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景燕歸回答：“按現有接單量的情況，應該每個月固定需要兩三萬個瓶子，等新的廠房建起來之後，估計量會再起來。”

  曾誌成有些意外：“你這麽快就要自己建廠房？”

  景燕歸笑著說：“既然要做，那肯定是要擴大規模的，我不可能一直把自己家當做生產車間。”

  曾誌成知道她說的在理，但是她這個發展速度也太快了點。

  他還記得幾個月前小姑娘找上門來的時候，她連開模的錢都拿不出來，當時他是被她纏不耐煩，小姑娘嘴甜又長得好看，他就讓她去客戶不要的次品裏挑能用的玻璃瓶。

  這才幾個月，小姑娘居然不但開了模，每個月都有不錯的訂單量，在城裏買了房子，現在居然還打算買地建廠房了。

  他從景燕歸家離開的時候，心裏還有萬千感歎。

  剛開年，廠裏沒有什麽事，做銷售的時間也相對自由，他見這會也快中午了就先回家。

  他一到家門口就見自家媳婦正在洗衣服，煩燒熱水廢煤炭，就用冷水在洗，手都凍得通紅。

  曾誌成忙過去幫她把衣服擰幹，抱怨她為什麽不燒熱水洗，手上都快長凍瘡了。

  曾誌成媳婦叫李豔菊，是個典型的賢妻良母，聽他這麽問隻是笑著說：“沒事，等天暖和了凍瘡就好了，忍忍就過去了，家裏就靠你一個人的工資養活著，哪裏都要花錢，能省一點是一點。”

  曾誌成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他媳婦人長得好看，性格也好，跟了他這麽多年卻沒享什麽福，便說：“話是這樣說，但是也至於這樣節儉。”

  李豔菊看著他說：“我知道你們廠子的效益還行，但是你們老板也太摳了，年前說要給你獎金的，到現在都沒給，你們部門那些人，就你一個在認真幹活，他們一個個都偷懶。”

  “老秦也是，苦活累活就想到你，有好處就把你給忘了。”

  她嘴裏的老秦是市玻璃廠的銷售部經理。

  曾誌成笑著說：“廠裏那些事情，總歸得有人幹活，再說了，我是做銷售的，也就是跑跑腿，嘴皮子上的活，累不到人。”

  李豔菊歎氣：“你雖然是做銷售的，心卻是個實的，你們是拿固定工資的，你跑再多客戶有什麽用！”

  也不怪她抱怨，以曾誌成的資曆和能力，當初廠裏提幹的時候就應該輪到曾誌成了，結果老秦去給廠裏的領導送了禮，銷售經理的位置就給了老秦。

  也因為這件事情，老秦一直怕被曾誌成擠下去，這幾年沒少為難曾誌成，景燕歸之前的訂單交得那麽不順，和老秦有脫不了的關係。

  這事曾誌成雖然從來沒有在李豔菊的麵前抱怨過，但是要說他心裏沒有一點怨氣那也是假的。

  這會他看著李豔菊那雙凍得通紅的手說：“豔菊，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景燕歸嗎？”

  李豔菊當然記得，便點了一下頭：“就是那個買了老何親戚家宅子的那個小姑娘？”

  曾誌成點頭：“我今天從廠裏拿了節禮去她家了，她今天跟我說她要買地開廠子了。”

  李豔菊驚得瞪大了眼睛，曾誌成輕聲說：“看她這樣子肯定是賺了不少的錢，你別這樣看我，我不嫉妒她，就是有些羨慕。”

  “現在市裏的政策不錯，我現在的起點可比當初的她要好得多，我們手裏也還攢了些錢，我想拿著錢自己做生意，你覺得怎麽樣？”

  李豔菊的頭立即搖得像拔浪鼓：“不行不行，個體戶聽著就不好聽，再說了，生意哪有那麽好做的？隔壁的陳家，他們家不就去做了什麽生意，錢賠了不說，還被人半路劫了道，砍斷了手！現在全家過得慘兮兮的！”

  “你現在工資雖然不算很多，但是卻還是相當可觀的，比很多人都要強，再說了，國營企業多穩定啊，這可是鐵飯碗！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了！”

  曾誌成聽到她這麽說知道她是擔心他，也害怕他生意做不好，他第一次生出自己單幹的念頭就隻能暫時擱置，隻是這事從他的心裏冒出來之後，就再難壓得下去，時不時會琢磨一下。

  景燕歸完全不知道她無意中說的一句話會對曾誌成產生那麽大的影響，她現在又跟著方弦之回銀山村。

  起因也簡單，江倚樓打電話過來讓她去家裏拉菜。

  景燕歸知道拉菜什麽的都是借口，不過是想讓他們回去！

  在路上的時候景燕歸對方弦之說：“你這次回去之後就不要再送我回城了，呆在家裏好好陪陪江阿姨和方叔叔吧！你要天天呆在我家，我都沒法跟江阿姨交待了！”

  她說完又把手放在胸前，一副求他的樣子。

  方弦之見她今天圍了條雪白的圍脖，更襯得她整個人玉雪可愛，再加上此時的表情，看得他的心都軟化了。

  他有些好笑地說：“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像你這樣，我們一年到頭難得見幾回麵，你卻總把我往外趕，燕歸，你真沒良心。”

  景燕歸歎氣說：“我要是有良心了，你在江阿姨和方叔叔的麵前就沒良心了，所以為了大局考慮，還是我做那個沒良心的人吧！”

  方弦之忍不住笑了起來，卻說：“你這樣子為我爸媽著想，難怪我媽那麽喜歡你。”

  景燕歸立即誇自己：“我可是立誌做華國好兒媳的，要從細節做起。”

  方弦之的嘴角直抽，他覺得她最近在他的麵前比剛開始確定關係的時候要開朗得多，現在居然都會跟他開玩笑了。

  景燕歸以為見到江倚樓她肯定會抱怨方弦之幾句，景燕歸也做好了各種準備。

  結果方弦之看到江倚樓便說：“媽，燕歸前幾天突然生病了，我擔心她，就多陪了她幾天，你不會介意吧？”

  江倚樓立即打量了景燕歸一番後說：“哎呀，燕歸看起來好像是瘦了點，一看這樣子，就是你沒有照顧好她！”

  景燕歸：“……”

  過個年她明明胖了兩斤，也不知道江倚樓從哪裏看出來她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