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太妃娘娘，這是怎麽了？”墨淺裳蹙眉，扭頭，對初桃道，“初桃，快帶太妃去後麵換身衣裳。”

  淑太妃道，“不用了，本宮今日來，隻是求太後娘娘為綠袖做主，好好調查今日之事。”

  墨淺裳看著狼狽不堪的淑太妃，輕輕歎了口氣，“太妃娘娘別急，這件事情，哀家已經知道了。綠袖郡主出事，哀家定然會好好調查。”

  墨淺裳說完了場麵話，就對初桃使了個眼色，“快扶著太妃娘娘起來換衣裳去，順道請了太醫來，別讓太妃娘娘也跟著病了。”

  淑太妃本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初桃和流蘇不由分說拽起來，拉著進了內殿，更衣換裳去了。

  而殿內，隻留下了跟著淑太妃的兩個大宮女莞芷和衡芬。

  她們瞧著太妃娘娘被拉去，也慌張想要跟上，卻聽到墨淺裳肅然道，“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莞芷、衡芬哪裏還敢動彈，老老實實地跪在了太後娘娘的麵前。

  墨淺裳冷然開口，“這是哀家給你們唯一的機會，未央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哀家要你們一五一十全說個明白。若是有任何隱瞞，信不信哀家就說你們今日衝撞了哀家，拉出去杖斃在台前？”

  兩個宮女早就聽說了墨太後的狠辣無情，別說是她們，就是淑太妃在，墨太後也是說下了人家的臉麵就下了人家的臉麵的！

  她們心中萬念俱灰，望眼欲穿地看向淑太妃被拉去換裳的內殿。

  誰能夠想到，墨淺裳會直接來這麽一手？

  若是她們在未央宮中，在淑太妃眼皮子底下，墨淺裳怎麽會這麽直接威逼？

  莞芷深吸了一口氣，她到底比衡芬精明點，知道她們現下不說，這位太後碾死她們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不容易，慌忙跪下來，膝行向前，一五一十將從綠袖發病到今日所有她經曆的，看到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說了。

  隻要她還說著，墨淺裳就會聽著——她恨不得將她如何給淑太妃熨燙衣裳，如何為淑太妃挑選發釵，全都流水賬一般講出來。

  墨淺裳勾唇，“這是……想要拖延時間，等你們太妃娘娘出來？”

  莞芷猛地跪下，哆嗦地道，“太後娘娘，您實在是高估了奴婢了，奴婢真的隻知道這些。”

  墨淺裳笑著，“好，現在，哀家問你，你隻管和衡芬回答，可好？”

  “好。”莞芷瑟瑟道。

  “若是你們回答的對不上，哀家可是要好好審審你們呢。”墨淺裳一笑，“至於淑太妃，你們別想了，哀家宮裏的嬤嬤現在正拉了禦醫為太妃娘娘瞧病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莞芷聞言，簡直是晴天霹靂落了下來，當場就懵了。

  “綠袖郡主到底是怎麽中毒的？是淑太妃和綠袖自己給自己下的毒嗎？”墨淺裳冷不丁直接問道。

  莞芷嚇地瑟瑟發抖。她此時卻顧不得其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撲倒在了地上，哀嚎道，“娘娘，奴婢不知道啊，奴婢是當真不知道啊。”

  墨淺裳看向了一旁被嚇蒙的衡芬，“你呢？你知道嗎？”

  衡芬是真的慌了。

  “奴婢做夢也沒料到，綠袖郡主一直好好的，怎麽就忽然就中毒了呢？”她喃喃自語，淚流滿麵地說著。

  “太妃娘娘……她們說……說定然是太後娘娘對綠袖郡主和何嬪娘娘動了手腳。”

  “哦？可有證據？”墨淺裳笑了笑，“我是和綠袖郡主一直不大對付，上次還賜了毒酒給郡主，這次郡主出事，的確是容易懷疑到哀家身上，哀家還真是有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了。”

  “說是，您給的糕點有問題。”

  墨淺裳攏了袖子，慵懶靠在小方枕上，慢吞吞地道，“這可怎麽辦？幹脆，挑明了綠袖謀逆的罪名，直接承認了是哀家賜死的她？”

  莞芷的心都快從腔子裏蹦出來了。

  墨淺裳當真囂張跋扈，不過，墨淺裳怕是沒有想到，太妃娘娘還有後手呢。

  隻要墨淺裳承認了這毒和她有關係，那，何林遙被逼墮胎的事情，墨淺裳就逃不掉了！

  墨淺裳慢慢打量著跪在地上的二女的神情，收了麵上的和藹。

  “上回，不是傳言哀家送過去的茯苓糕墨子酥不是有著對胎兒不利的藥嗎？”墨淺裳仰頭問初桃，“哀家還擔心著人家說哀家容不得人，想要逼得何林遙小產才甘心，怎麽今日就變成了致人死地的毒藥了呢？”

  “天知道呢。”初桃笑著道，“外頭人亂說罷了，您送糕點都過了多少日子了，若是您沒去相國寺，綠袖郡主當場毒發了，或者何嬪娘娘小產了，這才和您能夠扯上幹係。這都什麽跟什麽，好好一個糕點，過了十天半個月了的，又是中毒了，又是小產了，這糕點還真是神通廣大。”

  莞芷小心地回道，“如今宮中傳的是，自從上次吃了那茯苓糕就有些不舒服，去了一趟相國寺，就越來越不行了，如今太醫正在確定，到底是不是慢性中毒……”

  原來綠袖也考慮到了這層紕漏，故意沒有把話說滿，為的就是讓墨淺裳撇不幹淨了。

  墨淺裳勾了勾唇，繼續聽著。

  莞芷是個聰明丫頭，如果現在她不多說點，衡芬還有別的宮人也遲早告訴墨淺裳，不如她來說了，免得墨淺裳翻臉將她送去見閻王。

  “必然不是這個緣故吧，便是慢性中毒，也太牽強了不是麽？莞芷？”墨淺裳逼問道，“這其中，到底還有什麽，你細細說來與哀家聽聽。”

  趴伏在地上的莞芷果然小心地繼續回道，“至於何嬪娘娘那邊，也的確賞賜了一些吃食來，說是……說是何嬪娘娘有了身孕後，口味就變了，不大愛吃甜膩的東西，就送來一些，孝敬給太妃娘娘嚐嚐。”

  何嬪會送嗎？當然不會！

  隻不過，依著淑太妃和綠袖的計策走到現在，剛剛小產的何嬪已經自顧不暇，延禧宮必定亂做一團，她們這般說，何嬪難不成還能站出來抵賴不成？

  “太妃娘娘因為知道綠袖郡主喜歡吃甜食，便讓奴婢將延禧宮送來的點心賞給了綠袖郡主，郡主當時吃了便很受用，連連誇讚延禧宮裏頭好手藝，太妃便讓奴婢將剩下的點心全部賞給郡主，誰知道，誰知道綠袖郡主吃完沒多久，就腹痛不止……”莞芷說到這裏，更不敢抬頭了，澀然道，“太後，奴婢就知道這麽多了……”

  “這麽說來，太妃娘娘還真是可疑呢。這毒，八成是她下的吧？”

  莞芷愣住了，殿內所有宮人都被墨淺裳說懵了。

  這條條框框，都就差指名了是墨淺裳讓宋氏送給何嬪的東西下了毒，這墨淺裳怎麽就說是太妃可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