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蘇總的樣子……

  蘇奈睫毛微顫，“扶我起來，給我打扮一下。”

  她不能讓他在外麵因為擔心自己而出什麽事。

  小美趕緊過來把她扶著坐起來，親自給她換衣服，整理頭發，為了讓她看起來不像個病人，又簡單的塗了個淺色口紅。

  等一切都準備好以後，蘇奈接過手機，回撥了過去。

  小美躲開了一點，不讓自己露在鏡頭裏。

  對麵接的很快。

  屏幕中，男人的神態似乎更加的疲憊，他似乎在緊盯著手機，“你怎麽了？”

  蘇奈心裏跳了下，“我剛醒啊，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後天回去，你在家不要亂跑，回家一起過年啊，你有什麽想吃的或者想要的禮物麽？我給你帶回去。”

  蘇奈強忍著不適，盡可能的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便努力的去做表情。

  “不想要什麽禮物，你早點回來就可以了。”她的手緊緊的攥著小美的。

  到了晚期，疼痛幾乎是逐漸加倍的。

  此時，她正在忍受著劇痛。

  “那行，等我回去跟你說。”那邊好像有人在叫他。

  霍錦言回頭看了眼走過來的護士，趕忙對視頻道：“那我先去忙，忙完我就趕緊回去，先掛了啊老婆。”

  蘇奈笑著點頭：“好。”

  當視頻掛斷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靠在了小美的身上，劇痛讓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靜默的靠在那幾秒鍾後，嘴裏突然吐出來一口血，全都吐在了被子上，鮮紅鮮紅的惹眼。

  “汪汪！”德牧焦急的在一邊轉圈圈。

  小美手忙腳亂的替她擦血。

  蘇奈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突然覺得多活一天都是折磨。

  她狠狠地咬著牙。

  要不是想再看他們一眼，她真的特別想就這麽死了算了。

  太疼了……

  “孫才……”

  她疼的滿頭大汗，“我要……疼死了……”

  孫特助和小美也不知道要怎麽能幫她緩解疼痛。

  同樣急的愧疚又著急。

  “蘇總，我們去醫院吧，讓他們打針，給你打止痛針？”孫特助說道。

  可蘇奈閉著眼睛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那陣劇痛過去以後，蘇奈才睜開眼睛，渾身都濕透了，頭發像是被洗過了一樣貼在她的額頭上。

  好像，又活過來了。

  “沒事兒……”

  “先活著吧，其他的……再說。”

  ……

  不疼的時候，蘇奈勉強還能活動活動。

  在孫特助把兩個孩子接來的時候，蘇奈正坐在椅子上，眼神裏都是溫柔。

  “少少，遇丞。”

  “媽媽！”

  少少好幾天沒看見媽媽了，小跑著奔她撲過去。

  孫特助生怕小少爺撞疼了蘇總，但好在蘇奈沒有皺眉頭。

  她試圖把兒子抱起來。

  可她發現，她居然連孩子都抱不起來了，別說少少，哪怕是遇丞，她都抱不動。

  那一刻，一股濃濃的挫敗感讓蘇奈紅了眼，“兒子，媽媽抱不動你了呢，怎麽辦啊。”

  少少有些迷茫，“媽媽，那你等我長大，我抱著你。”

  天真無邪的語言，卻讓蘇奈愈發的留戀。

  “等你長大啊……”她一邊摸著兒子的小臉，一邊呢喃。

  “那太久了啊，媽媽要是等不到怎麽辦？”

  “怎麽會呢？”少少不理解。

  蘇奈捧著他的臉，額頭抵著兒子的額頭，“少少，答應媽媽，要聽爸爸的話，要照顧好弟弟，不能讓任何人欺負弟弟，好好學習，別給媽媽丟臉。”

  “你要記著，你的母親叫蘇奈。”

  媽媽不能陪你長大，但媽媽留給你的除了沒有細心叮嚀與陪伴外，什麽都會有。

  你的優渥生活，你的廣闊未來……

  “嗯嗯，我記住的！”少少點頭。

  “媽媽，你陪我看書啊。”

  蘇奈笑了，“好啊。”

  小美把遇丞抱到一邊去換衣服，等換好以後把遇丞送到臥室裏的地毯上，小家夥自己會玩耍。

  少少翻看著一本姐姐留下的書，上麵的都是有拚音的，他學了拚音，磕磕絆絆的倒也能讀，但許多詞他都是什麽意思。

  蘇奈認認真真的看著兒子看書，她想多看幾眼，再多看幾眼。

  “媽媽，過……過逝是什麽意思？”少少拚了一下才讀出來。

  蘇奈輕聲為他解釋，“就是死了。”

  “死了？”少少趴在椅子上麵，“死了是什麽？”

  “死了就是……”

  蘇奈揉了揉兒子的臉蛋兒，“就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少少聽完沉默了一下，“誰都會死了麽？”

  “當然，誰都會死。”

  “爸爸媽媽姐姐弟弟也會？”

  蘇奈的眸光有些恍惚，“奶奶和叔叔就死了啊，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少少忍不住皺起了眉。

  無法再相見，就是死去了。

  死去了，就是這個人再也不會出現了。

  “那我希望爸爸媽媽在的久一點。”

  蘇奈笑了，“會的。”

  媽媽會祝福爸爸的。

  “少少，帶弟弟去玩，媽媽累了。”她緊緊的抓著桌沿試圖緩解再次襲來的疼痛。

  “好。”

  等兩個孩子走出去，她才將腦袋抵在桌邊，上半身都彎了下來。

  ☆

  遠在德國醫院裏的霍錦言剛剛照顧女兒睡下，他忽然看見了手機上的一個未接，是來自國內的。

  他猶豫著回撥一下，但對方卻又沒人接聽了，便也沒有再繼續打。

  回到床邊陪著女兒，他看著窗外暗淡的天色，這個眼皮從昨天就開始跳，跳的他心煩意亂。

  “媽媽！！”

  多多忽然驚醒，她不過剛睡了十分鍾。

  “怎麽了？”霍錦言趕緊站起來，“做噩夢了？”

  多多喘著粗氣，眨眨眼看著病房，好半天才說：“嚇死我了……”

  “我夢見媽媽不要我們了……還好是夢。”

  聽見女兒這麽一說，霍錦言的心更加沒來由的發慌。

  “沒事沒事，夢而已，媽媽等咱們回家過年呢。”

  多多也不知道怎麽了，抓著男人的手腕，“爸，咱倆今天就走吧？我想見媽媽。”

  “嗡——”

  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霍錦言拿出來看了眼然後接聽。

  “喂？”

  “您好，請問是霍先生嗎？”

  霍錦言捏了捏眉心，心頭開始無緣無故的發慌，“我是。”

  “這裏是S市中心醫院，您上次送來的那顆藥已經查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