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燕歸點頭：“這是我能開出來的最適合這位病人的人，錢師兄要是更合適的方子也請指教。”

  因為那位跑堂服務員剛才說話的聲音大，其他診室裏的醫生都知道蘇老爺子的小弟子來了，這會他們都探出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他們也很好奇，蘇老的這個小徒弟有什麽過人之處，居然敢在大師兄的麵前這樣說話，他們幾位師兄弟各有所長，錢白最擅長的就是治胃病。

  錢白淡聲說：“指教不敢當，但是我這裏也有一張方子，還請也景師妹也看看。”

  景燕歸微笑著點頭，錢白便拿起筆極快地就開出一張方子來，他的這張方子以溫養為主，用的藥材更加溫和。

  景燕歸問錢白：“若病人服用錢師兄的藥方，多久能見效？”

  錢白回答：“病人已經病了兩年，就表示這病很頑固，她的胃時常作疼，很大機率是胃潰瘍，所以最宜溫養，不宜疏導。”

  景燕歸微微皺眉：“可是病人脈像沉遲無力，右部尤甚，病人的胃雖然疼，但是我覺得應該是瘀滯而不是潰瘍。”

  在這件事情上，兩人對病人病情的病情判斷完全不同，因為這分不同，就意味著必定有一個人是錯的。

  錢白已經行醫了幾十年，又擅長治胃病，他的話聽起來更加可信可靠。

  那位病人看了看他們，她不是個有主意的人，雖然景燕歸看著年紀小，但是剛才隻一把脈就說出了她生病的時間和病情，且還顯得極為自信，她這會也不知道該聽誰的了。

  錢白看著景燕歸問：“所以景師妹覺得我診錯了脈，開錯了方？”

  他這會已經透出了幾分淩厲的味道。

  景燕歸在心裏歎氣，大家都說中醫的脾氣好，但是隻要一被質疑方子有問題，就會直接暴走，因為這事對他們而言就是挑釁。

  景燕歸可不想剛到施氏草堂的第一天就跟人結梁子，但是這位病人如果按錢白的那方子治的話，隻怕會越治越嚴重，於是她便又說：“要不錢師兄再給病人仔細把一下脈？”

  錢白聽到這話眉頭直接擰成一團，也是景燕歸看著年紀實在是太小，又是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要不然他就直接噴過去了。

  他冷聲說：“所以你還是在懷疑我沒診對脈，開錯了方子？”

  景燕歸看他這樣子就覺得今天可能還有架要吵，便又說：“要不我們去請施老過來給病人診一下脈？”

  錢白聽到這話，正準備發作，就聽見一記有些蒼老的聲音傳來：“既然你們各執已見，那我就來把把看。”

  景燕歸一扭頭，便看見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走了進來，他的頭發有些花白，但是臉上卻沒有看到太多的皺紋，一雙眼睛也不見一絲渾濁，看起來極為清亮有神。

  錢白喊了一聲“師父”，景燕歸則乖乖地用了中醫業內見到長輩時的禮說：“施老好。”

  施老爺子看了看景燕歸，輕點了一下頭說：“你師父跟我說了一些你的事，你很不錯。”

  景燕歸忙說：“施老過獎了。”

  “叫我施老過於客氣生疏，以後便叫我師伯吧！”施老爺子淡聲說。

  景燕歸忙說：“師伯好！”

  施老笑了笑，便坐下來給病人把了把脈，再看了看景燕歸和錢白開出來的方子，略掀了一下眉說：“不錯，不錯！”

  景燕歸不知道他說的是哪裏不錯，便看了他一眼，他極為淡定地拿起她開的那張方子遞給病人說：“按這個方子去抓藥吧，十劑以內一定會好。”

  病人今天來找錢白開病，卻被三位醫生診了脈，自覺這事很是靠譜，便笑著拿起方子抓藥去了。

  錢白看到施老爺子拿出的是景燕歸開的方子，臉脹得有些發紅，這會忍不住問：“師父，我錯在哪裏？”

  施老爺子淡聲說：“你錯在沒有準確辯證，你一聽到病人說胃疼，就想的是胃潰瘍，卻沒有仔細去分析病人具體的疼法，錢白，這一點你要向你的這位小師妹學習，她在醫術上的悟性不錯，還難得的細心。”

  錢白輕聲應下，他不是那種小氣的人，這一次雖然覺得自己考景燕歸，卻把自己考進去的事情有些丟人，但是他倒還能坦然地說：“景師妹，今日受教了。”

  景燕歸覺得他的氣度很不錯，她忙說：“哪有，哪有，今天隻是我運氣好而已。”

  錢白笑著說：“醫術這事哪有什麽運氣，隻有實打實的能力，我這一次輸在粗心上，但是下次肯定不會再輸給你。”

  景燕歸也笑著說：“那是，錢師兄行多年，經驗比我豐富得多，以後還請錢師兄多多指教。”

  錢白剛才覺得她是在吹牛，這會見她是個有真本事的，倒又敬她三分，便也跟她客套了幾句。

  施老爺子看了他們一眼後說：“小景，跟我來。”

  景燕歸忙跟了過去，他們一走，其他診室裏的幾位醫生便湊到錢白的麵前問：“大師兄，剛才是怎麽回事？”

  錢白看了他們一眼說：“我給師門丟臉了，輸給蘇老的小徒弟了。”

  這事說出來就很丟臉，而這事也瞞不住，幾位師弟來問，他也隻能如實回答，做人嘛，還是坦蕩一點比較好。

  其他幾位都愣了一下：“不是吧？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醫術真的不錯？”

  “至少把脈的功夫已經到家了。”錢白想了想後中懇地說：“其他方麵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幾位醫生的眼裏滿是吃驚，把脈是中醫的根基，也是最難的，景燕歸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這本事怕是得從小練的吧！

  錢白似乎知道他們的想法，稟著不能他一個人受打擊的念頭，便說：“據說她跟著蘇老才學了一年的醫，且她在跟著蘇老學醫之前並沒有跟人學過，也不是什麽中醫世家的出身。”

  之前施老爺子有跟他說過一些關於景燕歸的事，所以知道這些。

  他的話幾乎才一說完，所有人都吃驚地說：“不是吧！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