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石輕咳一聲：“小聲一點，被孩子們聽到會笑話我的。”

  江倚樓的嘴角直抽：“我不說，你就當他們不知道嗎？”

  方青石：“……”

  他輕咳一聲：“當年從城裏過來的時候，哪裏見過這些玩意，心裏會害怕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現在在這邊住得久了，這些東西我都司空見慣了，早就不怕了。”

  江倚樓笑了笑，突然一臉正色地說：“老方，站著別動，你身後有條蛇！”

  方青石嚇得臉色大變，直接朝一旁跑去。

  江倚樓哈哈大笑：“這就是你的膽子？”

  方青石：“……”

  他覺得她這樣子真的是夠了！大家都是老夫老妻了，何必這樣互相拆對方的台？

  江倚樓笑得肚子痛：“都多少年了，你還是這副樣子，嚇了你多少次了，你每次都是一樣的反應！”

  方青石瞪了她一眼：“你這樣嚇我有意思嗎？”

  江倚樓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很有意思啊！你每次都是同樣的反應，青石，你得多怕蛇啊！”

  方青石輕哼一聲，懶得理她。

  她又過來哄他：“好啦，不過是逗你玩玩，都這麽大個人了，還生氣，丟不丟人！”

  方青石看了她一眼：“我算是看明白了，我這輩子在你的麵前，我是再沒有半點男子漢的威風了！”

  他在人前，是人人敬重的校長，但是在自家媳婦的麵前，他就覺得特別慫。

  因為兩人天天在一起，對彼此的一切都很了解，所以自己最狼狽的那一麵對方也是 知道的。

  江倚樓衝他微笑：“其實你錯了，在我的心裏，你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方青石看向她，見她笑得明媚，一如他們初見時的樣子。

  雖然他們如今不再年輕，她的眼角也有了皺紋，但是這麽多年相濡以沫地走了過來，就算看到了對方最狼狽的一麵，但是在他們的心裏，還和多年前一樣相愛。

  方青石便笑了笑：“光知道哄我！”

  江倚樓也跟著笑了起來，方青石拎起他的公文包，輕笑一聲：“我去學校了，晚上弦之他們要是打了野兔回來，記得給我留點，別一個人全吃完了。”

  江倚樓還沒接話，方青石又說：“最好是讓燕歸來炒，你的手藝可沒有燕歸的好。”

  江倚樓瞪了他一眼：“嘿，你現在居然還敢嫌棄我的手藝了！方青石，你出息了！”

  方青石笑著說：“做人嘛，要懂重揚長避短，下廚這事你確實不如燕歸嘛，但是打架這事，卻是十個燕歸也打不過你。”

  江倚樓：“……”

  她覺得他這是在嫌她野蠻。

  方青石似乎知道她心裏所想，便說：“我就喜歡和你在一起，特別有安全感。”

  他說完便笑嘻嘻地走了。

  江倚樓也在笑，瞧他這話說得是什麽話，都一把年紀了卻還沒個正形，偏她覺得他這樣挺好的。

  景燕歸和方弦之進到山裏後，到了山林深處沒多久，大黃果然就過來了。

  它走到景燕歸的身邊，對著她搖了搖尾巴，看起來就是一隻溫馴的大貓。

  景燕歸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好久沒有看到你了，你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精神。”

  大黃蹲下來睜著一雙圓眼看著她，她輕笑一聲，拿起之前準備好的山雞給它。

  大黃已經是一頭成年的老虎，它之前生下的那一窩虎崽如今也和它分開了，到更遠處的山林裏去了。

  這一片茫茫大山，都是大黃和它的子女的家。

  大黃吃完山雞之後，用它的大腦袋蹭了蹭景燕歸，看起來和她極為親近。

  方弦之之前就已經發現，這些動物和景燕歸都很親近。

  現在看到這麽一頭滿是野性的老虎在她的麵前撒嬌，他還是覺得有些沒眼看。

  老虎可是萬獸之王，不服管教，凶殘暴戾。

  景燕歸每次回到陽城都會來看看大黃，每看一次，大黃都會跟她親近一分。

  她輕聲說：“其實動物都很聰明的人，它們能感覺到人的對他們是惡心還是善意，它們捕食不過是為了裹腹，吃飽之後就不會再吃。”

  “不像人那麽貪婪，有了這些，還想要那些，弄到最後，就是什麽都想要，很多人更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

  方弦之問她：“怎麽會生出這樣的感歎？”

  景燕歸回答：“我今天看到這麽溫馴的大黃，想起了苗若華，她算是隻紙老虎。”

  “我們既然決定把帝都當做第二個要開拓的市場，到了帝都之後，跟苗若華的正麵交鋒在所難免。”

  她並不怕苗若華，單就製藥這件事情而言，她是相當了有信心的。

  隻是苗若華把廣告打了出去，賣了那麽多的藥出去，這事對於整個人中醫界都會有些影響。

  苗若華的中藥治不病，就會讓很多人覺得這是中藥治不了病，並不會去想更深一層麵的東西。

  方弦之的語氣平淡：“每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所以這事無可厚非。”

  “人和動物最本質的差別在於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同時還能保持理智。”

  景燕歸的嘴角微微上揚：“我隻是有些感慨罷了，當年劉春花偷了我，把我抱到了銀山村。”

  “我曾一度對她恨之入骨，但是到了如今，我卻又覺得這事未必就全是壞事，如果我不到銀山村，眼定不會認識你。”

  “我也不會知道這山裏還有這麽多樸實的村民，還有疼愛我的爺奶，更不會知道這山裏還有大黃這麽可愛的老虎。”

  大黃聽到她的話，輕嗚了一聲，可愛的不行。

  景燕歸輕笑一聲：“大黃，你這是也在認可我的說法吧？”

  大黃伸出它的爪子在景燕歸的小腿上碰了碰。

  方弦之笑了起來：“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你如果在帝都長大，會少吃很多的苦，會有另一番見識，也會有另樣的人生。”

  “但是我覺得現在的你就很好，過去的事情也不必過於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