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看看他，目露警惕：“我師傅說了，不讓我給外人說話。”

  許凡搓著手，滿臉和煦：“你師父說的是不讓你和世家子弟說話。我不是世家子弟，你可以和我說話的。”

  小道士微微一愣，覺得有些道理，似是根本就沒有聽到許凡先前的問題，問道：“你找我何事？”

  許凡指了指他身上的罐子：“這些罐子裏裝的都是邪鬼麽？”

  小道士點點頭，直言不諱：“都是罐子鬼。”

  罐子鬼？許凡問道，“這東西有什麽用處啊？多少錢一個？”

  小道士：“罐子鬼是用來施展毛家血脈道術的，我們不賣的，再說了，你買了也沒用。”

  “不賣……”許凡道，“三萬兩，買一個如何？我隻是好奇，想打開看看。”

  小道士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了不賣，就是不賣。你就是出十萬兩我也不賣。再說了，這罐子一打開，裏麵的鬼就散了，你想看也看不到。”

  許凡訕笑著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梅花玉佩，說道：“我也是要去赴宴的，咱們同路可好？”

  小道士聳了聳肩：“世人皆覺得我毛家人晦氣，你不怕惹了黴運，就跟著吧。”

  他搖著鈴鐺就走了。

  許凡緊隨其後，仔仔細細地打量這一隊僵屍，真的是和電影裏的一模一樣，紫色官袍，紅菱官帽，雙臂平伸，尖牙外露，額頭上頂著黃色符紙，符紙之上以朱砂繪製著鎮魂印。

  他發現這些僵屍身上並沒有邪鬼的氣息，隻有一股淡淡的屍臭味，被香灰味所掩蓋，不仔細聞，都聞不出來。

  他問那小道士：“這些僵屍都是怎麽形成的呀？為什麽都穿著官袍？”

  小道士撒著紙錢，搖頭晃腦，軟綿綿答道：“僵屍自然是屍變形成的。官袍之上有龍陽氣運，可壓製屍氣。”

  他看向許凡，吸了吸鼻涕，皺眉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問了？好煩呐。”

  許凡訕笑著，不再多言。

  兩人到了城西新建的丹詩大賽的賽場，這賽場尚未布置完畢，但舉辦宴會的條件還是有的。

  很多賓客都已經入席，外事長老梅鹿雲親自在門口迎賓。

  這接風宴，算是丹詩大賽的序幕。各方才俊都聚在一起，和和氣氣地吃頓飯。然後由霓裳國主派來的代表——鶯蘿公主，把“詩王爭霸賽”的旗幟交到梅家人手裏，算是由梅家接管這次丹詩大賽的舉辦權。

  性質類似於奧運聖火傳遞。

  梅鹿雲看到小道士，連忙迎了過去，詢問道：“是毛家的人吧，我記得這次帶隊的應該是星遠道長。”

  小道士答道：“我師傅晚會兒才來，讓我找個偏僻的角落入座。”

  梅鹿雲問：“你這些行屍也要入席麽？”

  小道士點點頭：“大哥們也是要吃飯的。”

  梅鹿雲似乎早就習慣了毛家人的做派，吩咐手下將小道士帶去宴會廳西北角的一個十人台入座。

  許凡手裏拿著玉佩，跟在僵屍後麵想要進去，結果被梅鹿雲攔住了，有些納悶地問道：“你怎麽來了？玉佩誰給你的？”

  許凡如實答道：“梅山長老給的。”

  “人緣還不錯呀。”梅鹿雲笑了笑。

  他對許凡的印象不錯，他這個外事長老，最看重生意，最喜歡賺錢。

  許凡的箏雷術幫他省了不少銀子。

  “進去吧，找個邊角落坐下。你這身份還是有點紮眼。霍家人也在呢。”

  靈鶴太上也在會場中，看到了許凡，遠遠叫道：“羊生，你過來一下。”

  許凡衝梅鹿雲行了禮，然後奔靈鶴而去，到了跟前，靈鶴說道：“你知不知道霍雨軒失蹤了？”

  “啊？”許凡一臉驚詫，罵道，“那狗東西是不是不想還錢，躲起來了？”

  靈鶴翻了個白眼：“想哪去了？我是想提醒你，霍家的人心情不好，你不要招惹他們。”

  許凡一臉無辜：“長老，這還有理可講麽？他們欠了我的錢，我還得看他們臉色？”

  靈鶴苦笑道：“錢遲早幫你要回來，丹詩大賽期間，梅家作為舉辦方要盡量減少事端。你這身份，確實太紮眼……還是戴上麵具吧。”

  許凡沒辦法，隻好把麵具戴上，靈鶴讓他找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他便尋著毛家的小道士而去。

  遠遠看到小道士帶著僵屍圍著圓桌走了一圈，將一個香爐擺在圓桌中心，點了一把香插在其中，把鈴鐺往桌上一扣，念念有詞道：“戌時入座，四刻開葷。諸位大哥，軟一軟腿，坐下歇息。”

  一圈僵屍立刻腿一彎，整整齊齊地坐了一圈。

  這十人台，坐了八隻僵屍，一個小道士，正巧還剩下一個座位。

  許凡便湊了過去，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小道士身邊。

  小道士十分詫異，用手抓著凳子腿，說道：“這是我師傅的位置。”

  許凡道：“你師父在采春樓風流快活，早就吃飽喝足，抱了美人在床，怎可能來此吃飯？”

  他掀開麵具，衝小道士笑了笑。

  小道士見是他，有些無語：“原來是你呀，你總跟著我幹嘛？這大廳裏多得是空桌子，你非要來這和我湊一桌麽？”

  許凡把麵具戴在腦門上，露出下巴，抓了桌上的花生，塞進嘴裏，咯嘣咯嘣嚼著。

  語氣感慨地說道：“我也不想啊，我這人不受待見，跟這些僵屍大哥是一樣的。進門時人家就要求我戴麵具，找個不顯眼的地方坐。我一看，你在這挺孤獨，我就來了。”

  小道士聳聳肩：“我毛家的人，與屍鬼為伍，不為人所喜歡，早就習慣了孤獨。”

  許凡道：“習慣了孤獨，不代表不喜歡熱鬧，喝酒總得有人碰杯吧？”

  小道士點點頭，有些狡黠地笑了笑，說道：“孤獨的人坐在一起，就是雙倍的孤獨。有大哥們在，待會兒你可別嫌飯菜難吃。”

  兩人躲在犄角旮旯裏大談孤獨，卻不知全場人的目光，全在這一桌上，大家指指點點，都在議論毛家的僵屍。

  靈鶴看到這一幕，苦笑道：“這臭小子，讓他找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他偏偏找了個最顯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