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快去睡覺，都這麽晚了。”

  多多原本想說什麽來著，可給忘了，想不起來也就不想了。

  一步三回頭的看著叔叔，“等我休息了，叔叔你帶我去玩啊。”

  “好。”男人倚著沙發的靠背，神情懶散。

  ……

  後天。

  霍清絕從公司忙完事情回來，並沒有去隔壁院子。

  七點多的時候，霍錦言從小酒館回來，帶了一堆肉，兄弟倆單獨在後院裏做燒烤。

  也沒人來打擾他們。

  有錢和元寶圍在附近打鬧，偶爾討厭一塊肉吃。

  “我要關店一星期，出去玩啊。”霍錦言提議，“帶著爸媽們一起。”

  霍清絕點頭，“行，你定吧。”

  “楚嬌聯係你了嗎？”他問。

  “沒有，他聯係我做什麽？”

  霍錦言猶豫道：“那孩子……”

  “我覺得那不是我的，以她這次的舉動來看，如果那孩子是我的，她不可能善罷甘休。”霍清絕可不是傻子。

  雖然隻是懷疑，但他不想去驗證，容易破壞彼此的印象。

  好歹在一起過一回，沒必要鬧成那樣的僵，得過且過就算了。

  喝到十一點多，霍錦言說：“回去吧。”

  霍清絕坐著沒動，“你回吧，我再坐會兒，我收拾就行。”

  霍錦言也沒說什麽，一言不發的把東西收拾好，留了一些小菜和酒給他便回去了。

  不一會兒，牆頭上忽然多了腦袋。

  將霍清絕嚇了一跳，“你沒病吧？”

  安然嬉笑，“我早就聽見你們在這裏聊天了，喝多了？”

  她趴在那，像個小偷似的。

  “跳下來啊，這兒還有吃的。”

  安然想了想，然後果斷的翻過牆頭，一下子蹦下來，可她穿著拖鞋，著力時有石頭硌著腳底了，疼得很。

  “這給你笨的。”

  男人一把拉起她，滿眼的嫌棄。

  安然悄咪咪的坐過去，“你一天沒搭理我，怎麽著，還真打算跟我絕交了啊？”

  “我跟你交過嗎？還絕交。”他遞給她一隻一次性的杯子。

  “感情這幾個月白處了唄？我的菜都喂狗了？”安然捏著杯子。

  “沒有沒有。”霍清絕笑了，“喝吧。”

  可這次再說話就沒以前那麽舒暢，許是多了一絲尷尬，安然隻喝了一杯酒就又爬回去了。

  “霍清絕。”

  她橫跨在牆頭，俯視著燈光下坐著的男人。

  “給個機會試試唄？先不談愛不愛，至少有個伴不是麽？”

  她屬於樂天派，縱然知道他心裏有人，可有些婚姻未必需要愛情，隻要能陪你走完一生，感情也能分很多種。

  不愛，卻也能離不開。

  霍清絕沉默了能有十分鍾，安然覺得自己都要成了雕塑的時候，才聽見他說：“等我這次休息，回來再聊？”

  安然頓時喜笑顏開，“好啊，耶！”

  結果，她一個激動，身子晃晃悠悠的……

  “噗通——”

  人消失在了牆頭上。

  霍清絕：“……”

  安然剛剛艱難的爬起來，就看見麵前多了一雙皮鞋，她抬起頭。

  霍清絕擰眉盯著她，“你以後別說你是警察，丟人。”

  幸虧那會兒她為了等霍清絕吃完飯，特意在牆根底下放了張床墊躺著，要不然肯定要摔斷了腿。

  把她拽起來，霍清絕上下打量她，“你覺得你這個智商，跟我搭對麽？”

  安然拍了拍身上的灰，“不談智商，顏值夠用就行。”

  霍清絕：“……”

  他走了，一句話沒說。

  “你別忘了，休息找我啊！”安然對著他喊。

  他也沒回頭。

  ☆

  隔天一大早。

  霍清絕回了S市，蘇奈早起後說：“媽，我要帶多多去找一找補習的老師，午飯我讓吉麗過來做。”

  “好好，你去吧，注意安全啊。”曲芳華叮囑她。

  母女倆駕車去往了S市找家教老師，多多不想去學校，離家太遠，她又太小，就隻能聘請一些好的老師過來。

  “是這裏了吧？”

  多多盯著前麵的招牌，“媽媽，咱倆找完老師去找叔叔吧，一起吃午飯啊，我給叔叔發微信了，他說就在外麵等咱倆。”

  “好。”

  蘇奈駕車往底下停車場去。

  她的眼睛無意間往後視鏡瞥了眼，總覺得後麵那輛車很眼熟。

  剛剛在高速上，她身後好像就是這輛車。

  蘇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找了個車位停下，帶著女兒乘坐電梯上去了。

  過了大概半小時，電梯門重新打開，多多撇嘴，“那個老師看著色眯眯的，真是討厭。”

  女人勸她，“再找一家，不要緊。”

  停車場裏黑漆漆的。

  蘇奈繞過車頭準備上車，可突然間——

  “啊啊——”一聲尖叫響起。

  蘇奈的眼神瞬間沉下來，心髒仿佛驟停了，她迅速的往那邊看。

  隻見一個女人正勒住了多多的脖頸。

  “你幹什麽？”她怒瞪對方。

  怪不得她總是有意無意的覺得有人在跟著她。

  “不認識我了？”

  娜娜輕笑一聲，眼底都是扭曲的光芒，“大姐，我一直都不想害你的，可你為什麽要讓任庭霖毀了葛緒！為什麽！！”

  說的什麽？

  她一句都聽不懂。

  多多嚇得臉都白了，“娜娜小姨，你……你別激動，我媽媽她什麽都不記得了，有話咱們好好聊，行嗎？”

  “你把刀先放下，你有事跟我說，她還小，她也不懂什麽，我不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麽，你跟我說，行不行？”蘇奈的手心瞬間冒出了冷汗來。

  娜娜眼裏隻剩下絕望，“我本來以為你死了，可是你又回來了，我得拉著你一起去見葛緒，你明明能救我們的，可你好像把我們給忘了啊。”

  多多嚇壞了，可她的手卻在悄悄地摸放在兜兜裏的手機，她胡按一通，也不知道有沒有給微信界麵上的叔叔發去過消息。

  “蘇奈！！”娜娜撕心裂肺的大喊，“你為什麽要這麽狠啊！！多少人都因為你出了事，你如今倒是逍遙自在，憑什麽？！”

  她因為葛緒的死，早就瘋瘋癲癲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做過什麽，你能不能別拿孩子說事兒，你恨我你衝我來！”

  蘇奈有種濃濃的無力感，暴躁的心瘋狂的竄動著。

  “行啊。”

  娜娜居然真的鬆開了多多，多多飛快的往蘇奈那邊跑。

  可當那把槍對準蘇奈時……

  多多仿佛被定住了一樣。

  娜娜眼裏的絕望太可怕了，“我不會害孩子，但你得還我一條命。”

  “娜娜小姨……”

  多多聲音在發抖，她忽然跪地哀求，“我求求你，你不要傷害我媽媽……你要什麽都行，你別……別開槍……”

  她看著多多跪地的樣子，忽然泣不成聲，“你媽媽多幸福阿，可我呢？我隻有一個葛緒……”

  多多在拖延時間，想著叔叔能趕緊找過來。

  “蘇奈。”娜娜盯著她，“你讓孩子走。”

  “多多你聽話，你先走，媽媽沒事。”蘇奈趕緊去推孩子。

  “不！不——”

  多多拚命的掙紮，她怕她一走，就再也看不見媽媽了。

  “我不走！”

  她脫口而出，“叔叔就要來了，我不走！”

  娜娜的眼神忽而變得嗜血，她緊張的看了眼身後，發現沒人後，對著蘇奈的身體，扣動了扳機——

  “砰——”

  蘇奈下意識去躲避，可隻覺得身上一重，好像有什麽人壓倒了她。

  她的腦袋狠狠地撞在了車門上，疼的鑽心。

  也是那一瞬間，她的腦袋裏仿佛閃過無數的畫麵來……

  娜娜看見好像是從車底突然躥出來的人把蘇奈撲倒了，心知得不了手，她飛快的順著暗處的地方跑。

  “叔叔……”

  多多被槍聲嚇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蘇奈看著壓著她半個身子的霍清絕……

  他的眼睛是睜著的，胸口一瞬間都是血，子彈好像穿透了他的胸肺……

  “大……大哥……”

  蘇奈幾乎是下意識的流淚，大喊道：“多……多多，快打120……快點！”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掉在男人的肩膀上，霍清絕的呼吸都快不順暢了，他好像在笑。

  他艱難的舉起手，似乎想要去擦拭蘇奈的眼淚。

  “你別……別哭啊……大哥沒事……”

  可他的眼睛裏都是淚與再也不遮擋的愛意。

  “這輩子……”

  他的嘴裏不停地往外湧血，聲線開始模糊不清——

  “看見你因為我……我哭，哪怕這輩子就到這兒……也……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