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漆是怎麽沾上去的？

  風羿再仔細看，又發現一個問題。

  睡褲的褲口開裂脫線，要不是留意到腳後跟的漆，他都沒注意到褲腳破了！

  而隨著注意力轉回到自身，風羿發現，不對的地方一個接一個！

  衣服皺皺巴巴，像是毫無形象滾了百八十遍似的。

  不過，衣服雖皺，袖口並沒有開裂。

  睡褲褶皺更多還有點下滑。

  褲腳看著像是蠻力撐破。

  ……

  “我晚上睡相有這麽差？”

  風羿腦中多種猜疑閃過。

  深深吸氣，平複心緒。

  提了提褲腰，稍作整理。再尋找一下線索。

  牆上這道痕跡，距離床尾的水平距離有兩米，與地板的垂直距離不到一米。

  床墊上，靠近床尾的部分，也就是睡床上時他的腳所處的位置，有一點牆麵漆的粉末。這點能證明他腳後跟的漆並不是剛才起床時蹭到。

  那就是半夜蹭的？

  怎麽蹭？

  床尾離牆麵有近兩米！

  風羿坐在床尾，愣愣盯著牆麵上的那塊弧形的刮痕。

  用鉞秀小區住宅的標準看，二樓現在的主臥其實不算大。按照這棟房子建造時原有格局，二樓的主臥並不是這個房間，隻是房屋原主人將那個大房間改造成了畫室。風羿買下房子之後也沒有大改，他在二樓住的時間少，沒有做過調整。

  如果臥室布置在那個大房間，床尾離牆麵更遠。

  不過他現在是在這間房睡，就算床尾離牆麵隻有兩米！

  就算他晚上睡相再差！

  再再再退一步，就算他晚上夢遊！

  工具呢？這個痕跡是用什麽工具造成？

  難道我用腳踢了牆，然後把牆上刮了一塊？

  憑我的腳後跟？刮了牆麵的漆還傷到了結構層？留下這麽明顯一道痕跡？

  但是，把臥室翻了一遍，風羿也沒找到更多的線索，現在還沒法推導出答案。

  沉思之後，風羿決定，今晚做好充分準備再來尋找答案！

  餓了。

  他早就聞到樓下的食物香味。隻是睡醒剛睜開眼就被牆麵上那道痕跡分散注意力。

  快速洗漱，換了身衣服。

  換下來的這套睡衣，風羿先放到一邊。他今晚穿另一套睡衣，明早上看睡衣的狀態，將兩套睡衣作個對比。

  走出房間門，各種氣味更濃烈。

  多了五個人，不太習慣。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屋裏都收拾得很幹淨。多了些生活感。

  高壯的風炳從廚房走出來。

  “羿少，早餐已經準備好了，現在用嗎？”

  因為摸不準風羿的食量，風炳先做好了一部分，剩下的材料也已經準備好了，風羿說繼續吃，他就繼續做。

  稱呼方麵，昨天在回程的路上風羿也強調過。

  他們之間是雇傭關係，而不是主仆關係，什麽“老爺”“少爺”的不來那套。稱呼喊出花來也改變不了這種雇傭關係。有些人喜歡玩那套，聽著高人一等，不過風羿對貴族遊戲沒興趣。

  甲乙丙丁和管家，與他之間不過是一種比較特殊的雇傭關係。對此風羿有清醒的認知，不會被這麽一捧就飄飄然。

  一個月的試用期，風羿跟他們說可以直接稱呼“老板”，但他們覺得太僵硬，他們私底下商討之後決定，隻有自己人的時候叫“羿少”，有外人在的時候看情況決定，正式場合肯定就直接叫“老板”。

  風羿知道他們的姓名，不過，非正式場合，四人表示直接用昵稱就行了。

  昵稱就是“甲乙丙丁”，這個管家還真沒騙人。

  “小丙早上好。”

  昨晚風炳詢問早餐有什麽要求，因為不熟悉，他還做不到根據風羿現在的身體狀況調配早餐。

  風羿讓他隨意。

  風羿不怎麽挑食，菜式材料方麵並沒有過多要求，同時也想看一看這位新聘廚師的廚藝。

  他也不知道小丙做的菜式有哪些符合自己的口味，如果有特別喜歡的以後再讓小丙做。

  風羿來到餐桌前坐下，餐具都已經擺放好了。

  隻有一份餐具。

  而管家幾人都不在屋子裏，屋裏的氣味信息告訴風羿，那幾人剛出門不久。

  桌子上架著個平板，平板畫麵顯示的是管家的留言，用詞文雅且帶著一股炫技的裝逼味兒。

  通俗翻譯，就是告訴風羿：他老人家帶著另外三個人去物業辦理手續了。

  飛到這裏越冬的候鳥又多了一部分，鉞山南部區域製定了新的生態規劃，鉞秀小區屬於相關部門重點關注對象，小區新住人員得辦理手續，還要辦理小區門禁通行證等等。

  風羿昨天給物業留過言，需要他本人出示的材料也已經發過去了，剩下的得他們自己去物業辦理。

  風羿叉掉平板上顯示的那條留言，畫麵就變成了一個新聞平台頁麵《晨報》。

  這款應用風羿沒在自己手機上搜到，再仔細看這款應用的圖標，是端著餐盤的管家，早餐下麵還墊著報紙。

  風羿：“……”

  這大概就是老管家堅持的儀式感？

  昨晚睡覺前風羿還跟管家說，讓他老人家早上多睡會兒，不用起太早，年紀大了得多休息，這兩天老頭耗費不少心力。

  不過現在看來，老頭很有自己的想法。

  先觀察再說。

  再看新聞。有紀城的，也有瑢城的，這個應用裏顯示的隻是管家挑選過的新聞，標題點進去就會鏈接到其他網站的詳細新聞。

  紀城那邊，昨天他們離開紀城的時候，紀城部分區域已經解除大霧預警，覃山峽穀及周邊地區仍有霧氣彌漫。不過被管家選出來給風羿看的，是一段航拍視頻。

  一位在那邊旅遊的攝影師用無人機拍下的覃山峽穀。從高空往下看覃山峽穀，水霧像是被壓製在穀中，白色水氣在峽穀緩緩流淌，隻露出上方山石的紋理。崖壁上高大的佛像在霧中靜靜注視著一切，笑而不語。

  風羿又看了看視頻的網絡討論熱度。

  前五十都沒排上，節假日話題太多，各大景區的視頻爆發，把紀城覃山的新聞全給壓下去了。

  沒有關注度對風羿來說也是好事。

  再看瑢城這邊，鉞山對外開放的景區遊客暴增。因飛來的小天鵝數量增加，最先抵達的那一批又沒有飛離，根據專家團隊觀察，這些小天鵝極有可能留在瑢城越冬，相關部門又劃出了一片區域，區域之內，遊客不準進，之外，可以站那裏拍攝。

  鉞秀小區因為離得近，管理得更嚴。

  風羿給管家發信息，問那邊手續辦理得怎麽樣了。

  管家很快回複。如風羿所料，隨著管理升級，非小區住戶，新增人員辦理需要的證明比較多，還得耗點時間。

  至於其他新聞，甭管社會新聞、時政新聞、娛樂新聞，暫時放到一邊。

  風羿收回注意力，先填飽肚子。

  早餐很豐盛，也很適合風羿的胃口。他現在可沒有養身減肥計劃，吃就完事兒了！

  隻是風羿這頓早餐吃得心不在焉，他一直在想，昨晚臥室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牆麵上那道痕跡，究竟是怎麽弄出來的？

  風羿用餐很快，吃得也多。早餐吃完也沒見管家他們回來，便先上樓收拾房間，又用手機拍了一些照片。

  來到朝河的那邊陽台，風羿望向河麵。

  這裏又多出來一批小天鵝。

  風羿之前離開往西騎行的途中，有一隻天鵝飛到他後院裏，他遠程解鎖後院的門讓救助員把鵝帶出去。

  不過也確實如管家所說，他離開了，這屋子前前後後留下的活性因子慢慢消散，對小天鵝還有其他動物的影響也就大大降低。

  而風羿經過這次“孵化”，進化進入了新的階段，已經能更好地控製能量不往外逸散，也就沒有遊離的活性因子生成。不會吸引天鵝過來。

  理論上是如此。

  除非沒控製住。

  正這麽想著，風羿就見，靠近小區這邊的河麵上，一隻原本優雅遊著的小天鵝，翅膀撲騰撲騰，助跑之後就直直朝這邊飛過來。這次目標不是後院，而是二樓陽台！看樣子還想往屋裏麵走！

  風羿在它飛過來的時候就迅速後退，手一拉將陽台門關上，隔著玻璃門看它賴在陽台。

  還啄門。

  風羿……拿出手機聯係鳥類救助員。

  負責這一片的救助員又增加了幾位，聽風羿說這邊又有情況，立刻趕過來。

  這次來了兩名救助員，一位風羿見過，另一位是新加入的。風羿見過的那位救助員上樓抓鵝。

  抓到小天鵝，風羿跟著救助員下樓，見客廳那裏風炳正跟另一名救助員聊天。

  隻聽身材魁梧的小丙廚師麵色微紅，略帶慚愧，“我積分不多，才700。”

  站他對麵的救助員回以一言難盡的臉色。

  等兩名救助員離開，風羿問小丙，“你們剛才在說什麽積分？”

  “就是連接第六數據庫的，全球通用的那個積分。”風炳回道。

  “你有700？這已經很多了！你不是廚師嗎？為什麽還有700的積分？”風羿問。

  “我之前當過野生動物救助站的誌願者，在救助站負責調配飼料。”

  小丙廚師幫救助站改良飼料，這種得到的積分比較多。剛才就是跟救助員聊鳥類救助站的飼料，才說起了積分。

  “另外三個人有多少積分？”風羿問。

  “比我多，不過沒有老板你多。”

  跟風羿這種情況不同，他們四人確實有意去刷過積分，參加過很多誌願者活動，雖然每次都不多，但一次次積累下來，也有大幾百了。

  “這麽看，你做誌願者的時間有點長。在來這裏之前，你平時工作怎麽安排？”風羿好奇。

  “上烹飪課，考證，有時候也會去一些餐廳做短期廚師。”

  “生活上是否有什麽困難？”風羿又問。

  “沒困難。成年以前，有風女士資助，成年以後，做兼職、當誌願者，都挺好的。”

  一米九的魁梧青年笑得靦腆，“在救助站工作的時候，改良飼料有獎金，我還……還賣了幾個專利。”

  風羿：“……”

  人才啊！

  所以小丙廚師其實可能很有錢？

  “那你為什麽要來我這裏？因為我姑奶奶的要求？”風羿問。

  “不不不，我是自願的！”小丙廚師神色認真，“我將這份工作，當成我廚師生涯中的一種挑戰。對我來說，人、非人、超人，沒有太大的區別，能讓他們吃得滿意，我就很有成就感和幸福感！”

  風羿將這句話在腦中自動翻譯了一下，小丙廚師的意思：物種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把他們養得油光水滑！

  所以……

  “人、非人、超人，在你的認知裏，我是哪種？”風羿問。

  小丙廚師麵帶遲疑，“這……我得根據老板你的食譜來判斷，看食物組成、營養搭配。”

  工作第一天，還不熟悉，認知模糊。

  說話間，管家和另外三個人也回來了。

  管家將小丙那份通行證遞給他，又跟風羿簡單說了早上去物業辦理手續的事。

  還有全屋裝修的事，申請還是沒通過，不過管家對此反而比較高興。老管家昨天來這裏，風羿上樓睡覺的時候，他還將客廳的地毯掀開，對著屋裏開裂的瓷磚拍照了，打印出來貼在他的筆記本裏。大半夜沒睡覺，精神亢奮寫筆記。

  風羿並不知道自己體重變化期製造的破壞被老管家全寫進筆記裏了，他看了看管家的臉色，紅光滿麵，並沒有一點疲憊虛弱。

  管家回來繼續安排事務，跟風羿說待會兒甲乙丙丁四個要出去購物。

  小甲開車，小乙要準備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以及可能用到的辦公物件，小丙要買菜準備食物。

  小丁詢問風羿是否需要陪玩，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後就決定跟著出去逛逛，也給其他人幫忙。

  “小乙，你幫我帶一個高清攝像頭，方便放在臥室的那種。”

  風羿將自己在網上搜到的幾款給風乞看，“有哪款就買哪款。”

  他就是想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今晚會不會再次發生？如果能拍到，就能知道答案了。

  攝像頭的要求不高，有高清夜視功能就行了。不要特別智能還會自己識別拍攝生物、報警、上傳備份的那種。

  想到什麽，風羿又補充一句，“這幾款都有就選最結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