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後，靖王府外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

  管家將門打開後，才發現原來站在門外的人是古尊，他一臉驚訝，眼前的人滿頭大汗，吭哧吭哧地看樣子很著急，於是將古尊接進府內，才看到這人終於沉沉彎下了身子，大口呼吸了好幾口， 半天才終於緩過來。

  “古尊先生，這是怎麽了？”管家連忙問。

  古尊抬起頭，指了指外麵，又指了指自己，換了好幾口呼吸才歎道：“瘋了，瘋婆娘，真是瘋婆娘！”

  “古尊先生，到底怎麽了？外麵難道有人在追你嗎？”管家趕緊問。

  “嗯嗯嗯！！！嗯!不止一個瘋了，兩個都瘋了！！簡直，簡直是不可理喻啊。”他看著外頭，忍不住捂著心口，大喊道。

  “好了，我我得先去找王爺複命了，多謝管家老爺！”他留下了一句話，便朝著書房匆忙趕去。

  很快就來到了王爺的書房門口，古尊站在門口調整了幾次氣息，才敲了書房門進去裏麵。

  王爺似乎一直在等他，推開門後就看到王爺正在正襟危坐，手心處凝結著一股發著光的內力，看到他進門，王爺才收勢，睜開了眼睛。

  “事情辦得如何？”

  “回稟王爺，屬下將王爺交代的事情已經一一辦妥，據說前來虎大酒樓鬧事的這幫人，應該和斷魂殿有關，可要是斷魂殿的人出手，似乎可以偷襲，一晚上的時間便能把虎大酒樓給滅掉，可他們為何不這麽做呢？屬下心中尚存疑慮。”

  蕭泓倒是敲了幾眼古尊，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隨之說道，“也許是因為，虎大酒樓或許掌握著什麽把柄，斷魂殿的人不怕，可斷魂殿背後的人畏懼，所以不敢趕盡殺絕。”

  “原來如此，王爺果真英明，屬下實在佩服！”古尊朝著蕭泓點點頭，一臉受教的神情。

  “那別的事情呢？本王不是叫你去給虎大酒樓送金子去了嗎？”

  王爺反問一句，古尊趕緊點了點頭，無意間舔了下嘴角道：“王爺，金子屬下送去了，不過，不過無意中露餡了，她們似乎發現了屬下，於是我便在虎大酒樓參與了一次賭注，賭的就是，就是這一錠的金子。”

  他不太敢看王爺的眼神，隻是這熟悉的沉默，讓古尊的嗓子眼再次提起，怕被王爺訓斥，又趕緊說道：“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屬下這回真的將金子送到了虎大酒樓。”

  等了一會兒後，他以為王爺會重重地責罰自己，可並沒有，忽然那個高高在上的聲音響起，“什麽賭？”

  “王爺，就是比武大會……”古尊知曉不能說謊，便認栽似地點點頭，說道。

  “誰與誰的比武？”

  古尊一愣，沒想到自家王爺連這些都要問個分明，深呼吸了一口氣，老老實實回答：“王爺，是屬下與那個星兒姑娘。但是，王爺放心，屬下可是用了激將法，故意輸給了那個叫星兒的女子，所以啊，她們一定不會起疑的。”

  蕭泓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了一番古尊，也沒再深究下去。

  不過看古尊的樣子，似乎還有什麽話沒說，蕭泓頓了頓，緩緩地又問，“還有嗎？”

  “額，沒，沒有了。”

  “真的沒了？”

  “應該是沒了吧。”

  古尊低著頭，忍不住反複摩挲著手掌心，回答。

  這時，感受到王爺強大的氣場，他還是認命使得低下頭，趕緊回答道：王爺，王爺，求王爺恕罪，屬下錯了，後來我走了之後，虎大酒樓都已深更半夜了，我在那附近蹲守了好一會兒，聽到那個星兒與飄飄姑娘在說什麽找人，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總覺得有事要發生，結果，果不其然，在今日淩晨一早，便看到星兒姑娘穿著一身男兒裝扮，身上背著一個小包袱，便出門去了，於是屬下就打算追上前去，可剛追到城門口，就被，就被發現了……”

  說到這兒，古尊自己都不好意思提了，堂堂男子漢的臉倏然之間變得紅了起來，低著頭如同蚊子叫一般，臉色沉默。

  “王爺，屬下真的注意隱蔽了，可不知道為何，還是被那個星兒發現了。”古尊睜大眼睛，想了想又解釋了一句。

  抬起頭便看到自己王爺那一臉黑線的神情，皺著眉頭，那眼神裏充滿了淡淡的，說不上的情緒。

  “那你知道，她要去哪兒嗎？”蕭泓道。

  王爺似乎並不很關心自己的事，古尊自己內心的小鼓錘敲了半天，沒想到王爺竟然問出這樣一句話，於是回憶了一下，從口中道出三個字來：“赤州府。”

  ——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到了燕山關，就是離了夏靈國，再往西便是無邊的寒瑟大漠了，無邊無際的黃沙揚起，更遠處是金色的沙丘，天空蒼黃，大野茫茫。

  一個女子站在燕山關的關卡前頭，望著蒼茫的大漠，狂烈的大風呼嘯而起，飛沙走石瞬間如同海浪一般，在空中飛舞起來。

  女子雙眸堅毅，身著白色長袍，外套坎肩，梳著高高的發髻，外套乃是寬大的袍子，腰部用一根金色的綁帶緊緊束住，瘦削的身軀，即便是穿著如此寬大的服飾，也依然顯得纖細而簡約。

  站了許久過後，身後傳來一個小小的聲音說道，“楓姑娘，過了燕山關，便是寒瑟國了，您確定真的要去那兒嗎？”

  女子轉過頭，笑得一臉明媚，看著眼前這個身子小小的丫頭，輕輕撫了撫她的頭，說道：“自然了，既然決定前去，又何必耽擱？”

  小丫頭撅起嘴巴，輕輕歎了口氣，“那好吧，既然楓姑娘都決定了，那我也不攔著了，不過不管怎麽說，用了今日的午膳再走也不遲吧？”

  楓靈輕輕一笑，看著外麵有些惡劣的天氣，說道：“不了，本姑娘在路上也是有任務的，這次來的匆忙，實在不能耽擱了，多謝你們的熱情款待，以後大家後會有期，希望你們能夠安安穩穩地在這裏過一輩子。”

  小丫頭皺著眉頭，無奈地搖搖頭，然後背過身去，朝著後麵吹了一個哨子，接著便看到燕山關背後走過來一群女子，這些女子都披著當地的袍子，匆忙飛奔而來。

  “你們，你們怎麽都過來了？”看到這些姑娘們，楓靈眉頭一皺，趕緊問道。

  那群丫頭們雖然無法開口說話，但是眼神裏的不舍和淚花早已溢出了眼眶，紛紛來到楓靈身邊，將她圍住，不住地搖頭，意思是不希望她離開。

  身邊的小丫頭個子小小的，這才奶聲奶氣地解釋道，“不行，楓姑娘要走了，她說時間不等人。”

  得知留不住楓靈，這些姑娘們又是拉手又是哭泣的，楓靈的心也跟著軟了，不過很快恢複神色道，“我知道你們的好意，隻是啊，楓靈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所以實在不能在此久留，所以諸位姐姐妹妹們，我們就在此拜別，若是有緣，改日再見。”

  這些丫頭們也知道留不住楓靈姑娘了，也隻好低著頭，用手勢著急地比劃了半天，然後彼此之間擁抱了一會兒後，便要分別了。

  相聚短暫，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陣陣的駝鈴聲，如同螞蟻般的一支隊伍正往這裏駛來。

  每三日燕山關附近，就會出現往來的商隊，前往寒瑟國運送貨物，即便兩國之間戰爭或是和平，一般都有這些部落之間的商隊，前往西域一帶。

  “楓姑娘，商隊來了！”小丫頭指著那支商隊，激動地大喊。

  楓靈點點頭，“既然他們來了，那我便走了，後會有期，小丫頭。”

  幾人相互一抱，便算作是道別。

  楓靈花了幾錠銀子，便乘上了商隊的馬車，這一支商隊大概是從夏靈國的一支縣城出發，要前往寒瑟國最為著名的城市赤州府。

  赤州府也是楓靈的目的地。

  商隊裏的人不太好說話，但她給的銀子足夠多，因此毫無怨言地也算是好吃好喝地將她一路帶著，一路顛簸幾天，終於再過一天，就可以到赤州府了。

  “楓靈姑娘，您去那赤州府，是要做什麽生意啊？”商隊的帶頭大哥見一路上這位姑娘一直沒說話，快要到了，便試探性地問道。

  “不做什麽生意，辦事。”

  大哥臉色一黑，這位姑娘雖是看著年齡小，可眼底的果敢和冷意讓他有些畏懼，行走江湖也不久了，也見過大大小小的人，像這樣的女子，倒是難得少見，這回吃了閉門羹，大哥訕訕一笑，沉默了片刻後，又忍不住產生了一些好奇心，“楓姑娘，這寒瑟國可不比咱們夏靈國，寒瑟國的人可凶悍多了，您長得這般漂亮標致，若是被欺負了，那可說不準到時人首異地，連您的家人也找不回了，那可得不償失了。而且啊，這寒瑟第二城鎮赤州府，可不比他們那都城，這赤州府啊，嘖嘖亂多了，姑娘要是辦事，也可先問一下我，指不定咱們能幫姑娘指指路呢？您說是不？”

  那大哥笑得一臉貪婪之意，不住地想要打探她的目的，看這樣子，是嫌她給的錢不夠多？

  楓靈眼神微微一笑，作出一副彬彬有禮之狀，“大哥，小女子奉命辦事罷了，到了赤州府自然有人接待，到了城門口，我便下車，多謝大哥一路照顧！”

  這大哥一聽，不禁搖搖頭，“好啊，既然如此，那可別怪你大哥我沒提醒，就算是有人接待，可也抵不住赤州府民風彪悍，還是勸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多加小心著。”

  “多謝大哥提醒！”

  這一路的狂沙漫天，一行人也是累得不行，這大哥見實在撈不到一點油水，這臭丫頭死活軟硬不吃，看樣子就是個不識好歹的，眼神一轉，便在不遠處的一個驛站停下，申請要休息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