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抬起頭，活脫脫一副厲鬼索命的目光，嚇得金裴裴往後一躲。

  “我跟你懷？”

  她都多久沒跟霍錦言在一起睡覺了，懷個鬼。

  “喝點溫水。”金裴裴給她倒杯水拉著她坐下來。

  “你都這樣了，先等一等吧。”

  蘇奈閉著眼睛，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好半天她閉眼低聲道：“沒多少時間了，等不了。”

  “那你這種狀態怎麽去？估計沒等偷偷混進去自己就倒了吧？”金裴裴真怕她有點什麽事。

  女人睜開了眼睛，眸光裏透著幾分狂傲，“隻要我不想倒，最起碼至今為止還沒人把我打倒過，不就一條命麽……”

  “你要是十年前這樣說，我可能沒覺得有什麽，可你現在都多大了，不能再這麽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了。”

  金裴裴教育她，然後歎口氣：“有家有業，有兒有女，至今為止我見過的金盆洗手洗的最徹底的人，就是你，你別葬送了自己的後半輩子啊。”

  話雖這麽說，可如果蘇奈真想做什麽，她攔也攔不住。

  “閉嘴吧。”

  蘇奈將自己蜷縮在沙發角落裏，居然縮成了一團，她把頭都埋了起來。

  胃很疼。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吃的東西的事兒。

  她需要睡覺，睡著了就不疼了。

  金裴裴看得出她似乎不舒服，也就沒再說什麽，丟給她一件毯子後自己回了別的房間。

  ☆

  蘇奈睡的昏天暗地，夢裏都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紮她的胃。

  醒了的時候是床頭上那陣震感把她弄醒的。

  她摸過手機，拒接了電話，開始給肖騫安發短信。

  ——怎麽？

  ——到了，你有空到我給你的位置找一個叫冰子的人取。

  蘇奈看完了消息就沒再回。

  外麵的天都暗沉了下來。

  她摸了摸腦門，都是汗，渾身乏力，似乎沒什麽力氣。

  呆呆的坐了一會兒，金裴裴這時候悄悄地從門口探出腦袋，“醒啦？”

  發覺她聽不見，金裴裴直接走了進來，“我給你點了粥，你少喝點。”

  “我要出去。”

  蘇奈翻身把被子掀開，纖細的身上似乎都沒什麽肉了。

  她快速的換衣服，一身黑色，頭發也簡簡單單的綁在腦後，戴著一頂鴨舌帽，隨手放進口袋裏一包煙和手機，就那樣準備走。

  金裴裴趕忙拉了她一把，“等我一下啊。”

  原本她是沒想跟著蘇奈的，畢竟她年紀大了，行動上可能沒有她那麽靈活，去了也是拖後腿，可如今不一樣。

  蘇奈聽不見了，她實在不放心。

  金裴裴也換了套衣服，很簡單的服飾，棕色的一套運動服，本來想戴口罩的，可想起蘇奈聽不見，戴口罩的話就看不見她的嘴巴了，也就沒戴。

  上了車，她問：“去哪裏？”

  蘇奈把手機上的地址讀了一遍。

  金裴裴開始找導航。

  確認了地點後，駕車趕往那邊。

  副駕駛的女人靠著座椅，車窗搖下一半，香煙飄散的煙霧順著窗子縫隙往外湧。

  她的目光裏似乎沒什麽多餘的溫度。

  在等紅綠燈期間，金裴裴拍了拍她的手臂，在女人轉頭看她的時候，她道：“喂，你怎麽想的？”

  “想什麽？”蘇奈問。

  “好好的日子你不過你……”

  蘇奈沒看完便直接打斷，“不是我不過，是人家現在不想跟我過。”

  金裴裴的思維居然劈了叉，這個時候她竟然有點欽佩起蘇奈來。

  都聽不見了，光憑借嘴型就能看懂她的話不說，還能猜到她接下來的話。

  這個智商，真不是蓋的。

  蘇奈神情中多了幾分不耐煩，“你先別跟我說話。”

  她有點煩躁。

  一路趕往指定地點，那是一個很不起眼的海外快遞站點，來取東西的人很多。

  金裴裴剛剛看短信的時候瞧見了肖騫安發來的話，率先下車奔著屋裏去了。

  蘇奈知道她去幹嘛了，也就沒動，坐在車裏等。

  差不多十幾分鍾，金裴裴才拎著一個小箱子回來。

  她將箱子往後座一扔，上車趕緊駕車離開。

  “你在前麵那個路口把我放下。”蘇奈能看見遠處有個十字路口，挺大的。

  金裴裴擰眉，“你不用車嗎？”

  “不用。”

  車子這種東西目標性太大，一旦發生意外，跑都跑不了。

  蘇奈下了車，拿走了箱子，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隻說：“你先離開這兒。”

  金裴裴說了什麽她沒聽見。

  看著她拎著一個箱子行走在夜色裏，金裴裴握緊了方向盤。

  女人在即將消失在路口時，到底還是回了下頭。

  兩人隔著不算近的距離對視。

  蘇奈對她動了動大拇指。

  在手語裏，那是謝謝的意思。

  金裴裴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紅了眼睛。

  她們之間雖然年紀差的多，又不經常保持聯絡，可但凡誰有事，她們都不會拒絕。

  這種友情，讓金裴裴無比珍惜。

  她一直羨慕蘇奈的人生，瀟灑，傳奇，可能這樣的人就是這樣艱辛一生的。

  金裴裴低頭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蘇奈收到了。

  金裴裴說：這輩子，你什麽時候需要幫助，打個電話，天南海北，我都到。

  那一刻，蘇奈好像在夜風裏捕捉到了一絲暖意。

  她壓了壓帽簷，嘴角勾起一抹笑來。

  ……

  石油化工大廈。

  這座大廈在晚上八點整的時候就會關門，員工們集體離開，不得逗留。

  大廈地處於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周圍也不算繁華，到了深夜，過往的車輛都非常少。

  蘇奈走到這附近的時候，手裏已經沒了箱子，她觀察著監控，旋即順著大廈隔壁的那堵牆翻過去，然後跳到了對麵。

  “我靠——”

  一聲驚呼，嚇了兩個同時皺眉。

  蘇奈異常靈活的調整好身體，可還是準確無誤的踩了那個人一下。

  對方裹著一件風衣，正藏在茂密的綠化底下，疼的直捂腦袋。

  她趕忙蹲下去，躲避大廈附近走過來的人。

  旁邊的人似乎也聽見了聲音，捂住嘴巴忍著痛。

  等那群類似巡邏的人離開，男人不滿的瞪著她，“你小偷啊你？有正門不走你翻牆？”

  蘇奈也蹲著，但背脊靠著牆，徐徐盯著一旁的人，悄聲道：“你像小偷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