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結束的。我會讓惡靈之血從你身上消失！

  許韶涵看著伊詩理的眼睛。她覺得那是讓人相信他所說出來的話的延伸。

  “師兄。和我，私奔吧。”

  “嗬嗬，隻能留在一個地方的許韶涵，和不能留在一個地方的“私奔”嗎？要去哪裏好呢？”

  告訴芳芳伊詩理已經走了，讓她不要來打擾自己後，許韶涵把自己關在了小房間裏。

  那是為了學術法而準備的房間，許韶涵隻想要一個人的時候使用它。

  她麵對書桌彎下身去，心情越發激動起來。

  她攤開白紙的卷軸，食指的指肚滑過紙麵。

  要寫些什麽呢？什麽也想不到。

  手指停在了紙上。

  輕輕彈了彈，字就消失了。就好像那裏本來就不曾有過字跡一樣。

  許韶涵歎了口氣望向庭院，輕聲地念道：“師兄，你身體裏的惡魔之血，到底會變成怎樣呢？

  ……

  伊詩理一個人位於深山濃鬱的綠意之中，度過了夜晚。

  似乎冬天融化的很快，春天不知不覺就來了。

  迪妮和劉佩琦還在等我，也許我該跟她們匯合了。

  他背靠著大樹的樹幹，在日夜交替的寒氣中感覺到活生生的樹的氣息。

  太陽下山之後，直到了深夜樹幹仍然是溫暖的，之後才一下子冷卻下來。連綿的群山中橫亙的黑暗覆壓下來，生物似乎全部死絕了一樣。

  而後黎明開始了。

  伊詩理並沒有睡，可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全身都被露水打濕了。

  他撐起身來，冰冷的霧雨讓身體的關節僵硬疼痛。樹木根部形成的凹陷積聚著夜露，濕淋淋的。

  伊詩理離開樹幹，看到熱騰騰的水汽一樣的霧開始消散了。

  似鳥似獸，又非鳥非獸的聲音在山穀間回響著。

  咻。咻——

  從傍晚時分起伊詩理就一直聽到這個聲音。他已經有兩天多的時間沒見過一個人影了。

  伊詩理確信著——這裏就是那個時候，在地下書房裏做夢時看到的那個深山。

  他坐下來，喝了一口酒，這江小白，已經成了他不可少的東西，就在這時，他感覺到額頭與臉頰受到了什麽刺激。

  又來了。似乎無論是樹枝還是樹葉，全部的杉樹林都在看著自己。

  從打進入這座山開始就一直被什麽看著，這是“山靈”特有的感覺。

  “山靈”這種靈發揮的作用就好像是山的神經，把這種靈放入體內就可以擁有整座山的意識，將草木感知到的所有事像都流入術士的體內。

  但是要駕馭這種“靈”是需要力量的。

  弄得不好，就會妨礙到司掌山之精氣的山神，導致那一帶的平衡崩潰，生物全部死絕。如果沒有化身為山，用終生來看守著光筋脈的覺悟的話，那麽絕對不可以輕易出手。

  伊詩理並沒有在這座山裏感覺到生物的氣息。也許是已經“幹涸”了吧。

  不管怎麽說，就是有誰在。對方正在窺視著伊詩理的一舉一動。

  難道在這個光筋脈已經幹涸的山裏，山神仍然是存在的嗎？

  ……

  伊詩理沿著杉樹林中的小路爬上去，被雨水衝刷過的山體開始放出溫暖的熱量來。

  這裏已經是鬼鎮的領域了，手機一點信號也沒有，無法聯係上迪妮跟劉佩琦她們倆。真糟糕！

  伊詩理向斜上方看去，見被雨泡鬆的沙石崩塌下來，四周也彌漫起了蒸籠一樣的熱氣。在緊貼著皮膚的蒸汽之中，似乎焚起了香。

  繼續沿著杉樹林的斜麵向上攀登。被細細的苔蘚覆蓋的地表就像雨蛙的皮膚似的，發著綠油油的光。杉樹林下四處是厚厚的羊齒蕨葉。如果是雨水讓沙石崩塌，將“山靈”的筋脈露出來的話，那麽一定還沒有多久。因為時間一長，這附近的草木就會在一瞬間成熟腐敗了。

  伊詩理又走了一陣，然後在山坡上坐了下來。隻要是在山靈的筋脈的附近，至少是不會被凍傷的。因為山靈的筋脈即使在劇烈的雨中也會冒著熱氣。雖然烏雲流動著，增加著天空的黑暗，可是離日落還有很長的時間。

  伊詩理覺得餓了。他彎下身來，用雙手遮住了臉孔。

  忽然間，他嗅到了異臭味。

  這是山靈的筋脈裏混進了異物時特有的味道。

  伊詩理站起來後退了一步，做了個深呼吸，把氣從肺裏吐了出來。

  那是惡魔之血的味道，是伊詩理難以忘懷的味道。

  如果隻是一瞬間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的吧。

  伊詩理抓住了最近的山靈。這山靈幾乎是無害的——在山裏老死的老人魂魄。

  在看到了山的整體的同時，他的神經末端也感覺到了柔軟的什麽。仿佛是有人抓住了自己探尋的手，放在了膝蓋上一樣。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