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淑太妃，淑太妃她一直留著奴婢在這裏，想要伺機害您的性命。”秋夕哆哆嗦嗦地開了口。

  終於，這最後一顆暗棋，也被撬了起來。

  墨淺裳本就是留著她見機行事的，在該動她的時候動她。

  “你的意思是，你是淑太妃留在哀家身邊的細作？隨時會聽令要了哀家的命？”

  秋夕慌忙跪伏在地，“娘娘明鑒，秋夕自從來了娘娘這裏之後，一直老實本分，從來沒有做什麽逾矩的事兒！娘娘對奴婢又一直不錯，讓奴婢更加愧疚，奴婢如今敢在娘娘跟前坦誠，也是因為奴婢知道，娘娘仁慈，一定會寬恕奴婢。奴婢從今以後，想要踏踏實實跟著娘娘。”

  墨淺裳勾了勾唇，“起來吧，地上涼。”

  秋夕規規矩矩站了起來。

  “你確實，沒有對哀家下手？”

  “之前，娘娘中的那個毒，確實不是秋夕下的，秋夕知情，可是隻是知情而已。秋夕一直受著太妃娘娘的調教，不敢多嘴。”

  墨淺裳端著手裏的茶，“哀家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當初你跟著的是淑太妃，做奴才的，最要緊的是忠心，你當時做的並沒有錯。”

  秋夕連連點頭，“謝娘娘寬宥。奴婢來了這裏後，其實也沒做什麽大事。什麽時候娘娘睡，什麽時候娘娘用膳，喜歡那樣，不喜歡那樣，皇帝什麽時候來，待了多久，都要奴婢一一記了，遞給那邊知曉。”

  “怪不得淑太妃的眼睛跟長在了哀家身上似的。哀家做什麽都知道，原來是有你這麽個耳報神。”墨淺裳半開玩笑地說著。

  “娘娘恕罪。”

  墨淺裳沉吟片刻，“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就算你不說，那邊也總會知曉，總歸都不是秘密。”

  “你是皇上送來的人，皇上送來的人中，自然混有淑太妃的人，哀家心中明白，隻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是了。淑太妃想讓哀家涼，逼宮都做出來了，哀家又不是不知道。你巴巴得跑來，除了向哀家恕罪說你是從淑太妃那兒出來的之外，就沒別的事情了嗎？”

  秋夕早就知道墨淺裳要這麽問的，忙忙道，“奴婢，一直沒有辦成什麽大事兒，如今，淑太妃想要籠絡皇上，想要讓奴婢犧牲，和其他宮女一樣被送上龍榻。聽說上一個送上陛下龍榻的女子，被秘密處置了，秋夕，秋夕不想成為下一個。”

  “因為奴婢是掛名在娘娘名下的，抬舉了奴婢，到時候好對娘娘動手，若是不成，就順勢栽贓在娘娘身上。娘娘……娘娘您救命啊……”

  秋夕忍不住落下來淚，“誰人不知道，如今皇帝對你榮寵至盛，一心心全撲在您的身上，看不見任何庸脂俗粉，不管是前陣子出盡了風頭的雪修媛，還是何嬪，直至今日，都是處子身。更何況我們這些沒名沒分的小宮女啊，娘娘，奴婢不想往火坑裏跳啊，您宅心仁厚，救救奴婢吧。”

  “秋夕如今什麽心氣兒都沒了，隻想安安穩穩地伺候著娘娘，將來放出宮去，仗著在宮裏調教過，手裏傍著點錢財，嫁個良人安心相夫教子一輩子。”

  墨淺裳靜靜盯著秋夕，“你為什麽會覺得，本宮宅心仁厚，本宮比淑太妃要好？”

  秋夕一愣，抬起朦朧的淚眼，看向墨淺裳。

  墨太後明明是個甜美嬌俏的小姑娘，可是那一雙眸子卻無端端讓人害怕起來。

  是啊，淑太妃雖然心狠手辣，厲害得緊，可是卻從來沒有在墨太後麵前，討到好處過！

  秋夕咬了咬唇，朝著墨淺裳走了一步，“求娘娘收留秋夕，秋夕願意為娘娘鞍前馬後，在所不惜。”

  天色逐漸暗沉了下來，墨淺裳倦怠地垂下眼，“哦？你說你要跟隨我，就總要立個投名狀吧。”

  秋夕聞言，蹙眉，“娘娘，想要什麽投名狀？娘娘說要除掉誰，奴婢一定會為娘娘做到，娘娘，奴婢這條賤命都是您的。”

  “我可不稀罕你的命。”

  秋夕驚慌失措，磕頭道，“娘娘，求求您，秋夕如今若是被您攆出去，可就一點兒活路都沒有了。那淑太妃想把秋夕送到陛下的龍床上去死，是因為秋夕還在娘娘這裏掛著名兒，能夠汙蔑到娘娘的頭上，秋夕又實在沒用……如今連在娘娘跟前的名分都沒了，她定然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的。”

  “你且慢慢說說，淑太妃怎麽遴選宮女去伺候君臨淵？”

  秋夕早就知道墨太後與皇上親密，聽到這句話，倒是沒多奇怪，道，“昨晚上的事情，奴婢也有些耳聞，是淑太妃借著太妃之位私自將人送進的養心殿龍床上。那宮女哭哭啼啼被送回之後，淑太妃和君上鬧得很不痛快，宮女就……消失了。”

  “淑太妃選了你，是嗎？”

  “是，這件事情，千真萬確，不過奴婢膽子小，聽到了風聲就跑來了。淑太妃今日又吩咐了人來傳召奴婢，奴婢也隻管躲著，來見太後娘娘。”

  墨淺裳點了點頭。

  未央宮那頭皇上的手下，大約已經暗示過淑太妃了。

  淑太妃的手下，同時也是皇上的手下，皇上的手下，自然在那邊也浸淫已久，並且墨淺裳相信君臨淵馭下之能，既然是初桃出麵，那邊說什麽也要賣三分麵子。

  而這計策又實在太妙了，墨淺裳深諳綠袖的心思，再加上淑太妃迫不及待地想要害她。

  “本宮送你一個妃子來當，如何？”墨淺裳笑著看向秋夕。

  秋夕愣了愣，“娘娘說笑了，秋夕對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娘娘……奴婢是您的人，您可不能將秋夕推過去啊。陛下若是知道娘娘的心思……”

  “你隻需要按照淑太妃的要求去做就是了，本宮保你平安就是了。”

  秋夕快吐血了，“娘娘……使不得。”

  “你若是不去，在本宮手下繼續做事，本宮也用不上你，你始終是淑太妃的人，今日你背叛了淑太妃，他日你未必不會背叛我。”

  墨淺裳深吸了一口氣，“我也留不得你。”

  秋夕遍體生寒。

  上龍床，那真會死啊！

  她不明白，為什麽墨淺裳也要將她送到龍床上，墨淺裳不是和皇上情分極好嗎？這般做，就不怕寒了皇上的心？

  皇上對墨淺裳又多麽瘋魔，這誰都看在了眼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