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大概幾百年前，或許是更早。總之就是你帶回來一個女鬼。貌似和你關係還不錯。應該也是可以看到別人身上的顏色。”

  孟婆說起這事，卻也是模糊不清，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說明白。

  “名字呢？”

  景行看了看遠處的忘川這些事情，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孟婆眸子裏閃過一絲悲涼，但那一瞬即逝的情感並沒有被景行發現。

  景行正疑惑於那個女鬼，她忽然想起來方才的紙條，隨即將那紙條上的名字念了出來。

  “桃卿。”

  “嗯？”

  孟婆剛好在分神，完全沒有聽清景行在說什麽。

  “我去查一下。”

  景行話音未落便離開了。

  孟婆看著她的背影遲遲沒有動作。

  “阿孟，你怎麽了？”

  三生石見景行走遠了，但孟婆卻一直呆立在河畔，便湊了過來。

  “沒事。隻是，一個鬼的忘性可以這麽大嗎？”

  孟婆歎了口氣，轉過身去繼續與三生石研究怎麽把本體帶上跑路。

  景行順著河畔去了冥王的大殿。冥王正在喝茶下棋。

  他一手捏著茶杯一手拎著棋子，看了一眼景行忙問道：

  “景行你回來啦？怎麽樣？”

  “你見過一個叫做桃卿的女鬼嗎？”

  景行開門見山問道。

  “桃卿？這個名字倒是特別。”

  冥王咽下了一口茶這才放下了茶杯。

  “老判，你有印象嗎？”

  冥王看了看對麵埋頭書案的判官大人，隻是判官大人忙於各種文件，無暇顧及。

  “老判。”

  冥王大人提高了幾分貝，判官大人才從文件後麵抬起了頭。

  “冥王大人，請問有事嗎？”

  “你見過一個叫做桃卿的女鬼嗎？”

  “沒有。”

  判官大人和冥王大人一唱一和配合十分默契，但景行總覺得哪裏不對，不過兩個人明顯是串通過了，她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轉身就告辭離開了。

  她走後，冥王大人吐了吐舌頭又縮了縮脖子，一下子竄到了判官大人的文件前。

  “你說，她不會是發現什麽了吧？”

  冥王大人那一臉心虛的樣子，與方才的淡然完全不同。

  “一個人從另一個人的世界裏完全消失這種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

  判官大人依舊是板著臉的模樣，語氣裏也是看破塵世的坦然。

  “哎——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冥王大人輕歎一聲整個人撲進了眼前的文件裏，一時間紙飛墨跳，那叫一個熱鬧。

  判官大人保護自己的文件也不是，保護自己的衣服也不是。而冥王大人隻能是自己掙紮起來。搞了一身墨香味。

  景行回了人界，停在了一處樓頂。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隻覺得恍如隔世。

  她本來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的，可是經過今天的事情，她開始懷疑起自己來。

  自己是不是真的忘掉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桃卿。”

  景行又想起了那個名字。

  隻是這個名字沒有在她的記憶裏留下任何一點痕跡。

  “滴——”

  一聲震動，景行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

  “景行，你什麽時候回來呀？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可以看見了。今晚請客，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我想吃桃子。”

  景行的腦海裏突然就蹦出了桃子這個名詞。

  “什麽？景行，你知道現在是什麽季節嗎？冬天哎，誰在冬天吃桃子啊！”

  辰星在對麵嚷了起來，那充滿活力的勁頭讓景行無奈地笑了笑。

  “開玩笑的。你看著買就好。”

  景行的心情突然好了許多，也不再糾結桃卿是誰，轉身下樓準備回家。

  辰星掛了電話收拾了一番便拉著沈清嘉出門了。理由當然是需要一個拎包的。江無寧則無所事事地在家看門。

  市場裏依舊滿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多半是中年婦女下班回家順路買菜，也有部分家庭婦男，還有少部分一起手拉著手的小情侶。

  辰星停在了一處西紅柿菜攤前，對著眼前的西紅柿挑挑揀揀。

  沈清嘉無所事事地跟在她身後，手裏拎著一袋土豆。

  “哎呀。”

  他正發著呆，禍從天上來。

  一個看著有五六十歲的老人一屁股坐在了沈清嘉旁邊的地上。拽著沈清嘉的褲腿就不鬆手。

  沈清嘉看著眼前的老人，伸手就去扶他。隻是老人並不給麵子，就是坐在地上一個勁地哎喲喂。

  辰星也顧不得自己手頭的西紅柿了，趕緊跑了過來。

  “這是怎麽了？”

  辰星看著眼前的一幕忽然就想到了什麽。

  “我就在這站著，他突然就抓住了我。我什麽都沒有做。”

  沈清嘉無辜地開口，眸子裏有幾分著急。

  辰星皺了皺眉，這是碰上碰瓷的了。

  “老人家，你要不先起來，我們一起去附近的醫院看看。”

  辰星拿出了手機，打算實在不行就喊個救護車。

  那老人家眨了眨眼，抱著自己的腿喊著：“我起不來了啊。哎喲。疼啊。”

  “那我給你找個救護車吧。”

  辰星看著周圍聚集過來的人淡定地打了電話。

  那地上的老人見辰星真的打了電話，立刻著急地站起來，沈清嘉見他起來忙給他扶了一把，免得他真的摔了。老人蹙著眉頭場麵一下子僵住了。

  救護車倒是來的快，不過幾個爭執間醫護人員便到了。

  辰星與沈清嘉便一起跟著去了醫院。

  “都是些舊傷。看上去是個經常碰瓷的。你們倒黴，碰到了這樣的事情。”

  出來一個小護士看著辰星碎碎念起來。

  “不過這一夥人真的是沒完沒了的。我們醫院這半個月都接了多少次這樣的電話了。每次都是碰瓷的，真不知道怎麽想的。”

  小護士嘴也快，巴拉巴拉幾分鍾便都抖了出來。

  “這都沒人管嗎？”

  辰星聽了也覺得奇怪。

  “害，都是些老頭老太太，說句不好聽的，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的人，還出來折騰。這要是碰上個硬氣的，那就一命嗚呼了。”

  小護士將手裏的單子遞給了辰星，示意她可以走了。

  辰星道了謝便和沈清嘉出了醫院。

  兩個人匆匆去超市買了些方便的食材便回去了。

  回了家已經是晚上了。

  景行看著剛剛回來的兩個人也是納悶。

  “你倆是去了哪裏的市場？這麽久才回來？我都快餓死了。”

  江無寧捂著自己的肚子一臉的哀怨。

  “今天運氣不好，碰上了一個碰瓷的。不過說來奇怪，這個月好幾個。”

  “好幾個？”

  江無寧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大笑起來。

  辰星沒有理會他轉身去了廚房準備今天的晚飯。

  沈清嘉坐在了江無寧身邊揉著小毛球的毛，看起了電視。

  景行則在一側的沙發上坐著發呆。

  “飯好了！”

  過了宇哥小時，辰星才端著飯菜出來。

  “這是什麽？味道不錯。”

  江無寧餓得肚子叫了幾遍，一見到飯就趕緊湊了過來。

  “你們都不知道嗎？今天可是臘八！”

  “臘八？”

  沈清嘉一愣，這才想起來年關將至。

  “都忙傻了吧。馬上就要過年了。”

  辰星將一碗碗粥擺在了桌子上，看著這些人有些無奈。

  “哎，你居然記得。”

  江無寧一臉吃驚地看向辰星。

  辰星送了他一個白眼，往自己的粥裏放了一勺糖。

  “飯堵不住嘴。”

  “不過，飯菜不錯。”

  江無寧笑著咽下了口裏的粥。

  “我可不歡迎你來蹭飯。”

  辰星瞪著他不滿地開口。

  “我會自帶材料的。”

  江無寧笑得更是得意，有這樣的鄰居讓他覺得生活多了許多便利。

  “景行，你心情不好嗎？我剛才就想問你來的，你回來了怎麽不直接回家？”

  辰星咬著筷子看向了景行。

  他今天格外沉默。

  “沒事。繼續吃飯吧。”

  景行愣了一下笑了笑搖了搖頭。

  看著景行繼續埋頭吃飯了，辰星也不好說什麽便跟著繼續吃飯。

  吃過飯，江無寧帶著沈清嘉回了自己家，房間裏隻留下了景行和辰星。

  辰星看了一會兒電視便一本正經地坐到了景行身邊。

  “景行！我是你的室友。所以，我有權知道你發生了什麽。”

  辰星的語氣十分認真，這倒讓景行有些發愣。

  “你別發呆好嘛？有什麽事情說出來不好嗎？”

  辰星將自己的臉往景行麵前湊了湊。

  景行抬頭，兩個人四目相對。

  景行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腦海裏一下子就空了一半。這種感覺，似乎有些熟悉。

  辰星看著景行的眼睛隻覺得那雙眼睛十分好看。無論景行平日裏是多麽高冷，但那眸子卻絲毫沒有冰冷，有的隻是一片澄澈，就如秋水一般。一看見就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些。

  “別鬧。”

  景行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擦了一下鼻子左手推開了辰星的臉。

  “我今天回去了一趟，翻了一些資料，你的眼睛，之前也有人出現過相同的症狀。所以不需要擔心。”

  景行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隻好扯出了之前的話題引開辰星的注意力。

  這次換成辰星發愣了。

  她笑了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那我們回房間去吧。”

  景行點了點頭，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客廳。

  客廳的燈被熄滅，隻剩下了一室漆黑。

  二樓的燈光接著亮了起來。

  看著回了房間的辰星，景行歎了口氣，想了想還是跟著辰星去了辰星的房間。

  “唔，說吧。本人洗耳恭聽。”

  辰星端坐在床上，拍了拍一側的空位置，示意景行坐過來。

  景行換換走過去坐在了辰星的身邊。

  “如果一個人失去了某段記憶是為什麽？”

  景行好半天才緩緩地開口。

  辰星歪了歪腦袋，思索了片刻道：“依據我多年的小說經驗，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但是最後卻以悲劇收尾，當事人承受不住所以強行忘掉。”

  “嗯。”

  景行的回複讓辰星無奈地彎了彎唇角，又繼續道：“還有一種狗血的劇情就是失憶。比如出車禍、掉下山崖之類的。”

  辰星又歪過頭去看景行。

  她本來打算等著景行笑話自己小說看多了，但是景行卻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一邊，安靜地像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