也吃過李果。”

  叱雲躍軒拂開慕容芷凝的手，苦笑道：“凝兒這是越來越愛掐本將軍的臉了，這成何體統？若被下人看到，豈不笑本將軍懼內？罷了，本將軍就懼內了……不能啊，那識畫，是本將軍舅母，也就是武將軍母親的一個遠房親戚啊！本將軍不信她會做出對將軍府不利的事情。”

  慕容芷凝被叱雲躍軒按回被窩裏，她撅著嘴，道：“識畫那丫頭，從前就不待見凝兒，凝兒被關在西院那陣，可沒少被她刁難。怎知她不是因為嫉妒將軍寵著凝兒，生出了小小的惡意？”

  叱雲躍軒也掐著慕容芷凝的臉：“識畫她冒著背上人命的危險，就是為了報複凝兒？那已經不是小小的惡意了，她為何不直接報複凝兒……呸呸呸……本將軍是說，她可以小小的懲罰凝兒一把，為何要害於嬤嬤，還讓自已處於危險之中？那鉤吻的毒性，可不是開玩笑的。”

  兩人正爭執間，武思遠叩響了房門：“啟稟叱雲將軍，大事不好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