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芷凝發瘋般撕扯著炎躍軒：“你這個劊子手！這就是你嘴裏的不傷我商夏的一兵一卒？你的確不會亂殺無辜，因為在你眼裏，沒有人是無辜的！”

  炎躍軒使勁箍緊了慕容芷凝：“凝兒，你冷靜點！兩軍對壘，死傷在所難免，朕也折了不少士兵，朕已經努力將死傷，減到了最低限度！”

  慕容芷凝哭得肝腸寸斷：“炎躍軒，你讓本宮無端地背負了殺孽，落了個禍國殃民的罵名！本宮前世究竟是欠了你多少債？你能讓本宮一次清償完畢，不要再禍及無辜嗎？”

  炎躍軒左手緊緊地摟著慕容芷凝，鄭重地舉起右手發著誓：“皇天在上，朕造下的殺孽，與凝兒無關，如有報應，請報在朕一人身上！凝兒，對不起，朕真的不想傷害任何人，但誰要想阻擋朕帶走你，朕就隻能無情地把他放倒。”

  慕容芷凝被炎躍軒緊箍著，無法動彈，她悲憤地用額頭撞著炎躍軒的前胸：“你總是振振有詞，你所有的凶殘，都要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粉飾。你已經叱吒風雲、天下無敵了，可你為何不敢承認自己的凶殘？”

  炎躍軒無奈地翻身壓著慕容芷凝，用手捧著她的臉：“凝兒，你別激動，是朕的過失！朕急於想帶你回華炎，下手狠了些！朕會極力補償那些傷亡士兵的家屬，朕保證下次再也不衝動了！”

  慕容芷凝早已無力掙紮，她抽泣道：“滾開！本宮聞不得你身上那股充斥著濃重血腥味兒的野獸氣息！”

  炎躍軒溫柔道：“你答應朕不過激，朕就放你起來。凝兒，朕是怕你傷著自己，朕……舍不得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慕容芷凝聽著車窗外時斷時續的廝殺聲，哀然而泣：“炎躍軒，你就是本宮沒完沒了的噩夢！本宮真想和你同歸於盡，好結束了這場浩劫！”

  炎躍軒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慕容芷凝：“這可不行！朕還有那麽多的時光，要和你共度！凝兒，即便是朕死有餘辜，朕隻願意死在你手裏，但你得替朕好好活下去，聽到了嗎？”

  廝殺聲漸行漸遠，慕容芷凝筋疲力盡地躺在炎躍軒的臂彎裏，感歎著自身的渺小。她仿佛再次被一股巨浪裹挾著，拖向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等待她的，是未知的、莫明的恐懼。

  炎躍軒仿佛看穿了慕容芷凝的心思，他溫柔地輕聲安撫道：“凝兒，別害怕，朕不會讓你再受到絲毫的傷害！把你的餘生安心地交到朕手裏，朕會把你捧在手心裏，當寶貝一般嗬護！”

  炎躍軒的軍隊順利地突破了商夏的重重封鎖，進入了華炎的領地。黃昏時，炎躍軒把掙紮得渾身癱軟的慕容芷凝抱下了馬車，進了搭建好的

  帳篷裏。

  炎躍軒把慕容芷凝放到椅子上，俯身在她額頭上輕吻：“凝兒，到家了！朕終於把你迎回來了！你還記得這裏嗎？不遠處，就是蕪州城，朕的凝兒當初，曾在那裏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一座城池！”

  正在這時，帳外的侍衛稟報道：“啟稟皇上，此地的守將求見。”

  炎躍軒溫柔地注視著慕容芷凝：“說曹操曹操到！凝兒，有故人來訪了！侍衛，請他進來。”

  一個臉膛黝黑，穿著校尉鎧甲的男人進了帳篷裏，跪在地上：“末將馮文賓，參見皇上和女皇陛下！”

  炎躍軒抬了抬手：“馮將軍請起。你得叫她娘娘了！朕剛才正和娘娘說起往事，你立即就到了，馮將軍請坐。凝兒，你還記得馮將軍嗎？”

  慕容芷凝端坐在椅子上：“所有在本宮生命裏出現過的人，本宮都會一一牢記於心。馮將軍，三年了，你為何還苦守在邊關，默默無聞的做個小小的守將？以你的資曆，不是應該勝任更高的官職了嗎？”

  馮文賓拱著手：“托娘娘的洪福，末將能為華炎守關，是末將的福份！末將願意老死於此，為華炎和商夏的共同繁榮，貢獻畢生的精力。”

  炎躍軒揚了揚下巴：“朕可不願意讓你老死在邊關，你明日就將隨朕回京，朕有更加重要的職務交給你！”

  馮文賓恭恭敬敬地躬著身子：“末將願意聽從皇上的調遣！”

  炎躍軒溫和地點著頭：“馮將軍不必拘禮，你曾經鼎力助朕逃過了上京派來的殺手，朕和凝兒一直對你心存感激。上次若不是凝兒機警，看破了蕭氏的毒計，你再配合朕上演了一出詐死的苦肉計，朕恐怕早就命喪於此了！”

  馮文賓謙恭地道：“那都是娘娘的功勞，娘娘天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且目光如炬，能輕易地識破牛鬼蛇神的伎倆！末將隻是履行本職，保護皇上安全進京，末將不敢居功！”

  慕容芷凝自嘲地一笑：“居然還有人誇獎本宮目光如炬？實際上，本宮有眼無珠，連身邊的人都看不透！”

  炎躍軒溫柔回應道：“凝兒，在馮將軍麵前，你好歹給朕留點麵子！你就算要罵朕是牛鬼蛇神，那也得等到沒人的時候！”

  馮文賓窘迫地拱著手：“末將就是來向皇上和娘娘請個安的！娘娘舟車勞頓，末將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娘娘有什麽吩咐，直管讓人去召末將！”

  炎躍軒笑著擺了擺手：“馮將軍，朕耳根子軟，讓你見笑了。你退下吧，朕有事會召你的。”

  慕容芷凝站起身：“且慢！馮將軍請留步。這裏離將軍的營地有多遠？本宮想去莊夫人的墳頭上祭掃一番。

  ”

  馮文賓顧忌地看了看炎躍軒：“嗯……回娘娘，這裏就是末將的營區，莊李氏的墓地，就在不遠處。末將以為，娘娘早就忘了莊李氏，沒想到，娘娘竟如此重情義！”

  慕容芷凝謙遜地搖著頭：“重情義本宮不敢當，莊夫人以生命作代價，將唯一的血脈托付給本宮，這份真情實在過於沉重，本宮深受感動，不得不對她心生敬意！”

  馮文賓問道：“莊李氏的那個傻兒子，現在可好？她們母子能遇到娘娘，真是天大的造化！”

  炎躍軒用寵愛的目光看著慕容芷凝：“那傻子現在寄養在娘娘的養母家，被養得白白胖胖的。馮將軍，前麵帶路。凝兒，你坐了一天的馬車，真的不累嗎？朕抱著你前去，好不好？”

  慕容芷凝清冷地推開炎躍軒：“本宮沒那麽矜貴，本宮自己有腳。”

  炎躍軒諂媚地扶著慕容芷凝：“唉呦慢點！你若不聽話，朕就強製抱著你走。小碧、梧兒，跟上。”

  莊夫人的墳頭上雜草叢生、荊棘密布，顯得既淒涼又冷清。

  炎躍軒命侍衛用刀劍砍去荊棘，把墳地四周的雜草清理了一遍。

  馮文賓讓士兵找來香蠟紙燭，又在墳頭擺上了供品。

  慕容芷凝點了三柱香，朝著莊夫人的墳頭躬身一拜：“夫人，三年時間過去了，本宮雖然沒有踐行諾言，親自替你照顧文全，但他仍然過上了安穩的日子。對了，文全就是你的兒子。他現在說話比以前流利多了，文全還是他給自己起的名字呢，也算是慶賀他的重生了！莊夫人，你就放心吧，本宮答應你，不僅會照顧好文全，還會給他娶上一房媳婦，讓他給莊家續上一脈香火。希望你來世能投個好人家，做個善良的人。”

  炎躍軒召來營裏的一個士兵，吩咐道：“讓人把這墓地加固翻新，以後每年清明都要派專人來除草掃墓，祭品香蠟也要跟上。”

  馮文賓感歎道：“這莊李氏嫁了個大奸大惡之徒，她生前也沒有少做壞事，皇上和娘娘為何要如此善待於她？”

  炎躍軒輕笑道：“凝兒善待她，是因為善良。而朕是感激她在凝兒漂泊的那些年裏，給了凝兒一個容身之所，免於凝兒遭到不懷好意的男人侵害！她雖然不善良，無意中卻保全了凝兒的清白，這也算是天意吧！所以，朕對她感激有加！”

  返回營地的路上，炎躍軒不顧慕容芷凝的反對，把她抱起：“凝兒聽話，就當給朕一個麵子！這小路崎嶇泥濘，朕舍不得讓你受累。凝兒，等回到上京，朕把你的養父養母、還有文全都接進宮裏，讓她們陪陪你，好不好？”

  慕容芷凝惶恐地抓緊了炎躍軒

  的前襟：“你想做什麽？你最好離本宮的家人遠點！你休想拿她們作為要脅本宮的工具，你不許傷害她們！”

  炎躍軒咂了咂舌：“凝兒……朕不是向你保證過了嗎？朕不僅要善待你，也要善待你的親人，你不許胡亂猜疑朕的用心。”

  夜色漸濃，炎躍軒奢華的帳篷裏，燃著明亮的燭火，帳篷中央的圓桌上，擺著滿滿一桌豐盛的酒菜。

  沐浴更衣之後的炎躍軒，顯得精神抖擻、容光煥發，他端起麵前的酒杯，輕呡了一口：“嗯……朕敢保證，這個玫瑰釀，絕對是凝兒身上的清新味道。”

  慕容芷凝清冷地沉著臉，嘲諷道：“本宮早就不喝玫瑰釀了！元先生家的酒窖裏，有幾樽西域進貢的葡萄酒，本宮一早就愛上了那味道。”

  炎躍軒微眯著桃花眼，眼裏透出危險的光：“要不？朕讓人返回商夏，把元致家的酒窖洗劫一空，順便把他家的房子，也翻個底朝天？凝兒，你這不是拿刀子戳朕的心嗎？”

  慕容芷凝緊盯著炎躍軒，眼裏含著笑意：“你看你？一副被人摁住了死穴的模樣，你不是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嗎？炎躍軒，本宮隱隱覺得，你這一路上的隱忍，並不是你轉了性子，這背後一定藏著一個天大的陰謀！真是難為你了，又要看本宮的臉色，又要忍氣吞聲的！然而，無論你想要得到什麽？本宮都將讓你的願望化為泡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