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一怔，抬頭感激地看向墨淺裳。

  孩子離開了墨家，去太學讀書，那老太就算手再長，也沒有辦法將手伸到太學裏去。

  能夠陪著皇子王孫讀書，更是給自己孩子鋪了將來入仕讀書的路。

  “多謝娘娘，娘娘恩德，臣妾，沒齒難忘。”

  墨淺裳含笑道，“也不算什麽大事，不過提一嘴就完了的。在閨閣中的時候，那孩子，我還該叫一聲弟弟的。”

  宋氏笑得更溫柔了。

  “外頭天氣不大好，快要入秋了，雨水來得急，賜頂軟轎回去吧。”墨淺裳道，“哀家在宮裏頭閑來無事，倒是很喜歡和家人說說閑話的，以後記得常來慈寧宮多坐坐。”

  “那是自然，臣婦謝娘娘恩典。”

  彩鴛送走了宋氏。

  墨淺裳看了眼初桃，“問一問皇上有沒有用晚膳，若是沒有，讓小廚房做些陛下愛吃的送來。”

  “娘娘……您累了一天了，該歇歇了。”初桃忍不住勸道，“奴婢勸您一句，主子從來沒有為任何人，動過幹涉家中實際利益的事情。”

  “墨家的投誠，皇帝未必會接。”墨淺裳道，“這點我知道，可是我是墨淺裳，我姓墨，不管皇帝接不接，我都要和墨家人，站在一起。羅氏和父親不行，本家又被個老東西把持著，雖然亂，但是，若是非要我選擇的話，我寧可選擇宋氏，通透，隱忍，也足夠聰明。”

  宋氏出宮的時候，看到了自家馬車還在門口等著她呢。

  馬車上的墨老太看到墨淺裳賜給宋氏的軟轎，忍不住心中不知味道，“你還真是個聰明人，今日你倒是全程跟著我，到底是什麽時候讓你搭上了太後娘娘這條線的。”

  “母親……低聲點。”宋氏匆忙下轎，按住了墨老太的胳膊。

  她左右看了看，才攙扶著墨老太，上了花轎，“母親，您坐這個，舒服點，兒媳侍奉跟隨在您跟前。”

  她伏低做小的姿態非常誠懇，墨老太一肚子的氣也消了不少，滿意的上了軟轎。

  “你何必裝得這麽孝順，上了馬車去吧，顯得老身多苛責兒媳似的。讓人看笑話！”軟轎內，幽幽的聲音響起。

  “兒媳不累。”

  一旁的羅氏也墨瑩珠也笑著上前打了招呼。

  “你們先回去吧。”作為長嫂，對羅氏是一百二十個看不上眼，可是不管怎麽樣，還是要端起態度和她說話。

  “到底是長嫂，能夠入得了太後娘娘的眼，像我這個繼母，就差被太後那個暴脾氣一頓板子打出來了。”羅氏笑著道。

  她這句話，又是擠兌了太後不知道人倫綱常，繼母還有家中老祖都不曾邀請隻邀請了長嫂宋氏，又挖了個坑，罵了宋氏。

  一句話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倒是厲害。

  宋氏笑了笑，“是落了東西在慈寧宮，剛好太後娘娘心情好，就多聊了兩句，太後娘娘身子一直不適，今日又痛失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寶錦公主，不想見人也是正常。”

  “哎，誰能夠想到，當年的黃毛丫頭，如今竟然成了我們入了她的眼，才能覲見的人了。”羅氏酸溜溜地道。

  “太後娘娘坐在如今的位置也是不易，日日提心吊膽。”宋氏歎了口氣，“若不是身上擔著墨家的重擔，我也不願去觸太後娘娘的黴頭去。”

  坐在轎子中的墨老夫人一直緊蹙著的眉頭這才鬆開了點兒。

  原本當真以為宋氏是去攀高枝了，原來是得了家中的授意，去探聽墨太後的虛實去了。

  “太後娘娘那邊，怎麽說？”轎子中的墨老夫人冷冷開口。

  “太後娘娘仔細問了家中的情況，看上去，好像還算感興趣。”

  墨老夫人提著的心這才落下來，“這就好，這就好……哼，今日雖然看著硬氣，但是到底還是知道點好歹的。與其做個空架子太後，還是給自己找點靠山，才是實際的。”

  宋氏低眸，眼中掠過一抹嘲諷之意。

  墨淺裳的心思，豈是這麽個老貨能看透的？

  正打算走，宮人們匆匆迎了過來，“夫人們慢行，太後娘娘給了墨府上下一些賞賜。”

  幾人不得不下轎的下轎，下車的下車，跪下接旨。

  旨意不僅僅隻是賞賜一些嫡庶出的小姐，各房夫人內眷，甚至連寄居在墨家的親戚家的小姐都想到了，一人一份，厚薄隨地位而增減，另懿旨批了嫡長的小少爺入太學讀書，其餘宗室子弟亦批了書院深造。

  好一通羅唕，墨老夫人又塞了銀錢給那些傳旨的太監，這才起身。

  “這份禮倒是厚實，誠意也算拿足了。”羅氏笑著拍馬道。

  宋氏看了一眼羅氏，“你別忘了，今日淑太妃想要對墨太後下手，認的幹女兒都差點被墨太後賞賜毒酒。上頭那位翻起臉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羅氏道，“那不是還是有您去了之後，咱們墨府上上下下都跟著沾了光，體麵了嗎？”

  宋氏知道羅氏還是在試探她，冷笑著道，“若不是我夫君授命於我，我是無論如何不敢去討那位的嫌的。這活兒，本該是您這個做母親的去做的啊。”

  羅氏一聽到宋氏要將所有事情賴在她頭上，嚇得立刻掉頭就走，“嫂子說笑了，這雨眼看又要下起來了，臣婦先行一步。”

  “不知道禮數的東西。”墨老夫人皺眉冷冷看著羅氏，“長輩不走，她一個晚輩竟然敢不伺候著？”

  “到底妾抬起來的。”羅氏搖搖頭，“上不得台麵。”

  墨老夫人蹙眉，“這庭之府上，到底鬧得太不像了。若不是抬了這位妾，怕不是墨太後不會與墨家這般生分。”

  宋氏沒敢接話茬，畢竟分了府了，兩家各不相幹。

  她扶著墨老夫人，“外頭冷起來了，您趕緊上了轎子吧，繡桃，拿了手爐來給老夫人暖上。”

  “哎……這就來。”

  慈寧宮。

  “什麽？寶錦……有了身子？”

  墨淺裳驚呆了。

  君臨淵坐在墨淺裳旁的羅漢榻上，手裏拿著一盞熱茶，姿態閑適。

  原本以為，寶錦隻是被害投湖，如今看來，事情後頭還有別的文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