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給小娃娃收拾完，背好小書包，吉塔就牽著小可愛的手去上班了。

  “吉奈，再有一個月就過年了，你除夕夜的時候記得串休，不要加班啊。”吉塔叮囑她。

  吉奈點點頭，對小娃娃揮手，“跟媽媽拜拜。”

  小娃娃長大了不少，很愛笑，不愛哭，但就是不說話，是幼稚園裏最好看的孩子，老師都特別喜歡。

  小娃娃抬起裹的跟個小粽子似的手，跟她揮手。

  ……

  到了辦公室。

  吉奈照常開始看賬單，其餘人都在零零散散的聊天，她不喜歡湊熱鬧，但偶爾會聽幾句。

  “一大早就有人來堵王總呢，說是欠賬不給，這會兒在保安室那邊盯著呢。”

  “這王總怎麽總喜歡欠賬啊。”

  吉奈今天是從側門進的廠，所以沒有路過保安室。

  “有話好好說！”

  辦公室外，忽然傳來王總有點膽怯的聲音。

  門被人拉開，進來四五個人，王總在賣著笑，“我這就讓人給您打錢，您別急。”

  “快快快，給那批貨的布料費結清。”他吩咐其中一個會計。

  吉奈連頭都沒抬一下，那不關她的事。

  她在認認真真的抄寫賬單。

  就在她翻頁的時候，一個影子靠近，那股子清冷的氣息撲鼻而來，“字寫的還挺好看。”

  吉奈側眸，她琥珀色的眸子裏映著男人帶有幾分調侃笑意的臉。

  他穿著皮夾克，裏麵是件高領的黑色毛衣，軍工褲配短靴，看著就不是什麽善茬，即使不喊打喊殺，也不動手，那副氣勢也夠嚇唬人的。

  她垂眸，“謝謝。”

  陸璐看見他居然跟一個女人套近乎，心裏有了一絲危機感，她故意靠近霍錦言，“你幹嘛呢？”

  如此嬌嗔，叫人聽了就像是女朋友埋怨男朋友招蜂引蝶似的。

  男人側頭，淡淡的回應：“你要你的賬。”

  罷了，他低下頭繼續看女人抄寫賬單。

  那手……

  真像她的。

  一樣的瘦，一樣的直，一樣的漂亮。

  他怎麽這麽想把這隻手剁下來呢。

  吉奈看他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的手？”

  “哪種眼神？”

  “我會誤以為你想把我的手剁了。”

  男人忽然笑了，笑的讓陸璐害怕。

  她從沒見過霍錦言能笑到眼睛都彎起來，他居然用彎曲起來的食指敲了下那個女人的腦袋。

  “你沒猜錯。”

  吉奈當即握緊了鋼筆，隻覺得這人有點變態。

  大陸變態多，她突然想回海邊。

  王總那邊已經在弄轉賬了，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那個已經弄好了，1-3個工作日就能到賬。”

  陸璐瞥他一眼，“早這樣不就好了？”

  說完，她示意可以走了。

  可霍錦言居然沒動，還倚著桌子看那個女人寫字呢。

  後麵的季長遠和阿華也盯著這一幕。

  好半天，他故意推了下吉奈的鋼筆，“我先走了。”

  鋼筆順勢在賬本上劃了一道，氣的吉奈都想打他一頓。

  “趕緊滾。”

  陸璐頓時瞪眼，“誒你……”

  霍錦言扯著她的馬尾直接出了辦公室。

  “你幹嘛拽我頭發啊！”

  “我的事你管那麽寬呢？”

  陸璐無語，“她罵你！”

  男人頭也不回的下樓梯，“我願意聽，要你管？”

  ……

  辦公室裏。

  其餘人剛剛都注意到了剛剛那會兒的事。

  “嗬，有些人就是招蜂引蝶啊，到哪兒都有人想要占便宜，天生就不是什麽好玩意兒。”有女會計冷嘲熱諷的說。

  吉奈把鋼筆蓋扣上，“有些人想讓男人靠近還沒那個本事呢，醜到家了。”

  說完，她起身就離開了辦公室。

  “裝什麽裝啊！你有本事你去當老總啊，在這兒當什麽會計！不要臉的東西，就知道勾引人！”

  離得遠了，她才沒聽清辦公室裏的謾罵聲。

  心裏突然堵得慌。

  想抽煙。

  那東西她本來不碰的，可吉塔有一次喝醉了回來帶著的，她就純屬好奇碰了碰。

  結果發現，她壓根不會咳嗽，吉麗卻咳嗽的像是要死掉了一樣。

  從那以後，她就喜歡上了這個東西。

  可服裝廠不讓吸煙，她隻能走到保安室，跟看門的大爺一起抽，順便聊聊天。

  那大爺很和善，脾氣也好。

  “又來啦？”大爺遞給她一把椅子。

  吉奈坐下來，分給大爺一根煙，“這附近還有別的工作麽？”

  大爺一愣，“怎麽了？在這裏做的不舒心麽？也是，我從看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不應該是這裏的人。”

  別看她沒穿什麽大牌子的衣服，可僅僅是穿著地攤貨，單單坐在那裏，那股子穩如泰山的氣勢，就跟一般人不一樣。

  大爺看大門這麽多年，見識過不少人。

  有些人，哪怕打扮的再俗氣，依舊掩蓋不住那種氣場。

  “剛剛有個男人還跟我打聽你來著，不過我沒說，你初來乍到，可別輕易相信別人啊。”大爺叮囑她。

  吉奈難得的笑了，“好，謝謝大爺。”

  當天晚上，吉奈就上交了辭職報告。

  康姐直接打來了電話，詢問她原因。

  吉奈隻說：“想換個環境吧。”

  “別啊，那個……財務主管現在的位置空著呢，我本來也打算給你升職的。”

  吉奈委婉拒絕，“我才來兩三個月，這不合適。”

  主管？

  在她的潛意識裏，她似乎並不在乎這麽個位置。

  “我是老板，我說你能勝任你就能，你別辭職啊。”

  “康姐，謝謝你這段時間的招待，但這裏我覺得我不舒心，想換個環境，不過以後您需要我的時候，您隨時聯係我。”吉奈已經把話說到份兒了。

  康姐歎口氣，“那……那你要去哪兒啊？”

  “還不知道，慢慢看吧。”

  “那你明天自己把自己的工資都結清，壓的那些工資你也一並拿走。”

  “謝謝康姐。”

  ☆

  翌日。

  天邊又刮起了小雪，晶瑩剔透的，冰天雪地裏沒有多餘的顏色。

  她從工廠出來，隻拿了這個月幾天工資，壓的那些她一分沒拿，不該是她的她也不要。

  一直順著馬路往熱鬧區那邊走，她還需要找工作，還要養兒子呢。

  吉奈看見一家店門口貼著招聘廣告，推開門往裏走。

  “你好，請問這裏是招聘麽？”

  小吧台裏有個人，但好像在捅咕什麽東西，正彎著腰，底下還有一股股煙霧往外飄。

  霍錦言聽到聲音直起身，就看見凍得鼻尖都紅了的她。

  四目相對。

  吉奈隻想原地轉身離開。

  隻見他嘴裏叼著煙嘴，慢慢的露出一絲痞裏痞氣的笑容，眼底都是戲謔的光，“被開除了還是跳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