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麵露古怪之色，眉頭皺成個川字，如此局麵，又哪是他能預料到的？這些文豪們實在是缺了些風骨，竟然要拖著一身鏽骨頭，來與年輕人一爭高下。

  風頭出的太大了，梅玉書必將成為眾矢之的，沒點心理素質，估計晚上都睡不著覺的。

  許凡苦笑道：“可不是我把天下文人踩在腳下，是園主把天下文人踩在了腳下。”

  兩人一路前行，金掌櫃說道：“園主給過你承諾，待他心願了結，自然會把一身榮耀還給你。這名號遲早是你的。所以，最終把天下文人踩在腳下的，還是你。”

  許凡撇撇嘴，不屑一顧。

  心說：“梅玉書若是為我正名，那他就成為沽名釣譽、弄虛作假之輩，要為天下人所唾棄。”

  這怎麽可能嘛？

  他回道：“得……這名號我也不稀罕。園主事後不殺人滅口，我就心滿意足了。”

  金掌櫃這邊也有苦衷，知道自己很難解釋的清楚，便不再解釋，隻是舊事重提道：“你答應過我，若是將來有貴為青帝的那一天，要幫園主脫離梅家的。”

  許凡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點點頭，再次開了個空頭支票：“放心，若有那一天，我自然會出手的。”

  兩人一路登上山頂，梅玉書矗於荷香亭中，這一次倒是沒有做女人打扮。

  他著一襲青衣，麵朝蓮湖，扶欄而立，頭發散披，被風吹起，與衣帶共舞。

  梅玉書的相貌是極好的，眉目舒朗，眼眸深邃，一副憂鬱氣質。看起來像是個落魄貴族。

  金掌櫃引著許凡進了荷香亭，梅玉書扭過臉來，衝許凡點頭一笑，指了指石凳，說道：“坐吧。”

  聲音還是那般沙啞。

  他冷著一張臉的時候，看起來愁緒纏身，拒人千裏之外。

  淺笑之時，又叫人覺得溫暖和善，引人親近。隻是這股子溫柔勁兒，如曇花一現，你還來不及回味，他就又變成了一張死人臉。

  “多謝園主。”

  許凡入了座，梅玉書朝著他上下打量，眼眸中微微驚愕，卻沒有對他現在這布滿樹叉子疤痕的模樣發表意見。

  親自給他斟了茶，茶水流淌杯中，滴溜作響。

  杯中浮起兩根翠透了的茶絲，細看之下，竟是兩隻細長的如玉一般青翠蟲子。

  梅玉書解釋道：“這是北疆的青絲蟲茶，霓裳國主最喜愛的茶葉。初嚐之時，茶味偏苦，但入喉之後，唇齒之間餘滿清冽之味，叫人心曠神怡。”

  許凡便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果然如梅玉書所講，茶苦的可怕，味道與前世的苦丁茶有些相似。苦後轉為甘醇，別有一番風味。

  喝過一盞茶，梅玉書問道：“丹詩大賽的入座名單，你看過了吧？”

  許凡點點頭：“看過了，來了不少老先生。”

  梅玉書感歎道：“這些老先生，都比不過你這個小先生了。”

  許凡跟莫大先生比詩時，吹噓過，說霓裳國主見了他也要叫一聲小先生。梅玉書一直記在心裏的。

  許凡有些尷尬，他信口胡謅的話，現在再狡辯，估計都沒人信了。

  “本來，我想著，爭到天字十號，就心滿意足了。現在鬧成這幅局麵，憑我的能力，難與眾豪爭鋒，怕是會貽笑大方。在完成心願之前，我絕不願被人恥笑。所以，我需要公子助我一臂之力，至少幫我拿到三甲的排名。”

  “啊？”許凡詫異道，“入座之詞我還能代筆，畢竟沒人監管。在大賽上爭鋒，眾目睽睽之下，我如何幫你？”

  梅玉書從袖子裏拿出一對丹藥，遞給許凡一枚，他自己留下一枚，說道：“這是同心丹，是我根據七聖丹中的‘太素同心丹’，煉製出的簡易版本。沒有醍醐灌頂的功效，卻能夠簡短的傳遞一些信息。我手中的是陽丹，你手中的是陰丹。我們各自服下，我引導你體會一下藥效。”

  “臥槽，”許凡驚了個呆，還能把太素同心丹做成簡易版的？這種詭異的丹藥，鬼才敢服下。

  他問道，“園主，你這丹裏沒有藍晶髓火吧？”

  梅玉書簡短答道：“沒有。”

  許凡還是不願意吃，他心中有諸多秘密，萬一吃下去，被梅玉書知道了，豈不是自爆身份。

  一旁的金掌櫃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公子，即便是太素同心丹，能夠傳達的也隻是一些修煉體悟而已。絕不會將一個人的記憶或者心中念想傳達給對方的。須知‘記憶不可觸碰’乃是大道規則之一。否則幻術早就無敵於天下了。”

  “記憶不可觸碰”這個大道規則，許凡是知道的。

  就是說，天下的秘法千千萬，沒有一種可以窺探或者改變一個人的記憶的。

  記憶鑄就輪回，屬於造物主的領域，凡人不可觸碰。

  這和許凡雷雨煉金術禁止人體煉成是一個道理。

  梅玉書也解釋道：“你吃下同心丹之後，給我傳達的一切信息，都是由你主導的。你不願意傳達的信息，我不可能得到。”

  聽了這番解釋，許凡稍稍放下心來，不過還是不肯就範，說道：“這樣吧，我還是先和金掌櫃試一試。”

  相較於梅玉書，許凡更加信任金掌櫃一些。

  梅玉書便把手中的陽丹，遞給了金掌櫃。

  金掌櫃服下陽丹。

  許凡服下陰丹，他立刻就感覺自己好像多出了一顆心髒。兩顆心髒在以同一種頻率跳動。

  “咚咚咚……”

  心跳聲清晰可聞。

  他知道，他所感受到的多出來的那顆心髒，是金掌櫃的。現在他們兩個便處於心意相通的狀態。

  梅玉書講道：“公子，你現在集中注意力，在腦海之中寫一個字，一定要清晰、完整的將這個字寫出來。這樣金掌櫃就能知道你寫的是什麽字了。”

  許凡和金掌櫃四目相對，他沒有按照梅玉書所講，在腦海中寫字。而是暗暗衝金掌櫃罵道：“你媽死了。”

  他想用這種辦法，來測試金掌櫃到底能不能窺探到他的心思。

  結果，金掌櫃神情自若，毫無反應。

  許凡又說道：“金掌櫃，你對梅玉書這麽忠心，他是不是你的私生子啊？”

  金掌櫃還是毫無反應。

  於是，許凡罵出了最歹毒的話語：“金掌櫃，你這麽向著梅玉書，你們兩個之間是不是有斷袖之癖呀？或者說，梅玉書把自己變成個女人，就是為了和你媾和？”

  金掌櫃依舊是毫無反應。

  許凡鬆了一口氣，在這麽歹毒的話語下，眉毛都不皺一下，金掌櫃不可能有這麽好的演技，這是真的沒察覺到他的心思。

  如此，許凡便開始在腦海中寫字。

  他寫了一個稍微複雜的字“嬴”，寫的很慢，很工整。

  金掌櫃立刻有所察覺，在紙上寫出了一個“贏”字。

  兩字雖像，卻還是有差別的。

  許凡道：“你寫錯了，我寫的嬴字，中間是女，不是貝。”

  金掌櫃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回答道：“寫的太模糊了。你的注意力需要再集中一些，最好把字跡的顏色變得更鮮亮一點。”

  許凡就把自己腦海中的字，想象成紅色，寫了一個“賺”字。

  這一次，金掌櫃準確的把“賺”寫了出來。

  許凡大概明白了同心丹的效果，確實沒有想象中那麽厲害。需要他耗費很大的精力，才能傳達出一個字來。

  梅玉書講道：“這丹藥的‘同心’力，需要兩人的距離不超過三米，才能發揮作用。所以，丹詩大賽上，你就作為我的書童，與我一齊參賽。所有需要寫的詩，都由你來代筆。以同心丹的能力，傳達給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