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的向陽立馬跟霍錦言說：“那倆人在那打架呢。”

  肖騫安在處理果皮，霍錦言在給多多輔導作業，抽空抬了下眼睛：“人家的事兒，你怎麽那麽好奇。”

  “我沒好奇啊，但尤問皓脾氣看著還行，居然也能發火啊。”

  向陽坐下來以後，捏著一塊柚子塞進了嘴裏，酸的他直皺眉，“你老婆怎麽還不回來。”

  問完這句話，並沒有得到什麽答複。

  “你覺得你問我這個問題合適麽？”霍錦言擰眉。

  “怎麽了？”

  霍錦言笑了，“咱倆不是情敵麽？”

  “滾蛋。”向陽笑罵了一句。

  “那外國女大夫說你再做一次手術，觀察觀察以後就可以出院了，等你出院了，咱倆喝點慶祝一下。”

  男人也沒回話，繼續給女兒講題。

  ☆

  蘇奈忙到了深夜才趕到醫院，但她並沒有直接去霍錦言那裏，而是去了公公住院的地方。

  霍紫沁一直在照顧他，她得過去看看才行。

  悄悄地推開病房的門，赫然發現，霍問生居然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睛呢。

  醒了？

  她趕忙走過去，“爸？”

  霍紫沁在另一張床上睡著了，也沒聽見動靜。

  床上的老人頭發全都白了，人看著也沒什麽精神，微微扭頭看向她。

  “蘇奈啊……”霍問生的聲音虛弱不堪。

  蘇奈的心頓時沉了下，“爸，你什麽時候醒的？”

  她並沒有接到霍紫沁或者來自醫院的電話。

  霍問生扯了扯唇，昏花的眼睛裏有一層朦，好像睜不開眼睛了似的。

  “早就醒了，別擔心爸。”

  他的確幾天前就醒了，但白天他精神疲倦，一直渾渾噩噩的睡，不想麵對現實便一直沒有讓人知道他已經醒了。

  “你婆婆她……她葬哪兒了？”霍問生知道了老伴兒已經過世的消息。

  蘇奈停頓了一會兒，壓住內心的哀傷，“等你身體康複了，我帶你去看看媽。”

  “康複啊……”

  霍問生的呼吸有點跟不上，說一句話都要喘上半天，如今腿也廢了，下床都需要別人幫忙。

  活著，都是個麻煩。

  “不用了，我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入土為安了而已。”霍問生虛弱的搖搖頭。

  入土了，他也就安心了。

  “爸，你好好養身體，養好了到時候我跟錦……”

  霍問生似乎笑了下，“還騙爸？”

  蘇奈登時頓住了。

  “你媽她思想單純，爸可不傻，錦言出事了我知道，他哪裏那麽久沒回來過啊，我都住院了他也沒來，看來他比我更嚴重，是吧？”霍問生長吐出一口氣來。

  “蘇奈，我們家啊，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怎麽就到了最後……家破人亡了呢……”

  霍問生的眼淚順著他的皺紋往下滑，悄悄地鑽進枕頭裏，最終消失不見。

  “爸，人各有命，這誰也阻止不了，不關誰的事，您想開點，還有兩個孩子不是麽？對了……”

  蘇奈想到了什麽，“爸，大哥……大哥他……大哥他留下了一個孩子，明天我給你帶來你看看他，特別好看。”

  聞言，霍問生的瞳仁裏終於起了一絲波瀾，“清絕的孩子？”

  “是啊，楚嬌生的。”蘇奈希望這個孫子能讓公公多一點求生的意識。

  “那楚嬌呢？”

  “她……”

  蘇奈從沒有哪一刻，說話這麽艱難過。

  跟公公談論不超過十句話，她吞吞吐吐了兩三次，“楚嬌生產的時候出了事，走了。”

  聞言，霍問生的眼睛緩緩閉了上，他緊緊的抓著被子，似乎很痛苦。

  “爸，有些時候我們除了麵對根本別無選擇，您得好好照顧身體，等您康複了，您還能幫我照看兩個孩子呢，大哥的孩子和少少都還小，離不開人，我現在除了指望您，也指望不了誰了。”

  霍問生這才睜開眼睛，輕笑了下：“放心，爸雖然殘廢了，但帶孩子還是可以的，輪椅那麽先進，你不要擔心。”

  兒媳婦能在這個時候不離不棄，霍問生是感動的。

  像那些豪門家裏，家裏出了事，兒媳婦一個比一個跑得快，要麽是什麽都不要就跑了，要麽就是卷錢跑了。

  “霍家也沒給你什麽，是我們虧待了你啊。”霍問生的心都在發抖。

  “爸，您胡說什麽呢。”蘇奈給他蓋好被子，“您就好好休息，其餘的事兒不用操心。”

  “你也累吧？”霍問生心疼的問。

  “累。”

  蘇奈坦蕩蕩的回答，“不累那不就是個死人了麽？年輕人有幾個不累啊，熬一熬就過去了，無傷大雅。”

  “您趕緊休息。”

  直到盯著公公睡著了，蘇奈才悄悄地退出病房，低聲囑咐病房門口守著的保鏢一定要保護好公公的安全。

  ☆

  骨科醫院。

  後半夜一點半。

  蘇奈輕輕推門而入。

  那合並在一起的床上躺著兩個人。

  本以為他們都睡了，誰知道這兩個大男人居然並排躺在那打遊戲呢，沒開燈，估計是怕影響多多睡覺。

  見她進來，兩個人同時從床上坐起來，霍錦言問：“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他從孫特助那裏得知，最近公司出了一些問題，她忙的不可開交。

  蘇奈就著窗外的月光看了眼男人的氣色，還算可觀。

  她的心立馬放下了，扶著桌子坐下後，她問：“有吃的嗎？”

  向陽翻身下床開始穿鞋，遊戲都不管了，“我去給你買，你想吃什麽？”

  “沒有就算了，不吃了。”

  大半夜出去買吃的，太折騰了。

  向陽卻自顧自的穿好大衣就往外走，沒再多問一句。

  “過來。”

  霍錦言對她招招手。

  女人這才起身靠近病床，緩慢的爬了上去。

  把她摟進懷裏，霍錦言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背，“辛苦你了。”

  如果他能麵對大哥的離開，公司他會接手，蘇奈也就不至於累成如今這個樣子。

  “覺得虧欠我？”女人仰起頭來，調皮的眨眨眼，“那你不覺得應該……”

  後麵的話她沒說完。

  “什麽？”

  蘇奈嘰咕嘰咕眼睛，“你說呢？”

  原本霍錦言是真沒猜到她指的是什麽，可她這麽一眨眼，他立馬就猜到了。

  他無奈的扶額，“你不累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