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也不知道，羅菲菲眼中的自己究竟是什麽樣的？

  是當年景州之中那個遭眾人圍攻的鄉下少年？

  還是那個在景州一中籍籍無名，不聲不吭的叛逆學生？

  亦或者是黃河武會上受豪強跪拜的江東之尊？

  楚雲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羅菲菲當初眼中的自己，並不是真正的楚魔王。

  而今自己殺戮一方，滿泛煞氣，欲要屠盡當初圍攻雲陽山上百之人。這種行為，對於普通人而言，也確實是難以接受的吧。

  或許羅菲菲會因此認為自己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而後畏懼自己，遠離自己。

  但那又怎樣？

  魔王的殺戮，怎會因為一個女子的難受接受，就停止呢？

  如果羅菲菲真的就因此疏遠楚雲，那隻能說二人道不相同，既然如此，那何必再謀？

  燕山之巔。

  紅日高懸，清風拂葉。

  楚雲依然遠去，此處天地，卻是隻剩下那道青裙女子，淚流而泣。

  “楚雲...楚雲...”

  “你真的不在了嗎？”

  淚水長流，羅菲菲看著那逐漸的遠去的背影，卻是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她終究沒有讓楚雲留下，她最終還是沒有攔住他的腳步。

  “哎...”

  “菲菲，我早給你說過，你跟楚魔王，根本不是一路人。”一聲長歎，從羅菲菲身後傳來。

  隻見聶南天手上已經纏滿了繃帶，泛白的布條上露出了刺眼的殷紅，可想而知剛才那赤焰飛刀對他造成的傷害何其嚴重？

  這還是楚雲留手的結果，否則的話，楚雲若是引動赤焰之力侵入聶南天體內，或許不至於直接引燃戰神的身體，但勢必會給他造成極重的內傷。

  哪裏像現在這般，隻是外傷而已。

  此時的聶南天，從燕山的大殿中走來。他絲毫不意外楚雲不顧羅菲菲的勸阻一意孤行。

  他很了解楚雲的性子，那是個說一不二的男人。

  一旦他決定的事情，誰都攔不住？

  隻是，聶南天卻是有些可憐自己收的這個小徒弟了。

  “菲菲，忘了他吧。”

  “你們倆個人的世界，根本完全不同。”

  “與楚魔王而言，生命不過一螻蟻而已。凡是觸及他底線的人，無論對方有十人，還是千人，亦或者是萬人，他都會去殺。”

  “一直到斬盡殺絕！”

  “這就是楚魔王，殺伐決斷，視生命如草芥，而且藐視一切規則束縛。”

  “菲菲，你可知，死在他手下的有多少人了嗎？”

  聶南天看向麵前淒楚淚流的溫婉女子，停頓了一下之後，卻是繼續說道。

  “玄武湖一戰，楚魔王屠殺我華夏武道武者二百一十八人。”

  “雲陽山一戰，楚魔王屠殺封號宗師近十人。”

  “西歐一戰，死於魔王手下的亡魂更有千百之人。”

  “米國太平洋艦隊上萬海軍被其全殲，屍體和艦船一同沉默於深淵大海。”

  “而且，米國第五集團軍二十萬人，有一半以上全部成為楚魔王手下亡魂。”

  “楚雲殺戮無數，當然，我不能說他做的這些都是錯的，但我隻想告訴你，菲菲，你跟楚雲根本不是一路人。”

  “你單純善良，甚至見血都會害怕，平生從未殺過一人。你珍惜每個人的生命，像這種女孩子就算成了楚魔王的女人，也不會得到絲毫快樂。甚至餘生會在恐懼與害怕中度過。”

  “他是從鮮血與屍骨中爬出來的男人，而你是象牙塔下的單純女子。你與他的世界，就像黑與白的區別，怎麽可能會走到一起？”

  “楚雲之所以一直不願正視跟你的感情，估計也正是因為此吧。”

  “他很清楚，你們兩人的世界之間，有著難以逾越的鴻溝。互相忘記，對誰都好。”

  聶南天將心中一直以來的心聲，在此時全部都說了出來。

  之前聶南天對楚雲和羅菲菲之間的事情並不關心，可是後來羅菲菲成了自己的徒弟，久而久之難免有了師徒情分，聶南天自然不希望羅菲菲去追尋一段根本不可能的感情。

  楚雲像惡魔，而羅菲菲就像天使。

  天使和惡魔的愛情，怎麽可能會有結果？

  然而，麵對聶南天的這一席話，羅菲菲卻隻是哭泣。

  不停地淚流，嚎啕的大哭。

  她的心好痛，痛徹心扉的那種痛。

  感情之中最痛苦的不過如此吧，之前明明那般的喜歡他，可是最後卻是發現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就像飛鳥與魚。

  “嗚嗚嗚”

  淚水潺潺留下，淒楚的哭聲回蕩在整個燕山之巔。在那嬌嫩的身影身後，聶南天一身白衣，卻是滿眼憐惜，搖頭長歎。

  這世間，最讓人難以走出來的，終究還是一個情字！

  不過這也好，哭過傷過淚流過之後，估計她也就真正放下了吧。

  羅菲菲此時哭到近乎不能自已，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俏臉深深的埋進了自己的手臂裏，攤倒在那裏。

  這一刻，羅菲菲隻覺得全身都沒有了力氣。

  難道，她跟楚雲真的不可能嗎？

  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有難以逾越的鴻溝嗎？

  難道他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嗎？

  羅菲菲一遍又一遍的質問自己，她喜歡的真的隻是當初那個令人如沐春風的少年嗎？他真的不喜歡現在沾滿鮮血的楚雲嗎？

  以後楚雲成了魔王，她真的就會害怕他嗎？

  .......

  “不！”

  “不會放棄的。”

  “我絕不放棄！”

  “無論你是楚雲，還是楚魔王，我羅菲菲都會喜歡你，喜歡你所有的樣子！”

  羅菲菲突然抬起了俏臉，那精致的麵孔上掛滿了淚水。

  她貝齒緊咬著紅唇，對著遠方突然大聲的喊著，那短短幾句話，卻是仿若用盡她整個生命喊出來的。

  無論楚雲變成了什麽樣子，她都不會放棄的。

  “菲菲，何必呢？他是楚魔王，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本來聶南天還以為這一次羅菲菲或許真的要放手了，可是最後他不禁震驚了，他發現他還是小看了自己這位小徒弟的倔強與執著。

  麵對聶南天的話語，羅菲菲卻是哭著大喊道：“他是楚魔王怎樣，他殺千人人又怎樣，他哪怕殺進了天下人，成為所有人眼中的魔鬼，可是在我眼中，他仍舊是我喜歡的少年。”

  羅菲菲突然想通了，其實無論楚雲對其他人是否殘暴，與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呢？

  隻要他還牽掛著自己，隻要他還關心自己，隻要他對自己的好始終不變，那就夠了。

  就像一個死刑犯，他為了給自己的女兒湊夠醫療費，他搶劫，他殺人，他無惡不作。在很多人中，他是十惡不赦的惡魔，可是在她女兒眼裏，他卻是這世上唯一的好人。

  現在的楚雲不正是如此嗎？哪怕他在所有人中是殺戮成性的惡魔，可是楚雲對自己的好，這麽多年卻從未變過。

  “但是菲菲，你們兩個的世界太不相同，楚雲不可能因為你改變自己的。一味強求的話，你們兩人根本不會有好結果。”聶南天卻是再度苦聲勸道。

  然而羅菲菲卻是麵色堅定：“如果不能改變他，那我就為了他改變我自己。”

  “他如果是魔王，那麽我願成為魔後。”

  話語決絕，帶著無窮的力量。誰能想到，曾經那麽稚嫩柔弱的一個小蘿莉，竟然能說出如此淩厲森寒的話語。

  而子啊聶南天意外之時，麵前的青裙女子卻是突然跪下來。

  她滿臉鄭重，幽深的雙瞳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老師，請教我武學。”

  “教我真正的武學。”

  “教我殺人的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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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你一直說我們不是一路人。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你的路，我羅菲菲，一樣可以走。”

  “不要瞧不起人！”

  燕山之巔，寒風凜冽。

  九天之下，卻是有一嬌嫩女子，在心中倔強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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