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色(三)
作者:圈兒玖      更新:2021-01-20 02:49      字數:3388
  白色摻入第一抹藍色是在大一那年。

  社團慶祝元旦,全社團一起出去聚餐。

  唱k的時候居然成了一對。

  兩個人都與小白相熟,小白自然十分開心。

  “我喜歡你!”

  k房裏的熱鬧氣氛讓這份愛情在萌芽時便雀躍不已。

  淩晨兩點半,小白雖然困得雙眼皮打架,但看著兩個人以親吻來表達愛意又不舍得闔眸。

  兩個人的告白讓整個房間裏的人更加雀躍,這份愛情讓社團的人羨慕不已。

  之後的夜晚,第三體育場總是能看到這一對小情侶牽著手在籃球場遊走。

  “酒精讓人興奮,也讓人失去理智。”

  這是女生分手後與小白說的話。

  小白愣住了,這就分手了嗎?

  從那之後,小白在社團裏便再也沒有看見過這兩個人的影子。雖然遺憾雖然可惜,但無論遺憾也好可惜也罷,總會被時間衝淡,被其他的更大的遺憾衝走。

  在大學,分手也是常態,這種分手就像食堂的飯菜一般,換得快。

  宿舍裏的舍友阿梁也分了手。哽咽與悲傷將宿舍的氣氛渲染得有些淒涼。

  女生宿舍裏,一個人的失戀總是連帶著一宿舍人失戀,安慰安撫,輕聲輕語,阿梁的堅強讓人心疼。

  那天下午阿梁搭上了火車,趕去了臨海。臨海的氣溫比不得內地的幹冷,那裏混雜著大海的潮濕。

  一個晚上頂著寒風等來了風雨卻沒有等來那個男生。

  灰心意冷的她回了宿舍,連續一個月食欲不振。他們之間的故事,小白隻是了解泛泛,一份從高中延續到大學的戀愛,卻還是抵不住異地麽?

  分手或許也是一種傳染病。

  小白的上鋪也分手了。堅強的女孩哭了不知道多久,但,時間會衝淡一切。

  小白想,或許是因為異地,也或許隻是因為不喜歡了。

  小白默默地將這抹藍色抓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細細查看,藍色便順著手臂流入身體,情傷的憂傷彌漫在她的心頭。

  隻是一記巴掌總是記不得疼,因此她很快得到了更多的巴掌。

  吳學長是學姐介紹的,也是學姐的同學。

  一見鍾情在他這裏得到了見證。

  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吃飯。看上去親密無間,好得簡直像是一個人。

  可是沒有完美的戀愛,隻有見縫插針的分手。

  他們將所有的時間,除了上課的時間,全部用在了兩個人在一起上麵。

  隻是類似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人接觸的太過於親密就會發掘出大把的不滿。

  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在眾人仰慕的眼光中,這段戀愛結束了。

  哭泣在這時顯得很無用,卻也隻有哭泣。

  接下來,白色被藍色染了個遍,小白是如何看待這份失敗的愛情呢?

  小白也曾經試圖給自己寫一封信,她的思路依舊跳脫的奇怪。

  一張紙上,滿載藍色的憂傷。

  前輩們總會用無數的詩詞歌賦告訴我們情債難償,卻忘記告訴我們情傷難愈。

  當一把利刃紮進心髒,將那顆本就不夠堅強的心絞得粉碎的時候,她的心碎了。

  從此,再也撿不起來了。之後,你的每一個字都是一粒鹽,你看到的是字,我看到的是鹽粒灑在傷口上的疼痛。

  也許,心痛會隨著時間痊愈,可是那碎掉的心,玻璃一般的心,碎成了尖銳的碎渣,還會有誰將她一點一點拾起?

  冒著隨時會被紮破手指的風險,細心地拿著膠水小心翼翼地將她粘回去。

  可,就算粘了回去,她亦不複從前。

  她望著一地的碎片哭了不知多久,久到想哭的時候眼睛會疼。

  夜半時分,輾轉反側,你的話語總是會再一次踩過那碎渣。

  淚漫過傷痕,疼痛加劇。

  那時的我不知該如何麵對你,不知該如何拾起那破碎的心。

  偶然間,她仔細望去,卻發現,她早已有了破碎的預兆。

  不是麽?

  一顆名叫失望的種子,早早地埋在了心底。

  你賜予我第一次失望時,它已然開始生根發芽。每一次的失望都會讓他的根又一次深紮,每一次的深紮都會讓我的心再一次開裂。

  當失望的裂縫布滿了整顆心,她再也裝不下的時候。她碎了,碎得理所應當。

  我不該埋怨她的脆弱啊,縱使是她是金剛石,堅不可摧,也耐不住你一次又一次地錘擊。

  碎片紮破了我的胸膛,我感覺到的是痛。

  那疼痛嗬,想來可真是難熬。無奈之下我舉起了手裏的小刀,那時的我滿腦子隻回蕩著一句話:感受過真正的疼痛之後,就不會再去在意心痛的感覺了。

  幽幽的燈光下瑩亮的刀片卻充滿了柔情,他俯下身細細地收拾著滿地的碎渣。

  手指被那碎渣紮破了,鮮血浸染了那滿地的渣滓,他卻毫不在意。

  我說:“別撿了,會流血,很痛。”

  他笑:“你不也在流血麽?我們一起痛,不好麽?”

  那一刻,他的蠱惑讓我甘願沉迷,我知道那是魔鬼的柔情,可我也甘願沉淪其中。

  他說,他不求什麽,隻要一滴血便足夠了。

  望進了那雙瑩亮的柔情的眸子,我同意了。

  這種有渴求的有目的的交易,此時此刻,有什麽不好?

  實則,我愛極了這份目的明確的交易。

  於是,我們一起承受著疼痛。他笑,我也笑。

  緋紅的鮮血如同片片彼岸花,另一頭是冥界,但過了冥界呢?

  何嚐不是一次重生呢?

  我笑了,甘願從這頭穿過花海抵達那一處,所謂的彼岸。

  我輕搖著船槳,任由鮮血作為渡河的代價,流盡滿身的血,拋掉破碎的心,一頭紮進幽冥。

  棒極。

  從此以後便再也不需要那心痛。

  我感受到身上的熱度正在緩緩消散,感受到耳邊的陰風正在漸漸親切,感受到遠處的幽冥慢慢清晰。嬌豔的花兒又一次向我招手。

  他笑:你瞧,這就到了,就該散了。

  魔鬼走了,他說,他的生意來了。

  我看著他離我遠去,縱身入花海,再一次醒來,我重生了。

  如今的我,

  代號:刺蝟。

  一封信寫完,小白放下了許多。

  “之後呢?”

  辰星正聽得津津有味,眼前的老伯卻中斷了這個故事。

  景行瞄了一眼晨星的小本本,提醒道:“你的本子還是空的。”

  “啊!我給忘了!”辰星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地抽出了那隻險些犧牲的筆。

  “哎——”景行輕歎一聲,淡淡地無奈飄散在空中。

  “所以,你是怎麽被罰的?”

  辰星忽的又來了興趣,大眼睛布靈布靈閃個不停。

  老伯翻了個白眼,“你是在幸災樂禍吧?是吧?”

  “哪有啊。”辰星鼓起了腮幫子,雖然自己確實有幸災樂禍的嫌疑。

  “後來,小白心神不寧的出去散步,結果被車撞飛了。”

  “再後來呢?”

  “我都說了撞飛了!一個活人,被撞飛了!”老伯被她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鬧得頭大,幹脆一邊敷衍著一邊趕人。

  辰星不甘心地拽著他的袖子,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老伯,你就說說嘛。再後來呢?”

  “後來的事,你自己不清楚麽?”老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將人塞到了門外,一把將門鎖了個結實。

  辰星聽得愣神,為什麽後來的事自己清楚?

  “哎——走吧。”

  景行再次扶額,拉著辰星離開了這處停屍房。

  秉持著關愛智障兒童人人有責的原則,景行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照顧辰星。

  辰星失神地任由景行將自己拖走,直到離開了停屍房的大樓她才忽然驚醒。

  “原來這是我的故事啊!”

  辰星一拍腦門,將手裏的本子砸在了地上。

  “如果你想早日結束你的故事的話,我不介意你把本子扔進那裏。”

  景行指了指附近的垃圾桶,友情提示到。

  辰星順著景行的手指看去,一處垃圾桶正冒著濃鬱的垃圾桶香。

  “才不要!”

  辰星捏了捏鼻子蹲下了身子收起了那本小本本,撣了撣上麵的灰塵,翻開了第一頁坐在就近的長椅上開始回憶方才的故事。

  “聽了自己的故事,你沒什麽想說的麽?”

  景行跟著她坐在了另一邊。

  “有什麽好說的啊。感覺自己有點憨。”辰星想了想開口,過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還有點傻。”

  景行聳了聳肩,看來智障兒童的智障並不嚴重,最起碼在自我認識這一方麵還是很清醒的。

  “拘魂鬼,最擅長的便是待在將死之人的身邊。他在你身邊呆了那麽久,你卻活了那麽久,也是個奇跡了。就記這個吧。”

  景行拿出了自己的小本子,在上麵描繪起方才所見的老伯的模樣。

  慈眉善目,五官端正。就像從她們麵前走過的男男女女一般,相貌平平,卻透著些溫和。

  “景行,景行。我餓了。”

  沒過多久,辰星就一臉委屈地湊了過來。

  景行抬眼去看她,這家夥居然像個孩子一般在撒嬌。

  無奈地輕歎,卻還是收起了手裏的本子,拉著肚子打鼓的某人一起朝著馬路邊走去。

  “哎——這年頭,打個車也好難啊。”

  “哎——”景行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感歎一句,不丟人也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