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在這裏坐到酒吧人最多的時間段，直到後半夜三點他們才出來。

  童謙哈欠連天，“我去你那住吧，我懶得再往回走了。”

  叫代駕。

  代駕小哥把他們兩個安全送到胡同裏麵。

  推開四合院的大門，霍錦言直奔著屋裏去，“洗手間在左邊那個門裏。”

  童謙找出新的洗漱用具蹲在院子裏刷牙。

  霍錦言像是已經睡了。

  他刷完牙起身，卻忽然嚇得差點喊出來。

  媽的。

  嚇死他了！

  隻見麵前的牆上多出來一隻狗腦袋，那狗在夜裏的眼睛綠油油的發光，正盯著他看呢。

  童謙拉了一下門廊底下的閉火開燈。

  光線照亮了院子，也照亮了牆上露出一隻腦袋看他的狗。

  是隻德牧。

  看起來好像正值壯年。

  似乎德牧也在觀察他，覺得他沒有什麽威脅感後，才消失在了牆頭上。

  童謙拉下閉火匆匆進屋了。

  床上，霍錦言居然還沒睡，他正拿著平板查閱什麽。

  童謙爬上去歪頭看了眼。

  居然是尚江國際。

  他脫下襪子，“你想跟尚江國際合作嗎？”

  “不是。”

  “那你看他們公司幹嘛？你剛回來的時候，我給你的第一份簡介就是他們公司的，你忘了？”

  霍錦言一愣，眉頭輕輕皺起。

  童謙邊整理他的枕頭邊說：“你當時還說了句尚江國際的喬副總是個有本事的。”

  話落，霍錦言忽然抓住他，“你說什麽？”

  “啊？”童謙被他的反應嚇到了。

  霍錦言的呼吸越來越急，“你說喬副總？”

  “對啊，喬書林……”童謙咽了咽口水，“幹嘛，大半夜你們一個個的能不能別嚇我啊。”

  男人忽然靠向床頭，整個人都有點亂。

  喬書林不是他幻想出來的人？

  而是他一早就有印象，隻是他自己不記得了？

  過了好一會兒，霍錦言問道：“你說誰嚇你了？”

  童謙都快睡著了，又被他這句話弄得心裏一咯噔，他歎口氣：“你鄰居家那條狗啊，大半夜不睡覺居然趴牆頭露個腦袋看我，沒把我嚇死。”

  霍錦言卻沒在意。

  他住在這一個多月了，從沒聽見隔壁有過狗叫，也沒在大半夜看見過狗頭。

  “快睡快睡，過幾天童然酒吧周年慶，我帶你去，讓你一次性把酒吧玩夠。”

  童謙翻了個身，嘟囔了句：“都多大了，還喜歡玩酒吧。”

  ☆

  後來的日子，霍錦言要麽下了班坐在院子裏一直盯著不遠處那座大廈，要麽就是跟童謙一起去不同的酒吧。

  周而複始，一成不變。

  今天下了班，童謙也沒拿公文包，“走了，去酒吧。”

  霍錦言把手頭的事弄完以後才往外走，童謙等他半天了，“你怎麽這麽慢？”

  “合同沒弄完。”

  童謙撇嘴，“你這麽積極幹嘛？”

  “賺錢。”

  男人坐進副駕駛，低頭滑手機。

  多多賺錢，以後養她，她就不用那麽累了。

  ☆

  酒吧頂樓。

  他們來到這裏的時候，童然那家夥已經跟朋友們喝了一陣子了。

  童謙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哥，錦言哥。”童然熱情的招待他們，“快坐快坐，一會兒宋隨她們也到了。”

  都是一起長大的玩伴，自然都會來捧場。

  霍錦言的眼睛就沒在這張桌上停留過。

  他記得。

  就是在這間酒吧，遇到的她。

  童然這姑娘鬧騰，舉起啤酒，硬是要跟他喝一瓶。

  一瓶啤酒下肚，霍錦言擦了擦嘴，“我去個洗手間。”

  童謙抬頭，“你注意安全啊。”

  三年前就是在這兒遇到打架的他才陷入昏迷的。

  “嗯。”

  童然打了個酒嗝，左右看了眼，“誒，大美女呢？”

  紀洋指了指，“去廁所了。”

  ……

  衛生間。

  霍錦言低著頭朝著男衛生間那邊走，附近進進出出不少人，他也沒多看。

  他進去幾分鍾後出來，洗手池那邊已經沒人了，他走過去打開水龍頭洗手。

  洗手時，他將小拇指上的戒指擰動了下，以防它掉出去。

  就在他剛要去關閉水龍頭的時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他的左手邊。

  燈光投射過來，照亮了那人漂亮的頭發與眉眼。

  頃刻間，霍錦言覺得自己好像聽不見了。

  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跪地叩謝神明的垂憐。

  旁邊的女人打開水龍頭安安靜靜的洗手，側臉精致且透著濃鬱的朝氣，而她麵前還有一陣陣煙霧在飄。

  直到她洗完手才抬起頭來，琥珀色的眼眸裏閃著幾分不冷不淡的光，深邃混血的五官上似乎映著幾分邪笑。

  兩人通過鏡子，對視了上。

  那一刻，他的心，在狂跳。

  女人將嘴裏叼著的香煙拿了下來，輕輕吐出煙霧，隨後對著他小拇指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嗓音繾綣著幾分笑意——

  “單身？”

  ……

  那一刻，霍錦言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夢裏。

  再次看到了當年那個站在巔峰上，傲視群雄的女人。

  周遭的紛雜聲都被他自然而然的屏蔽，耳朵裏隻過濾下她的聲音。

  “嗯，單身。”

  他與當年的回答不一樣。

  女人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後重新咬住香煙，她捏出兜裏的手機，“方便給個號碼嗎？”

  霍錦言的心像是正在音樂中的架子鼓一樣，跳的毫無章法。

  他甚至都無法回憶起，當時他是怎麽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報給她的。

  直到她對他展露出一絲笑容後，轉身離開。

  霍錦言才追上去。

  可跟著她一路出去，他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更不知道要拿哪種心境麵對她。

  是夫妻，還是……剛認識的陌生人？

  女人走回到人堆旁邊，她看了眼腕表，“太晚了，我走了。”

  童然眨眨眼，“誒，這麽早？”

  “不早了。”

  女人一點留戀都沒有，瀟灑的踩著高跟鞋，像是一束有毒的罌粟花一樣，隻留給眾人一道美妙卻神秘的背影。

  是的。

  當年，如果不是主動追求他，她也是個很高冷的人。

  “我先走。”霍錦言拍了拍童謙的肩膀，說完，快速的跟了出去。

  然而，等他跑出酒吧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霍錦言站在原地，腦袋裏在嗡嗡的響。

  不過幾秒鍾，她怎麽就不見了？

  這次不見了，還要多久才能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