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變臉跟翻書似的。

  圍觀的眾天驕一個個目瞪口呆。

  上一秒還劍拔弩張，下一秒就稱兄道弟了。

  大家都很意外。

  “那神眼到底是何寶物呀，竟能讓三位妖王的態度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難不成真能縮地成寸，眼望萬萬裏？”

  ……

  “原來是周熊舊傷複發了。我就說嘛，羊生公子哪來的膽子，敢在萬妖海撒野？”

  “他剛剛還不算是在撒野麽？那語氣完全沒把萬妖海當回事呀。”

  “畢竟是臥龍先生的徒弟。據說臥龍先生的實力能排入不律榜前十的。”

  ……

  大炎的陣營中，為首而立的是一位身穿繡金龍袍的年輕男子，他相貌極凶，眉毛倒吊，鼻梁窄挺，下巴尖翹如刀。

  此人便是大炎王朝的三皇子許狩。

  二十二歲便修煉至三變境界，號稱當世第一修煉天才。

  他深邃的眼睛泛著雍容華貴的傲意，目光從許凡身上劃過，停留在一位扛著長槍的女子身上。

  這女子二十出頭的年紀，披一身銀色的鎧甲，腰掛雲紋刺繡長刀，劍眉星目，英姿勃勃，臉上密布刀疤，似是經曆過諸多廝殺。

  她淩厲的眸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許凡，神情有些複雜。

  許凡若是看到她，定能認出來。她便是秦安的護衛，蘇秋兒。

  六皇子許鞍站在許狩身後，見他一直盯著蘇秋兒，很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說：“蘇秋兒這刀疤臉，看了讓人晚上做噩夢。也不知有什麽好的？竟讓三哥如此癡迷。”

  他眼中有奸詐之色，低聲對許狩說道：“三哥，蘇秋兒和羊生認識，秦老曾經命她保護羊生，兩人私下裏關係似乎有些曖昧。”

  許狩扭過頭瞪了他一眼，罵道：“你這混賬，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借刀殺人，用到我的頭上了？”

  許鞍訕笑道：“信不信由你。”

  許狩明知許鞍是在故意挑撥，但見蘇秋兒一直盯著許凡看，拳頭攥的咯吱作響，眼中也噴出火來。儼然已經將許凡看成了眼中釘。

  ……

  霓裳國陣營。

  四個相貌極美的侍女，正圍在一張寬大的虎皮座椅前，弓著腰小心翼翼伺候著座椅上的人。

  四人胸前各繡有梅、蘭、竹、菊的字樣。

  座椅之上有一位身穿金絲繡袍的少年，正大快朵頤地吃著身旁侍女遞來的蘋果。

  他年紀尚小，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宛如一個瓷娃娃。

  他一邊隨性地吐出果核，一邊盯著場間的許凡打量。

  忽地咯咯直笑，伸手在侍女的胸前擦了擦手，說道：“不愧是能讓我姐傾心的人物呀，竟能和大妖王們稱兄道弟。”

  胸前繡有“菊”字的漂亮侍女說道：“殿下弄錯了，讓公主傾心的是梅玉書，不是羊生。”

  少年搖頭晃腦說道：“沒弄錯，我姐是看詩認人的，以前以為詩是梅玉書寫的，所以才喜歡梅玉書。現在知道詩是羊生寫的，自然就喜歡羊生了。”

  菊兒把一顆小巧的櫻桃送進少年嘴中，笑道：“殿下還小，不懂男歡女愛，公主她起初是看詩認人，但之後是真心喜歡梅玉書的。”

  少年瞪了她一眼，把手伸進她的衣擺之中摸索，調笑道：“你說我不懂男歡女愛？不如今晚你教教我？”

  菊兒媚眼如絲，卻是嬌嗔道：“奴婢可不敢，聖上知道了會砍了我的腦袋的。”

  這位少年，名叫月升，乃是鶯蘿公主的弟弟。十三歲，隻有小圓滿境界。卻也是青訓榜五星危險度的翹楚，

  月升調戲著侍女，吃著櫻桃，忽覺嘴中傳來一陣苦味。把櫻桃渣吐在手中一看，卻見裏麵藏著一條細小的果蟲，正在蠕動。

  菊兒侍女一看到他手裏的果蟲，慌忙去捂他的眼睛，嘴裏叫道：“殿下別看。”

  然而，還是晚了。

  “蟲……蟲子。”月升尖叫一聲，忙不迭把手中的蟲子甩掉，身子如觸電一般猛地繃直，旋即軟在了座椅上，竟是昏厥了過去。

  梅、蘭、竹、菊四位侍女立刻緊張起來。

  菊兒埋怨道：“怎麽回事？不知道月生殿下最討厭蟲子嗎？怎能奉上有蟲的果子？這下可好，殿下定要躲起來了。也不知待會兒醒來的是誰。”

  胸前繡有“梅”字的侍女驚恐不安，雙手合十在胸前，祈禱道：“殿下體內有八個人，出來哪一個都好，但……可千萬不能是月兔殿下啊。”

  其他三位侍女齊齊咽了口唾沫，同樣祈禱起來。

  很快，月升就睜開了眼睛，原本精靈古怪的眸子，竟變得十分羞怯，看了一眼四位侍女，結結巴巴說道：“我……我是月烏。”

  四位侍女一聽此話，齊齊鬆了一口氣，眼中都有歡喜之色。

  菊兒第一個開口道：“哎呀，好久不見月烏殿下了。月烏殿下對我們最好了。您應該多出現幾次的，奴婢們都是盼著要伺候您的。”

  月烏漲紅著一張臉，說道：“我……我打架打不過他們，所以掌握不了身體的控製權。今天他們在一齊壓製月兔，所以我才有機會出來的。月兔說……她要殺了羊生。”

  ……

  大周的陣營中，一位帶著猛虎彩釉麵具的女子，正伸著脖子，打量著許凡。

  仔仔細細看清楚許凡的模樣，驚訝地自語道：“還真是他？這怎麽可能？四個月前他才剛剛換骨呀……”

  女子身前站有一男子，有一頭披肩的銀發。他身材微胖，同樣戴有猛虎麵具，不過麵具的圖案稍有不同，聽到背後的自語聲，扭過頭來問道：“師妹，怎麽了？”

  女子湊到他耳邊，說道：“師兄，你還記得宋鱗小師弟的父親宋程麽？”

  男子點點頭：“他兩個月前猝死家中，師傅還讓我送了些銀子去。”

  女子道：“我懷疑，宋程是被羊生……不，是許凡，宋程是被許凡毒死的。”

  ……

  許凡還不知道，他已經被諸多仇家盯上，很多仇家都是他意想不到的……

  兩位妖王突如其來的熱情，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怎麽看都像是挖了坑讓他跳。

  他有些詫異，問道：“懸空島是什麽？”

  周熊解釋道：“算是我萬妖海數一數二的至寶了。現在說不清楚，得帶你去看了才行。不過秘境開啟在即，還是等你從秘境出來之後再帶你去觀瞧。”

  許凡向來謹慎，不願趟這趟渾水，但現在拒絕，有傷和氣，便答道：“那就等我從秘境出來再說。”

  周熊又追問了一些關於神眼的事。許凡裝的神神秘秘，不願多透露，隻暗示說這東西和神國遺址有關。

  當初大周為了將盤踞在陽霧鎮中的各方勢力引走，編造出一個神國遺址來，搞了些奇奇怪怪的寶物來拍賣。

  之後梅家覆滅。

  神國遺址到底是否存在，眾說紛紜。

  許凡便把這現成的謊話拿來用了。

  周熊道：“本來你有請帖，是有資格進入秘境的，但是你來晚了，名額已經定下來了。你看大周願不願意勻給你一個名額吧。大周不願意的話，我萬妖海勻給你一個。”

  提起大周，許凡一肚子火，扭頭尋找大周的陣營，很快就看到了大周的旗幟，他朝著周熊抱拳說了聲“稍等”。然後氣勢洶洶朝著大周的陣營走了過去。

  人還沒走到，便高聲吆喝道：“剛剛是哪個龜兒子要我給萬妖海道歉的？我大周的兒郎，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也是麵不改色的。怎麽出了個孬種？”

  司馬澤縮著脖子不敢吭聲，一張老臉又青又紫，簡直無地自容。局勢反轉太快，就像龍卷風。

  誰能想到萬妖海的三位妖王毫無風骨，收了禮，一扭臉就和許凡稱兄道弟了。

  大周的年輕翹楚們麵麵相覷。

  剛剛丟掉的麵子，一轉眼就被許凡拾了起來，他們覺得是有些爽快的。

  這些年輕翹楚大都不知道許凡的真實身份，以為他是近期才投靠大周的。

  聽他一口一個“我大周兒郎”，似是真心以大周人自居，都覺得與有榮焉。

  大周憑異骨大軍雄霸南域，推崇團隊合作，戰陣之道，並不宣揚個人英雄主義。

  所以年輕一代，沒有像許狩、雷遠、陸長生這樣鋒芒畢露，聲名遠播之人。

  許凡的出現，填補了這一空白。

  他的名望比起前麵的三位有過之而無不及。

  文能做詩奪魁，智可覆滅梅家，又曾吊打陸長生和雷遠，如今甚至和萬妖海的妖王稱兄道弟。

  一群東宮子弟，佩服的五體投地，早把許凡看成了帶頭大哥。衝出隊伍，像迎接老佛爺一般，齊齊躬身行禮，叫了聲：“見過瀟灑王。”

  這些人大都是名門之後，年紀輕輕就在朝廷中擔任要職。他們一行禮，身後跟著的一群嘍囉們，有數百人，呼呼啦啦全都單膝跪在了地上，朝著許凡行了軍禮，口中齊誦：“參見瀟灑王。”

  這一幕出乎許凡的意料，這是他第一次被人跪拜，還是數百人。一股子豪情充斥胸間，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權力呀……原來，權力的滋味，如此之好。”

  一群東宮的子弟給許凡做著自我介紹。為首的竟是郭公公的養子，名叫郭有根，如今在軍中任偏將一職。

  他伸出手指，指向隊伍最前頭的司馬澤，說道：“王爺，剛剛讓你道歉的就是他。他叫司馬澤，是河都府尹鄭華的弟子。這次聖上命他擔任領隊，負責進入秘境之前的協調工作。”

  許凡微微皺眉，他本是來興師問罪的，但聽說對方是鄭華的弟子，又有些於心不忍了。

  沒想到，司馬澤卻是指著他破口大罵：“三姓家奴，亂臣賊子。我告訴你，你想從我這裏得到進入秘境的名額，門都沒有。”

  “三姓家奴？”

  許凡聽到這個稱呼，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好懷念呐，沒想到呂奉先的綽號也能安在我的頭上，嗯，與有榮焉。”

  他話鋒一轉，陰惻惻道：“看在鄭華的麵子上，我饒你一命。不過，死罪能免，活罪難逃。”

  他輕輕抬手打了個響指。

  “啪。”

  一聲脆響。

  司馬澤的雙臂突然齊根而斷，淩空飛起，鮮血飆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