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躍軒嫵媚的桃花眼裏，淚水像珍珠般滾落：“凝兒，對不起……朕想讓你重拾美好的回憶，沒想到，卻揭開了你心上的傷疤！”

  慕容芷凝緊盯著炎躍軒：“你不堂堂的帝王嗎？你不是心如鐵石嗎？你是怎麽做到說掉淚就掉淚的？你知道你梨花帶雨的樣子，有多無辜？是多麽惹人憐愛嗎？隻可惜，本宮早就看透了你的虛偽，也領教了你的非凡手段，你的眼淚就是毒蛇牙齒上的汁液，讓人稍不留神，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炎躍軒落漠在坐在慕容芷凝身旁：“凝兒，朕知道要撫平你心上傷痕不容易，朕今後會事事都順著你的意！”

  慕容芷凝轉頭用淩厲的目光看著炎躍軒：“是嗎？你隻需順著本宮一件事，本宮就會感激你一輩子，並將你犯下的罪行一筆勾銷！”

  炎躍軒避開慕容芷凝的目光，低頭撿起一塊石頭，扔進水裏：“你想朕放你回商夏，朕做不到！即便是你恕朕無罪了，朕也深知罪孽深重，朕要帶著悔意，用一生的愛來彌補你！”

  慕容芷凝站起身，怒吼道：“炎躍軒，你就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你剛才還說過隻拘禁本宮一年時間，現在又變得遙遙無期了？你如此不信守承諾，何以治國平天下？本宮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話了，什麽彌補？你不過就是想控製本宮的自由，達到你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本宮這就要回商夏……”她跳到河裏，涉著齊腰深深的河水，朝河對岸逃去。

  炎躍軒起身快步追上前，一把抱住了慕容芷凝：“凝兒，別任性了好不好？朕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很快會看到朕的真誠。”兩人拉扯著，一起滑倒在了河道裏。

  慕容芷凝奮力掙脫了炎躍軒，朝著河中央跑，炎躍軒伸手抓了個空，慕容芷凝一腳踏進了深水裏，她身子一傾，瞬間被湍急的水流衝出幾丈遠。

  炎躍軒驚呼了一聲，猛地撲進水裏，兩人一前一後地在水裏掙紮翻滾，卻隻能越離越遠。

  炎躍軒奮力劃著水，拚盡全力朝慕容芷凝靠近，正當他就要抓住慕容芷凝時，一個漩窩夾雜著水草和枯枝，瞬間把慕容芷凝吸入了水底。

  炎躍軒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四處搜尋慕容芷凝的身影，河裏水流渾濁，他隻能隱約地看到慕容芷凝粉色的裙擺，像水草般在水中飄動。炎躍軒幾次想抓住慕容芷凝，慕容芷凝的衣裳都輕飄飄地從他指尖滑走。

  炎躍軒心急如焚，他感到越來越吃力，肺部像要炸裂開一般，讓他無法呼吸。炎躍軒縱身躍向水麵，探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又一頭紮進了水底。

  炎躍軒的身體像魚一樣靈活，在水裏遊動穿梭，慕容

  芷凝的身影在他眼前飄飄忽忽的，卻怎麽都抓不住，炎躍軒用盡渾身力氣，腳踩在水裏的一截斷木樁上，猛蹬了一腳，借力朝前一竄，穩穩地抓住了慕容芷凝的手腕。

  正當炎躍軒著力想把慕容芷凝帶出水麵時，他驚恐地發現，慕容芷凝的身體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牢牢地吸住，根本動彈不得分毫。

  炎躍軒潛入水底，才看清慕容芷凝的雙腳，被兩團柔韌的水草牢牢地纏住，即便他用盡了全力，在水裏也絲毫起不了作用。

  炎躍軒下意地摸向腰間，想撥出防身的匕首斬斷水草，可腰上卻空空如也。他這才想起，出發時他怕慕容芷凝奪刀自殘，把匕首留在了馬車上。

  炎躍軒焦急萬分，他躍出水麵猛吸了一口氣，潛入水下，把嘴裏的空氣渡進慕容芷凝嘴裏，讓她得以有片刻的喘息。

  炎躍軒發瘋般撕扯著纏繞在慕容芷凝身上的水草，完全不顧忌自己也有可能會身陷危險之中。

  炎躍軒扯去最後一蔟水草，他用盡僅存的一絲力氣，托著慕容芷凝浮出水麵。

  炎躍軒幾乎耗盡了全部體力，無力帶著慕容芷凝遊向岸邊，他緊緊地抓住慕容芷凝的衣擺不放，兩人在湍急的水流中隨波逐流，朝下遊漂去。

  正當炎躍軒無力支撐，就快抓不穩慕容芷凝時，閃電嘶鳴著，沿河岸追來，它奮不顧身地淌入河水中，用身體一點一點地把炎躍軒和慕容芷凝往岸邊推。

  炎躍軒吃力地把慕容芷凝拖到河灘上，他筋疲力盡地仰麵癱倒在滿是鵝卵石的淺水裏。

  慕容芷凝虛弱地爬起身，拔下發簪抵在炎躍軒咽喉上：“狗賊，你命可真大！本宮原本還想在水底下把你給耗死的，沒想到你卻死裏逃生了！你知道本宮最引以為傲的技能是什麽嗎？就是在水裏憋氣。炎躍軒，你放本宮走，否則，本宮就趁機取你狗命！”

  閃電不安地噴著響鼻，用馬頭輕撞慕容芷凝的身體，仿佛在哀求她，不要傷害自己的主人。

  炎躍軒虛弱地閉上雙眼，有氣無力地道：“凝兒……就憑你這句話，足以誅了朕的心！你要麽殺了朕，要麽老老實實地跟朕回華炎……機會僅此一次……”他頭往旁邊一偏，陷入了昏迷。

  慕容芷凝癱軟地跌坐在地上：“炎躍軒，本宮早已心如蛇蠍，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你若是執迷不悟，早晚都會死在本宮手裏。本宮今天不殺你，是因為本宮不想惹來麻煩，並不是感念舊情……”她疲憊地癱倒在炎躍軒身邊，兩人頭頂相對，各自沉沉地睡去。

  天擦黑時，慕容芷凝被一陣嘈雜聲驚醒，她虛弱地半睜開眼，見一隊士兵跟在閃電身後，下到

  河灘上，用擔架把昏迷不醒的炎躍軒抬進了搭建好的帳篷裏。

  兩個士兵一左一右地架著慕容芷凝的胳膊，半拖半拽地把她押進了營地裏，用繩索綁在一根木柱子上。

  小碧抬著一碗水，走到慕容芷凝麵前，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娘娘……士兵們都說您想謀害皇上，奴婢是怎麽都不相信的。皇上如今昏迷不醒，他若是醒不過來，您恐怕也難逃一死了……”

  慕容芷凝湊到碗邊，急促地喝了半碗水：“小碧，謝謝你給我送水喝！炎躍軒是我謀害的，他若醒不過來，我也就解脫了，我不後悔！”

  小碧顧忌地看了看四周，輕責道：“娘娘……奴婢知道您雖然脾氣不好，但您的內心是極其善良的，皇上若是挺不住了，那是他自己的劫數，您可千萬別承認和您有關，您就說他是失足落水的。”

  慕容芷凝輕笑道：“小丫頭，你倒挺有意思的，狗皇帝一死，我也是百口莫辯，既然難逃一死，我不會推卸責任的。狗皇帝萬一逃過了一劫，他也不會饒過我的，所以，生死對於我來說，都無所謂了。”

  小碧搖頭歎息：“娘娘，您這是何苦呢？皇上就算做了錯事，您難道就不能原諒他嗎？就衝他地位尊貴、人還長得這麽好看，娘娘上哪裏再去找這樣的人去？”

  慕容芷凝苦笑道：“我和你一般大時，也被狗皇帝的那張俊臉迷住了，完全沒有看清他美麗的皮囊下，藏著一顆罪惡的心。我本來就是階下囚，你沒必要對我這麽好，或許，我很快就會給狗皇帝殉葬了！”

  小碧抖開一塊薄褥子，披在慕容芷凝身上：“娘娘，您大不了奴婢兩歲呢！皇上看上去情況非常糟糕，您今晚可能整晚都會被綁在這裏了，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你好自為之吧！”

  慕容芷凝感激得眼淚直掉：“謝謝你小碧！在我落難的時候，老天總是會派一個人來溫曖我的心，你讓我想起了我的好姐妹采桑！”

  小碧驚呼了一聲：“天哪！采桑……您說的是那個在將軍府裏，半死不活的女子嗎？”

  慕容芷凝失聲驚呼：“你認得采桑？她怎麽了？”

  小碧顧忌地捂著嘴：“奴婢不敢胡說八道！奴婢不知道將軍府裏那個半死不活的女子，是不是娘娘您的好姐妹？奴婢隻知道她也叫采桑，是叱雲思遠將軍的小妾。皇上曾經讓奴婢去將軍府，幫著照看過她幾日。”

  慕容芷凝強抑住悲痛：“采桑她……她怎麽了？”

  小碧輕聲道：“奴婢聽說她頭上受了重傷，已經昏睡了一年多，喬太醫說，她怕是一輩子也醒不過來了，就隻能是個活死人！”

  慕容芷凝發出

  一聲哀號：“不……是誰害的她？”

  小碧壓低了聲音：“娘娘，您別激動啊！叱雲將軍和婧容公主有婚約，您想啊，婧容公主能容忍他納娶小妾？這些都是奴婢瞎猜的，真實情況，誰也不知道？”

  慕容芷凝厲聲道：“叱雲思遠看著采桑被人害成這樣，他難道就不反抗嗎？炎躍軒為何也坐視不理？”

  小碧害怕地左顧右盼：“娘娘，這個奴婢真的不知道了……叱雲將軍每天守著采桑，頹廢得不得了，皇上倒是常去將軍府寬慰他，可並不管用。奴婢先告退了，如若皇上有什麽不測，奴婢就悄悄放您逃走吧！”她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慕容芷凝傷心地流著淚，她又累又困，頭靠在身後的木柱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深夜裏，慕容芷凝又被一陣嘈雜聲驚醒，她聽到有侍衛扯著嗓子喊道：“天塌了，皇上駕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