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會醫並且很厲害，叔叔和奶奶就不會離開，爸爸也能康複。”

  蘇奈失笑，“哪有全能的人啊。”

  多多眨眨眼，“你跟爸爸就是全能啊。”

  聽到這句話蘇奈愣住了，心窩裏蕩漾起了不知多少的漣漪。

  這世上，並沒有全能的父母。

  隻是為了孩子，不得不全能。

  就像霍錦言一個鐵骨錚錚的大男人，竟然能把衝奶粉換尿布做的那般利落。

  “好好孝順你爸爸，媽媽沒關係的。”

  她摸著女兒的臉蛋，“如果有一天媽媽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爸爸，他這半輩子跟媽媽在一起很不容易。”

  有這麽個像極了自己的女兒，就有人能證明她曾在這個世界停留過。

  “媽媽，你跟爸爸要一直健健康康的，等我長大賺錢了養活你們。”

  蘇奈抱著女兒輕輕搖晃，“好啊，媽媽等你長大。”

  “那媽媽你給我轉醫學院啊。”

  “好。”

  多多很驚訝，“真的答應了？”

  蘇奈滿臉都是笑，“媽媽前半輩子那麽努力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在今後，無論是我自己，還是我的兒女想做什麽的時候，都能有無盡的便利麽？人啊，努力點，總是沒有壞處的。”

  她將女兒轉過身，開始給女兒梳著頭發，並說：“放心，這事兒媽給你辦了。”

  “媽媽真厲害！我長大以後也要像媽媽一樣厲害。”

  多多即便已經十幾歲了，可有的時候說話還像個小娃娃一樣。

  看著眼前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兒，蘇奈常常會誤以為這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原來自己的女兒都這麽大了啊。

  時過境遷十幾年。

  “一會兒去看看爸爸。”

  小姑娘摸著自己的馬尾辮，“好。”

  孫特助送小小姐去的醫院，而蘇奈還要加班工作。

  整個辦公室裏就剩她一個人，除了外麵秘書辦公室裏的小美外，再沒有別的活物可以發出聲音。

  她放下了鋼筆，趴在桌上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不覺，她似乎陷入了夢裏。

  夢裏，還是那個四方天地般的牢籠，怎麽逃都逃不出來。

  那時候，所有人都還活著，都還在為自己的生命軌跡拚搏。

  當看見安德曆的時候，蘇奈的情緒有些激動，正想去殺了他的時候，她卻忽然驚醒。

  睜開眼睛時，她腦門上和背後滿都是冷汗。

  還好，隻是個夢。

  安德曆早就死了。

  她緩慢的坐直了身子，手臂都被自己壓麻了。

  掌心摸了摸胃部，那裏有些不適，她閉了閉眼睛，桌上的水已經涼了。

  “咚咚——”

  孫特助敲完門就進來了，敲門成了習慣，但蘇總已經聽不見了。

  “小小姐在醫院了，蘇總您也下班吧。”

  蘇奈靠在老板椅中，她的腦袋側著，“坐會兒。”

  聞言，孫特助也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她麵前的辦公桌邊，陪著她一起坐著。

  他自然看得出她很累了。

  家業如此之大，自己的身體也都熬不住了，可如今家裏的一切都得靠她一個人撐著。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可以安靜的時間，她自然不願意再奔波。

  “蘇總，下個月您婆婆的案子會開庭。”

  蘇奈沉默了會兒，然後點點頭。

  這個案子，霍錦言說他要親自打，她也隨他。

  “孫才，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一切都隻是我們做的一場夢？”蘇奈的大腦開始天馬行空。

  孫特助忍不住笑了起來，“蘇總，你適合去寫一部小說，把這十幾年來的波折心酸寫成一本書。”

  “一些人冷不防出現在我的生活裏，然後又離開，他們離開以後，又會有其他的人出現，誰也不會因為誰的離開而死。”

  蘇奈突然開始沒了目標，她雙手搓了搓臉頰，頭微微垂著，“有點泄勁，這種感覺你懂嗎？”

  人一旦找不到了目標，就會開始迷茫。

  哪怕是蘇奈也一樣。

  “我現在都不太敢提起家這個字，我也不想去醫院。”

  家都快散了。

  婆婆沒了，大哥沒了，公公也成了一個需要人照顧的病人。

  “蘇總，您不應該這麽消極的，以前我們難的時候，您都咬牙撐過來了，如今我們衣食無憂……”

  蘇奈笑了，“是啊，以前覺得有錢就可以了，隻要有錢，我想做的事什麽都能做，無拘無束的，多好。”

  可當有了錢以後，你會發現，再發生的一些意外，都是用錢解決不了的，那種無助，根本消磨不了。

  至今為止，蘇奈對於大哥的離世，還是無法釋懷，隻是她不願意再提及。

  “孫才，你幫我準備點東西。”

  蘇奈把需要他辦的，都一一交代好，然後就離開了公司。

  外麵的天都黑透了。

  天氣越來越冷，冷到好像又快要迎來了冬季。

  她裹著衣服鑽進車裏，駕車朝著高速上行駛。

  小鎮裏還有東西，她都得帶回來。

  ☆

  醫院裏，霍錦言見她一直不來有些擔心。

  “你媽媽怎麽還沒回來？”

  多多揪了揪耳朵，“媽媽好像在加班。”

  尤問皓當看見那個簡直跟那個女人一模一樣的女孩時，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跟母女倆如此像的。

  “叔叔好。”

  能進病房的，多多知道一定是跟爸爸媽媽認識，便禮貌的問好。

  尤問皓歪了歪頭，“小姑娘多大了？”

  “十三歲。”多多一點都不怕生。

  尤問皓笑了笑，“讀初幾了？”

  多多眨眨眼，淡定道：“大學。”

  聞言，尤問皓的眼珠子好像要掉出來似的，“啥？”

  霍錦言瞥他一眼，“她跳級。”

  “那……”

  尤問皓吃驚不已。

  那也太……

  這智商得多高啊？

  十幾歲就讀大學了？

  神童也不是沒有，隻是冷不防出現在自己麵前，任誰都會吃驚。

  “我大你一倍還多，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玩樂高呢。”尤問皓悲哀的歎氣。

  罷了，尤問皓逗著小姑娘，“那在學校裏有沒有你喜歡的男生啊？”

  多多可不是個天真的孩子，“沒有。”

  “那麽多同學都沒有？”

  多多鎮定的回答：“沒有比我爸爸還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