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啊，不用做檢查。”蘇奈露出微笑，告訴她自己很好。

  魯麗絲雙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裏，“別的不說，你至少對你的耳朵做一做檢查，想想辦法，總這樣也不可行。”

  而且，她看著蘇奈這個樣子，可不像沒什麽事。

  臉上都沒什麽血色，像個常年營養不良似的人。

  “謝謝您的關心，等他好了吧，等他好了我就能休息了。”

  蘇奈沒那個心思再去考慮別的，滿心滿意都在考慮怎麽治療霍錦言。

  其餘的，還沒有時間去想。

  如今她都把霍氏集團放下了，讓孫特助幫忙盯著呢。

  聘請高級總經理這事兒也在進行中，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萬一是敵方派來的，那就遭了，還是需要時間去考察麵試。

  “你自己考慮吧。”魯麗絲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就走了。

  她如今一來，醫院的骨科醫生有事沒事的就會過來找她探討一些病例，實在太忙了。

  ☆

  當晚。

  江辭把小遇丞帶走了，明天霍錦言要做手術，沒有人會看著他。

  蘇奈特意去打了一盆溫水，給霍錦言泡腳。

  “不用你給我洗。”霍錦言躲避她的手。

  蘇奈擰眉，“怎麽呢？我不配給你洗腳唄？”

  “胡言亂語，我什麽時候讓你給我洗過腳？”霍錦言堅持自己洗。

  可如今的霍錦言並不是蘇奈的對手，硬是被她把雙腳按在了水裏。

  見狀，霍錦言也就不再躲了。

  蘇奈坐在小椅子上給他洗腳，男人的腳白白淨淨的，一點都不糙，看起來就是那種從小到大都矜貴的人兒。

  “一會兒你給爸媽打個電話吧？”

  霍錦言一愣，他沉默了很久。

  “好。”

  “給你洗洗臉，擦擦臉，明天就要做手術了，希望你能更加的健康。”

  蘇奈低著頭，她的容顏終於在歲月裏增添了幾分痕跡。

  沒長皺紋，隻是眉宇間的神情多了幾分滄桑與淒涼。

  她依舊很漂亮。

  如果沒有她，她仍然不缺追求者，能夠過的豐衣足食，生活無比優渥。

  “跟我在一起，後悔嗎？”霍錦言忽然問。

  蘇奈沒抬頭。

  霍錦言眉頭動了下，“蘇奈？”

  她還是沒抬頭，依舊在洗他的雙腳。

  男人忽然抓住床邊，手指微微用力。

  他的眼底徐徐的升騰起幾分痛楚與心疼的光。

  之前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沒往那邊想過。

  這會兒，蘇奈給他擦了擦腳，然後端著水盆去倒掉。

  而在蘇奈轉身的那一刻，霍錦言又試探著喊了一句：“老婆。”

  可她仍舊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他的雙手捏緊了床單，霍錦言的眼底愈發的暗紅。

  ……

  夜晚。

  蘇奈跟他睡在一張病床上。

  剛躺下沒多久，霍錦言忽然翻過身抱住了她，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

  蘇奈怕他說什麽自己聽見，便轉過身正對著他。

  霍錦言的腦門與她的腦門貼在一起，他輕笑一聲：“小姑娘，你怎麽就那麽好強呢？”

  女人眨眨眼，“怎麽呢？”

  可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霍錦言說：“我並沒有發出聲音，你也能分辨出我在說什麽，對嗎？”

  她突然沒了反應。

  男人的笑容更深了，他摸著蘇奈的臉，“聽不見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啊？”

  說著，他左眼睛的眼角處，流下了一滴淚，悄悄地鑽進了枕頭裏。

  蘇奈在那一刻，也無聲的展露笑顏。

  一股腦的擠進他的懷裏去，像當年那個小姑娘一樣，在他懷裏撒嬌。

  可過去的這些年，她曾一個人扛著法律，一個人扛著一家公司，一個人扛著一整個家。

  她也不喜歡堅強，也會覺得累。

  可每一次隻要一想到有他在，她就什麽都不怕。

  “明天我在手術門口等你。”蘇奈拍了拍他的背。

  他抱著她。

  在察覺到女人的呼吸逐漸均勻以後，霍錦言無聲的說了句：“小姑娘，你這輩子都是我的小姑娘……”

  這句話，她自然沒聽見。

  ☆

  翌日，九點半。

  手術室門口。

  霍錦言是一個人走進去的，沒用車推。

  臨近進門前，他回了下頭。

  蘇奈站在幾米遠的地方看著他。

  他勾了勾唇，“我很快就出來，你不要走。”

  “我不走，我一直在。”

  不走，一直在……

  他相信她一直在。

  當那道手術們被徹底關上的時候，蘇奈忽然扶著牆壁開始幹嘔。

  她都快撐不住了。

  “嫂子！”霍紫沁趕緊湊過去。

  蘇奈忍著一早上才吐出來，而吐出來的也不是什麽食物，而是一堆水。

  護士看見了，忍不住道：“去看看胃吧？”

  “不用。”

  蘇奈抹了把嘴，扶著牆壁坐下去休息。

  霍紫沁蹲下來，“嫂子，我扶你回病房躺會吧？”

  “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等他。”女人腦袋抵著牆壁，眼神有些放空。

  走廊裏有病人與家屬在走走停停，她的眼睛有點飄忽不定，似乎都沒了焦點。

  再強大的人在麵對自己在意的人時，都會胡思亂想。

  她在想，如果霍錦言沒下來手術台，她不會對任何事物有所留戀，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跟著他一起去。

  在失去他麵前，任何事，都不足以讓她有半分的猶豫。

  到那時，責任……已經不歸她管了。

  沒有他在，活著都沒什麽意思。

  ……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

  她盯著手術室門口的那個表，好像都聽見了裏麵電子在跳動的聲音。

  時間，竟然能夠如此漫長。

  長到她甚至懷疑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一樣。

  “哢噠——”

  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了。

  她緊盯著門口那邊，並沒有站起來，隻是雙手捂著嘴看著。

  床被推了出來。

  霍錦言蓋著被子，手上紮著針被護士緩緩的從她麵前推走了。

  原本安靜無聲耳朵裏，忽然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嗡鳴，那種聲音好像是準備把她的腦仁給弄碎一樣。

  神經似乎都在蹦。

  “嫂子？”

  蘇奈正往起站，魯麗絲也走了出來，剛要說話，她卻隻覺得魯麗絲越來越高……

  “嫂子！！”霍紫沁嚇得大喊一聲。

  魯麗絲摘下口罩焦急的喊著醫護人員，“快快快！有人倒下了！”

  看著她的臉色，魯麗絲就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