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的今天早上的那個嗎？我去看過了，沒什麽好看的，就是人死的有點慘。”小藍莓蹦躂上了桌子，撓了撓自己的毛。

  “你是說，你去了現場？”沈清嘉立刻get到了重點，電腦一合雙目直盯小藍莓。

  小藍莓不明就裏地點了點頭，不急不慢地道：“對呀。我那不是找不到景行和辰星嘛，便想著到處找找，結果就去了那間屋子。”

  “那你都看到了什麽？”辰星也感興趣地坐了下來，她和景行並沒有想那麽多，便誰也沒有去在意這件事情。

  小藍莓抬了抬小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後背，辰星立刻就明白了，抬手將他拎到了自己腿上，坐在沙發上就給他順起了毛。

  小藍莓愜意地蹬了蹬腿，美滋滋地道：“我進去的時候，好些警察在那裏呢。有好多的血，到處都是。唔，我聽他們說，好像是腦袋沒了。咦，什麽人這麽殘暴啊。”

  “腦袋沒了？那死的是誰？”沈清嘉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

  “也不知道死的是誰。”小藍莓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忽然他又道，“對了！有個女警察在房間的床底下找到了一朵黑色的花。”

  “黑色的花？”辰星迅速反應過來，伸手用靈力幻化出一朵曼陀羅問道：“是不是這個？”

  “哎？你怎麽知道的？一模一樣。”小藍莓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一樣的。”辰星抿了抿唇，下意識地就考慮是要害自己，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沈清嘉的手再一次翻飛在鍵盤上，不一會兒翻出了一篇陳年報道。

  “這是我找到的一篇報道，雖然是很久之前的，但是這個也和這種黑色的曼陀羅花相關。”沈清嘉將那張殘缺的照片擺了出來。

  辰星看著那照片一時有些恍惚。

  那張照片是一張黑白的，左下角被撕掉了一大塊，還有右上角的位置似乎是被火燒灼過。上麵的報道也不很清楚，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有一張曼陀羅的花樣。

  “這是什麽時候的？”辰星蹙起了眉頭，上麵的文字已經看不清楚了。

  “好像是，民國的。”

  “這，會是模仿作案嗎？”辰星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難道現在自己對熬夜的反應這麽大嗎？這就頭疼了。

  “我再翻一下，同時期的報紙。哦！還有這個！”沈清嘉說著就點開了另一張報紙，上麵清晰地描畫了當時的場景。

  “遍地的鮮血，夾雜著黑色的花瓣。剛進屋子就是刺鼻的血腥味。蒼蠅在其中翻飛著翅膀，人的臉已經看不清楚，亦不可分辨。我們喚來他的鄰居，那是個女孩。穿了一身黑色的旗袍。”

  “穿旗袍的女子並不少見，但是這般年紀卻偏愛黑色，實在是少見。她的頭發又黑又亮，編織成的兩條馬尾安靜地懸在身後。那一副眼鏡有些違和。”

  “這怎麽還成了散文了？”沈清嘉笑出了聲，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掛不住了。

  “嘶——”辰星捂著頭將自己整個埋進了沙發裏。

  沈清嘉被她的模樣嚇到了，匆忙將電腦放在了一邊，抬手晃了晃辰星。

  “頭，好疼。”

  辰星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雙手按著頭恨不得將頭給拔下來。

  沈清嘉趕緊將幾個人都喊了出來，幾個人圍著辰星滿目茫然。

  “這是怎麽回事？”景行皺著眉頭坐在了辰星身邊，將辰星按進了自己的懷裏。

  沈清嘉趕緊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與兩個人講了一下。

  安落看著那照片眨了眨眼思索不出結果。

  “這個案子。”景行愣住了。

  這個案子她清楚得很，那上麵的曼陀羅花她也有印象，隻是那時候的記憶好像缺了什麽，但她一時又說不上來。

  辰星的身子一軟整個人暈了過去，景行趕緊將她抱回了房間。

  安落看了一眼辰星道：“不如我去找個醫生來，我有個朋友精通醫術你們可以放心。”

  “多謝。”景行看了一眼辰星點了點頭。本來她是想找景仰的，但是這個地方開啟九幽的大門似乎不太合適。

  “我去幫你。”沈清嘉看了一眼昏迷的辰星，呆在這裏他會有多尷尬就可想而知了。

  安落笑了笑就出了門，沈清嘉緊隨其後。房間裏隻剩下了昏迷的辰星和景行。

  辰星看著眼前越來越濃的黑暗有些擔心，但耳邊卻隱約有什麽聲音傳來。那聲音著實好聽，她想要睜開眼睛去看看，卻發現有些困難。

  “醫生，她怎麽樣？”

  “姑娘，不是老朽不救她，實在是她病的太重了，如此重病能撐到現在也不容易了。”

  是個蒼老的聲音，應該叫就是那個醫生了。

  “醫生，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價錢好商量，藥材我也可以想辦法的。”

  “哎——姑娘，生老病死你也看開些吧。別再折騰了。你瞧這身體，因為這病都鬧成這樣了，再繼續治下去也隻是更加折磨罷了。”

  “醫生！醫生！你別走，我求求你。”

  “實在是抱歉了。”

  隨著一聲門響，房間裏傳來了哭聲。那抽泣聲讓辰星覺得心裏一陣一陣抽疼，真的很想睜開眼睛安撫一下那姑娘，別哭了。

  隻是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無力，還有那一動意念就疼的頭。

  這是怎麽了？

  “桃卿，你答應過我的。”

  自己的手被另一隻手抓住了，那隻手柔軟地就像是一團棉花。那手的主人也是個十分溫柔的主人吧？她好像是哭了。

  “別哭。”辰星在心裏喊了十幾遍，可是那張嘴就像是被什麽給黏住了一般，怎麽都發不出聲音，怎麽都張不開。

  辰星越是著急，那身體的疼痛就越厲害，一陣難受從肺部升起，抑製不住地咳嗽簡直要了她的命。她終於睜開了眼睛，隻是眼前的事物模糊得很。

  “桃卿！”坐在床邊的姑娘應當是很開心的。

  “別，咳咳咳。”辰星還沒來得及說出安慰她的話，一陣猛烈地咳嗽就上來了。那咳嗽讓她的頭更疼了，同時疼痛的還有她的肺。那種撕裂的感覺，那種拿著鈍刀子一點一點生磨的感覺。

  “桃卿，你怎麽了？別急別急，先喝點水。”那姑娘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忙著把身邊的水杯端來。

  辰星想要看清楚那姑娘的臉，但是披散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視線，隻能看見那雙手，那雙如玉一般溫潤的手。

  辰星顫抖著雙手將水杯遞到了嘴邊，還沒來得及喝又是一陣猛咳，水杯也砸在了地上，那清脆的聲音，也把姑娘的心砸了個粉碎。直到吐出來了一口血，辰星才無力地摔在了床上。

  “桃卿，別咳了，求求你，別咳了。”

  是什麽砸在了自己的臉上，辰星還沒細細地去分辨就被人拽了回來，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望著那無邊的黑暗，辰星撫了撫自己的臉，臉的溫度很正常，並沒有任何的不適。隻是剛才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還會感覺肺部有些隱痛呢？

  “辰星，辰星，你沒事吧？”

  眼前的黑暗忽的消失，辰星猛地睜眼，眼前卻是景行著急的臉。

  “景行，你的臉上，多了好多表情。”辰星有些無力地抬起手想要去摸景行的臉，但是那胳膊完全失去了控製，伸到半空便砸了回去。

  “辰星，醒了？”小藍莓高興地跳到了床下去，打著滾就翻了出去。

  江無寧也從外麵回來了，看著床上的辰星有些摸不著頭腦。

  床邊除了景行還有一張陌生的臉龐，那是安落的一個朋友名叫楊雪兒。

  “楊醫生，你可真厲害！”江無寧笑著看向楊雪兒，毫不客氣地將自己的讚美之詞用來誇讚楊雪兒。楊雪兒顯然不吃這一套，微笑著點了點頭就收起了自己的藥箱。

  “她的情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不過，這些藥可能會有用。”楊雪兒將自己藥箱裏的幾盒藥留在了辰星的床頭櫃上麵，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安落道，“既然她已經醒了那我就回去了，店裏還有很多事呢。”

  “多謝了。”安落點了點頭，禮貌地起身。

  江無寧也趕緊湊了過去，笑著道：“楊醫生，我送你。”

  “怎麽樣？頭還疼嗎？”景行看著辰星問道。

  “沒事。”辰星嗓子有些沙啞，看著景行伸過來的手有些發愣。

  過了一會兒辰星才道：“景行，你說，我生前認識你嗎？”

  景行被她問的一愣，這怎麽可能呢？

  “亂想什麽呢。”景行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隻以為她又夢見了什麽。

  辰星突然來了力氣，一把握住了景行的手道：“我剛才看見了一雙和你一模一樣的手！真的！”

  “辰星，你做夢了？”景行無奈地笑了笑。

  她的情況她太清楚不過了，上千年的時間她都宅在九幽的宅子裏，這一次若不是修訂所謂的百鬼錄，她也不會出來。

  “做夢麽？”辰星也開始懷疑起自己方才看到的事物，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境，夢醒了便什麽都沒有了。

  “水燒好了，給你們放在這裏了。”沈清嘉從樓下端了水壺上來，將熱水放在了一邊又下樓去了。

  辰星眨了眨眼，身上還是有些無力，不過嗓子也確實是幹澀。

  景行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端著水杯坐在了辰星的旁邊。

  “來，先喝點水。”景行的體貼讓她有些失神，再也顧不得去思索方才的事情。景行喂辰星喝完水便找了個理由匆匆離開了。

  她再也受不了辰星繼續糾纏著問下去了。

  萬一那不是夢境呢？萬一真的是辰星生前的事情呢？萬一那個女人是辰星的......

  景行不敢再想下去，搖了搖頭回頭看了一眼睡下的辰星回了自己的房間。翻了翻自己常帶在身邊的書，上麵也沒有什麽可用的東西。將書扔在一邊，她看著眼前的茶水發起了呆。

  浮浮沉沉的茶葉，像極了曾經飄零的她。

  戰爭毀了一切，也毀了她的身體。她可以清晰地說出是一個穿著士兵衣服的人闖進了自己的家，她可以清晰地講出是一個士兵將那把殺敵的刀狠狠刺進了景仰的身體。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曾經是怎麽去的九幽，又是因為什麽選擇回了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