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燕歸知道他們爺孫情深，此時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說：“你也別總往壞的那方麵想，師父這一次雖然病得不算輕，但是也沒有太大的事情，好好養上一段時間便能大好。”

  蘇柏青擦了一下眼角說：“我知道，隻是心裏有些怕而已。”

  景燕歸輕輕歎了一口氣，人的生老病死本是常事，隻是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時，就難免讓人心生淒淒之情。

  景燕歸覺得這一次來省城發生的事情，比她上次來省城時要鬧心多了！

  她決定等蘇老爺子好一些之後跟他好好聊一聊，不能讓這老頭再這麽任性下去。

  事實上，這一次蘇老爺子自己也受了大罪，這樣撕心裂肺的咳嗽實在是讓人受不了，他不怕死，但是卻不喜歡被病痛這樣折磨。

  晚上景燕歸送藥給他喝的時候，他半躺在床上整個人有些萎靡，見他進來，輕哼一聲扭過頭不看他。

  景燕歸看到他的樣子有些好笑，這老頭在記下午她和蘇柏青擠兌他的仇了。

  景燕歸輕咳一聲說：“師父，我錯了，我不該和蘇柏青笑話你。”

  蘇老爺子斜斜地看了她一眼，輕咳一聲說：“知道就好！”

  景燕歸歎了一口氣說：“師父，我現在在這裏，你想罵就罵，想打就打，畢竟你天天這麽作，可能活不了多久了，能被你罵被你打，那都是我的福氣。”

  蘇老爺子吹胡子瞪眼：“怎麽說話的？”

  景燕歸吸了吸鼻子說：“我一出生就被父母拋棄，從小到大也就隻有我爺和奶疼我，我認識師父後，雖然師父天天罵我，各種嫌棄我，但是我知道師父是發自內心的疼我。”

  “因為在這世上真心疼我的人實在是太少，所以我格外珍惜，師父如果沒了，這世上為數不多疼我的人就少了一個，我會很難過，很難過……”

  蘇老爺子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景燕歸索性把藥碗往床上一扔，撲在他身上放聲大哭：“師父，你不要死！”

  蘇老爺子本來想訓她的話，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輕手輕撫著她的背，語氣不算好：“我還沒死了，哭什麽哭！”

  “我怕你死了，我再哭你就聽不見了！”景燕歸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

  蘇老爺子：“……”

  他這個徒弟比他家孫子會折騰多了，他竟無言以對！

  他深吸一口氣說：“就你花樣多！行了，行了，別哭了，大不了我以後不偷吃了！”

  景燕歸瞪大眼睛看著他說：“真的嗎？我們拉勾！”

  她說完伸出手指頭，蘇老爺子嘴裏嫌棄：“多大的人了不拉勾，跟個小屁孩子一樣！”手卻伸了過來，和她拉完勾，還用大拇指蓋了一個印。

  景燕歸伸手抱著蘇老爺子說：“師父，你答應我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啊！要不然我會很傷心的！”

  蘇老爺子從來沒有被少女這樣抱過，他有些窘，景燕歸於他便如孫女一般，讓他的心裏生出了幾分難以言說的親情，卻用有些不耐煩的語氣說：“知道了，知道了！不偷吃了！”

  景燕歸又說：“我學醫的時間還很短，師父的醫術我才學了點皮毛，我年紀小，出去總會被人欺負，我還等著師父為我撐腰了！”

  蘇老爺子將她推開說：“一邊去，這麽大的人了，還讓師父抱，丟不丟人？”

  他擺出一張凶巴巴的臉，隻是他的樣子看起來再凶，也少了幾分凶的樣子，隻會讓人覺得他很可愛。

  景燕歸一點都不怕，反而朝他嘻嘻一笑，蘇老爺子卻又說：“又哭又笑的，就跟小瘋子一樣！這會知道自己的醫術差了？知道了就跟著我用心好好學，可別天天想著偷懶！”

  景燕歸點頭道：“其實我每天都很用心學醫的！”

  蘇老爺子輕哼一聲說：“我看你每天都很用心的在想辦法收拾我這個老頭子！”

  景燕歸輕咳一聲說：“沒有的事！”

  師徒兩人又說了會閑話，蘇老爺子畢竟大病了一場，精力有些不濟，和她說了這麽多話便有些累了，她喂他喝完藥之後，他就睡下了。

  她從蘇老爺子的房間出來之的，見蘇柏青站在外麵，他見她出來對她豎起大拇指：“厲害！”

  景燕歸把門關上，拉著他到一旁說：“你先別急著誇我，我還是有些擔心師父好了傷疤就忘了痛，到時候還是會去偷吃。”

  “他不會的。”蘇柏青笑著說：“你可能還不太了解他的性格，老頭子脾氣不好，也有些擰，但是如果是鄭重答應人的事情，他就會做到。”

  “我剛才在外麵聽著，他答應你的時候語氣很鄭重！退一萬步講，就算他以後還會忍不住偷吃，至少也不會像這一樣這樣瘋狂了，頂多背著我們吃個幾隻口味蝦而已。”

  景燕歸聽到這話才算是安心了些，蘇柏青又說：“不過口味蝦是真的很好吃，爺爺他不能吃，但是我們可以吃！叫上你家那口子，我們一起去吃口味蝦去！我請客！”

  自從他對景燕歸斷了那方麵的念頭之後，他就很注意和她的相處方式，至少不會讓方弦之生出不好的誤會來，這樣的活動是一定要把方弦之叫上的。

  景燕歸笑著點頭，晚上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一起吃個夜宵什麽的是個不錯的選擇。

  方弦之就在樓下，聽到他們的對話嘴角微揚，在樓下說：“那還等什麽，走吧！”

  蘇柏青愣了一下，趴著欄杆往下看，見方弦之就站在一旁的廊下。

  蘇柏青扭頭對景燕歸說：“你家那口子長的是順風耳嗎？”明明他剛才說話的聲音那麽小，他居然都聽見了！

  景燕歸抿著唇笑，方弦之在樓下說：“不是我長了順風眼，是你長了個大嗓門。”

  蘇柏青：“……”

  景燕歸拍了他一下說：“行了，別發愣了，去吃夜宵吧！”

  蘇柏青帶著兩人到了夜宵店的時候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方弦之，你的耳朵怎麽那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