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晚秀一共育有五個子女，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他們都長大了，各有各的生活，以前大家的生活都差不多，都指著地裏的收成過日子。

  而今年這一年，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改變。

  原本過得最好的景大姑家如今已經大不如前，稍好一點的景建國家今年是最慘的，倒是一直老實的巴結的景二叔家因為兩口子的年前幫著景燕歸幹活賺了不少的錢，現在的日子過得最為舒心。

  楊晚秀之前最擔心的景小姑離了婚，現在日子過得反而最舒心，她以前最心疼憐憫的景燕歸更像是開了竅一樣，成了家裏的主心肉，她是真沒有想到，她能享到景燕歸的福。

  過年每個家的縮影，這一年過得好和壞都在這一天呈現了出來。

  景燕歸這邊日子過得紅火，景家那邊就顯得無比淒慘。

  景建國和劉春花今年賠了不少的錢，景建國又殘廢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如意。

  家裏原本景燕歸在的時候還喂了十幾隻雞和兩條豬，雞早在景燕歸離開景家後，被劉春花殺光了。

  豬也沒有人認真喂，越喂越瘦，劉春花嫌喂養它們太麻煩，在把錢賠出去後，日子不好過時，她就喊來屠夫把豬給殺了賣了錢。

  正因為如此，過年的時候家裏沒有雞殺也沒有豬殺。

  劉春花就讓景留洋找了個機會偷了鄰居家的一隻大母雞，又狠心花了十塊錢買了十來斤肉，然後趁著賣魚的不注意順了人家一條大草魚，有雞有魚有肉，這年似乎也能過得像模像樣了。

  隻是這事終究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麽順，以往的年夜飯都是景燕歸做的，她的廚藝好，做出來的飯菜極為可口。

  今年景燕歸離開了家，這飯是由景秋紅做的，景秋紅的廚藝也就是把菜炒熟的水準，味道就別提了。

  劉春花嚐了一口燉煮的雞，直接就伸手戳景秋紅的額頭：“你這燉的是個啥！”

  景秋紅把鍋一丟：“媽嫌我做的不好吃，你自己做！”

  劉春花瞪了她一眼：“怎麽？現在翅膀長硬了，還說不得了！浪費老娘一隻雞！”

  景秋紅有景燕歸的前車之鑒，知道跟劉春花吵是占不到一點便宜，搞不好還得挨罵，她這會是真的很想學景曉月，偷了景家的錢，直接離家出走。

  隻是有了景曉月的事情後，劉春花把錢看得很緊，景秋紅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機會。

  景秋紅心裏鬱悶的不行，那天她的劉春花圍堵景燕歸失敗之後，她心裏便更加怨上景燕歸。

  她覺得景燕歸實在是太過自私，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完全不在意全家的死活，出去後賺到錢了，想著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給他們一點錢花。

  劉春花看著她氣悶悶的樣子，又開罵：“大過年的你黑著一張臉是要幹嘛？晦不晦氣！”

  正在此時，隔壁鄰居叉著腰站在景家門口的田梗上罵：“哪個不要臉的，殺千刀的，樓板穿的，自己不養雞，偷了我家的大母雞，不怕吃了爛肚腸……”

  劉春花在屋子裏聽到這罵聲倒很淡定，畢竟這幾個月來，她挨了不少的罵，臉皮已經練得厚比城牆。

  對她來講，罵幾句無關痛癢，有吃有喝就行。

  隻是這大年三十的被人指著家門口罵，她就嫌晦氣，便出門說：“張順家的，你要罵小偷到一邊罵去，別壞了我家的風水！”

  鄰居立即開罵：“你還怕壞風水！就你那沒皮沒臉的樣子，還怕壞風水？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家的大母雞就是你家偷的！有人親眼看見你兒子溜進我家後麵的竹園，抓走了我家的大母雞！”

  “哪個殺千刀的胡說八道，你把他喊過來，這小偷的帽子你可不能就這樣扣在我家留洋的身上！”劉春花睜著眼說瞎話，還說得理直氣壯。

  在村裏，偷東西這事隻要沒有捉賊拿髒，那就算是沒有證據。

  家養的母雞毛色都差不了太多，就算找到拔了的雞毛也是大同小異，算不得證據。

  最重要的是，大過年的，沒有幾戶人家願意吵架，站出來指認。

  劉春花把這事看得清楚，所以才格外的理直氣壯。

  隻是她這算盤是打得很好，卻也有失算的時候。

  這幾個月來，劉春花因為舍不得拿錢買吃的，沒少順鄰居家菜地裏的東西。

  鄰居家的蘿卜白菜被她拔了不少，蒜苗菠菜，更是扯了將近一半。

  鄰居家以前覺得大家是鄰居，劉春花也可憐，就讓著她，不跟她一般計較，隻是劉春花見他家的反應不大，就更加得寸進尺，覺得他家好欺負，所以當初劉春花讓景留洋偷雞的時候她也特意交待就偷鄰居家的。

  鄰居雖然是個老實人，但是也不能讓劉春花這樣欺負，今天實在是忍不住，直接就暴發了。

  鄰居罵道：“劉春花，你別跟我扯這些，誰不知道你是什麽貨色！你家的雞早就吃完了吧！你家裏要是有雞，那就是我家的！”

  劉春花當然不承認：“我家吃雞，雞就是你家的，你好大臉！我家自己養的雞是吃完了，我難道就不能去外麵買？”

  景留洋聽她們在外麵吵得煩死人，他又被劉春花灌輸了鄰居好欺負的思想，當即就從家裏抄起一根扁擔就朝鄰居的頭上砸了過去。

  他過完年就十三了，家裏好吃的都進了他的肚子，他比同鄰的孩子要壯實得多，鄰居也沒防備他突然打人。

  他這一扁擔下去，直接就把鄰居一扁擔打進了一旁的水渠田梗下。

  門口的田是梯田，大概有兩米的高度，鄰居直接就摔得頭破血流。

  這一下子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伴隨著鄰居的慘叫聲，她家的男人和孩子全部衝了出來，抓著景留洋和劉春花就是一頓暴打。

  農村裏處理事情的方式一向簡單粗暴，被劉春花認為老實好欺負的人也是有脾氣的，通常情況下老實人發火才更加可怕。

  農村裏打架的方式也很簡單，誰家人多誰基本上就墊奠定了打贏的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