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您若是不想見她們，咱們就說您不舒服，先回慈寧宮？”初桃忍不住提議道。

  墨太後自從掌摑攆走墨瑩珠和羅氏之後，對墨家人便不聞不問，再加之墨太後身上的毒，還有那些或明或暗的流言，大家都知道，墨太後和墨家人，感情並不好。

  墨太後族中這次來人不少，遠遠破了定製，初桃擔心墨淺裳看到他們，心緒不佳。

  “怎麽能。”墨淺裳笑了笑，“哀家還沒看著她們給哀家磕頭呢。你說，這些以前害哀家差點浸豬籠的人，如今一個個舔顏來求哀家施舍恩德，哀家怎麽能夠錯過這麽大好的機會？”

  錯過了，怎麽寬慰本尊的在天之靈？

  羅氏哪裏有麵上的半分派頭，她心裏比墨淺裳還要慌，眼看著和女兒一同進了慶歡殿，上頭墨太後寶相莊嚴地坐著，羅氏就覺得心裏發慌。

  “瑩珠，一會兒你切記了，千萬不要再頂撞你長姊，別忘了上次的教訓。”

  沒想到，墨瑩珠非但沒有乖順，反而滿臉豪橫，“娘，這可是皇家邀請咱們來。你不是說了，墨淺裳沒有咱們墨家不行嗎？這幾次墨家遭罪，我不信她在宮中沒有人教訓她。”

  “別亂說話！”

  “你們就是太過謹慎。”墨瑩珠蔑視地道，“長姊一直沒幫墨府，那是因為她自身難保，沒看墨雪瀾進宮後就被排擠成什麽樣了嗎？當著她的麵用她的名義挑斷手筋，她這個墨太後當的可是一點兒威風都沒有。這些宮妃就差把墨淺裳她親娘從墳地裏刨出來葬了吧。”

  “說什麽她也是太後！”羅氏道，“治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墨瑩珠白眼翻得天高，“她若是真想難為咱們墨家，就不會邀請墨家來，還一口氣把咱們娘倆也邀請來。這不是存心想要給咱們墨家甜頭嗎？”

  羅氏的眉頭緊皺，“話是這麽說，咱們還是要看看風向。”

  “這次我可要討回個公道。”墨瑩珠哪裏聽得進去別的話，“墨淺裳若是能把我丟掉的麵子還給我也就算了，若是不能，爹爹和娘親千萬不要答應她任何事情。”

  墨瑩珠仰起臉，盯著禦座上那個笑得端莊美麗的墨淺裳，“您可是她嫡母我是她的妹妹！這麽多人，她還能怎麽著我們？”

  羅氏眉頭皺成了川字，她敏銳的覺得事情哪裏不對勁——就衝著朝中皇帝寵愛墨太後至深的那種話，她就不敢像上次那般造次。

  可是女兒卻是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娘，”墨瑩珠看母親還是愁眉不展，幹脆地挽住了她的手臂，“墨淺裳那種木頭，進宮後才敢對我們沒遠見報複不顧後果的賤婢，如今不過就是皇上扶上去的一個擺設！跟廟裏的泥菩薩似的，看著唬人，沒什麽厲害的。怕什麽！”

  “不管如何，你今日給我乖乖的，就算要報複，也要試探清楚根底之後，明白嗎？”

  墨瑩珠索性直接甩開了羅氏的手，“我看娘親，您是被上次墨淺裳抖威風給嚇傻了！”

  羅氏恨不得直接扇自己女兒一耳光，這丫頭，怎麽能讓她放心。

  墨瑩珠正要甩開她的手，卻聽羅氏道，“你聽娘親的一句勸，你有沒有想過，你爹那會兒，可也是同意讓墨太後殉葬的……咱們如今在太後麵前的倚仗就是你爹，你爹的事兒萬一敗露，墨淺裳可真能讓咱們墨家滿門滅門啊！”

  墨瑩珠一激靈，不耐煩地蹙眉，“她不要命了？看看她如今在宮裏頭過的什麽日子？”

  “萬一她是個不管不顧地渾人呢？”羅氏終於想明白了，慢慢說著，“咱們對宮裏頭的事情一無所知，好不好也全憑咱們猜，如果她過得不好，你又下手太狠，她直接和咱們翻臉玉石俱焚呢？橫豎從咱們這裏她看不到希望，若我是她，幹脆一做到底。”

  墨瑩珠打了個激靈。

  “雪瀾和她可是姐妹，皇上處置了她，豈不是打了她的臉？”

  “你怎麽還糊塗著呢？她過得好不好你都不能。咱們現在該做的是讓墨淺裳知道咱們是血脈相連的家人，榮辱與共，讓她倚仗著咱們，以後才能慢慢利用她，而不是把她往死路裏逼。”

  看女兒終於怔怔不再說什麽，羅氏才點頭道，“咱們可說好了，記得萬事小心謹慎。”

  二人正說著話，忽然聽到一聲寒暄。

  “我說弟妹和珠兒去哪裏了，原來躲在這裏說悄悄話，怎麽還不去見過太後娘娘？”

  羅氏慌擺出客氣地笑容，抬頭看去，竟是宋氏和她的婆母，墨老夫人。

  自從分家，墨庭之被分出了墨家本家後，墨老夫人和宋氏就和她沒什麽聯係了。

  她是妾室上位，丈夫又是庶生子，本就不討墨老夫人的喜，她一直能躲就躲的。

  至於宋氏，丈夫占著墨家嫡長的名頭，更是看不起庶出的小叔子還有她這個妾室扶正的妯娌。

  她忙帶著墨瑩珠朝著墨老夫人和宋氏行禮，“母親、嫂嫂。”

  “這是墨瑩珠吧？”宋氏溫溫涼涼地問著，“倒是好樣貌，難為能入了景家人的眼。”

  羅氏笑著沒接話，誰不知道宋氏的女兒剛被挑斷了手筋，現在看著平和，估計心裏早就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知道太後娘娘身子最近好些了沒，她在府中的時候，就一直身子孱弱，沒想到進宮後，竟然也一直不大好。”

  宋氏笑著道，“咱們去請安看看就是了。您是太後娘娘的嫡母，咱們都是一家人，這些話，難道還不好問嗎？”

  說著，宋氏就攙扶著一言不發的老太夫人，叫了心懷鬼胎的羅氏和墨瑩珠一起去請安。

  墨淺裳正吃著茶水點心，暗暗瞧著她們說話得趣，見她們忽然過來，斂了眸子，和初桃有一搭沒有一搭地說著話。

  老夫人連同羅氏、宋氏，墨瑩珠齊齊跪倒在她的麵前，墨淺裳隻裝作沒看見，讓她們就那麽跪著。

  老夫人體力有些不支，卻跪的最穩當，墨瑩珠一早上就趕路進宮，現在跪在地上，滿臉憔悴，羅氏和宋氏縱然受折磨，卻不敢不跪。

  墨淺裳這個下馬威，給的足夠。

  什麽孝道，什麽顧忌，就衝著這麽一跪，就沒人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