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覺得有些著急。

  如果不是妄想而是現實中的水井，那自己不就回不去了嗎？

  自己怎麽會做出這種蠢事!

  但是，等一下。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全身竟然沒有受到類似骨折之類的傷害。自己竟然用麻痹的腳著地……

  高俊試著用鐵管敲擊周圍的牆壁，如果這口井是引導自己的通道，那麽就一定會有出口。

  一個地方，聲音有些不一樣。

  與其他地方相比，隻有這裏的聲音很輕。

  聽上去後麵應該是空的。

  高俊用鐵管使勁地敲打下去，反複幾次之後終於敲碎了一塊磚。

  在牆璧的後麵果然出現了一個黑暗的洞穴。

  好像是下水道。這地方怎麽會有地下水道？

  高俊連忙把洞口扒開，然後小心地鑽進去，裏麵的水位一直淹沒到他的膝蓋部位。在潺潺的流水聲中，好像能夠聽到從什麽地方傳來的聲音。

  那是……扭動怪物發出的聲音。高俊緊緊地握住鐵管，擺出一副戰鬥的姿勢。他小心翼翼地在水中前行，終於在前麵的一個拐角處發現了那個怪物，接著對準那家夥的腦袋就是當頭一棒。

  怪物一下子被打翻在地，從它的腦袋裏湧出的大量鮮血在水中漸漸擴散開來。根本沒有感到悲傷的必要。反正是汙水，隻不過稍微變得更加肮髒而已。但是隻有一擊是不足以將怪物殺死的，扭動的怪物正在逃跑——它保持著倒在水中的姿勢，雙腳像是青蛙一樣在靈活地劃水。

  如果沒有給它致命一擊，怪物會在複活之後再度對自己發動攻擊，雖然高俊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並沒有追趕對方。因為在及膝深的水中，自己根本追不上怪物，而且盲目地前進會更加危險。

  這地下水道的環境很眼熟，好像很久以前跟伊詩理和李輝經常去網吧打的那款遊戲……求生之路:四人組。對，是這款遊戲。

  高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向前走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像是終點的地方。一條小路從水中向著地勢高的地方延伸出去，盡頭處有一個房間。

  一個門被開在地上的小房問。

  那是一扇類似地下室的倉庫一樣的，帶有把手的門，高俊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是拉開了那扇門……門的後麵再次出現了一個手電光都照不到底部的漆黑空間。

  高俊不由地苦笑。

  看起來我內心的黑暗好像藏地很深的樣子……連我都不由地讚歎自己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我記得劉可可之前說有一個多重人格的病患者，好像叫什麽名字來的？張……張、張春燕，對，就是這個名字，該不會她跟我一樣，一直在黑暗中尋找出口吧？

  高俊再次縱身跳下。

  高俊覺得應該會掉到很深的地方去，可是卻一點兒下落的感覺都沒有。甚至都無法判斷自己是否已經著地。

  莫非，我已經死了……

  高俊到有些驚訝。之所以沒有受到一點傷害，難道是因為自己已經變成了“靈”?事實上很多人剛死的時候，大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是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因此才有了頭七之說。

  但是在手電的照耀下，眼前的景象好像與天堂相距甚遠，要說是地獄也還遠遠沒有達到那種境界。

  在那裏有幾張桌子和椅子整齊地擺放著。那都是些古舊的木製家具，上麵還布滿了灰塵。

  這次看來不是井底，對麵看上去像是個廚房，也有可能是個食堂。

  “總之就是那種給一個胖子蹲在屍體旁邊的地上。”阿峰在手電的照耀下抬頭說道。

  他的手裏拿著一把****，槍口對準了高俊的太陽穴，看上去有些滑稽。

  ——阿峰。

  “地上的這個人是你殺的嗎?”高俊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後小聲地問道。

  阿峰一臉嚴肅的表情，搖了搖頭。

  “沒辦法，不是我的錯！”

  “你冷靜一點，阿峰！沒有人會責怪你的，發生什麽事了？”高俊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但他還是故作鎮靜地說道。

  對方拿著搶，自己隻有鐵管，如果阿峰把槍口時準自己的話，自己根本沒有一點勝算。

  “因為，這個家夥……被殺死是理所當然的事。我什麽都沒做，他想要殺了我。他的眼神完全把我當成白癡……和那個人一樣。我隻是想過來找舞編彤彤。”

  “是啊。”高俊點頭附和道，“不過，阿峰……盡管如此，殺人……”

  “生活已經一團糟糕了，我沒父母的，家裏隻有兩個老人家，我的爺爺奶奶，是他們養大我的，現在他們老了，住院了，急需用錢。這次過來鬼鎮……也隻是過來演出，為何會變成這樣？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離開這裏，我要麵對的事實——銀行貸款還有一堆債務。還有我需要養的女兒，這也讓我十分頭疼。”

  “都是疫情導致的結果，你不用太放心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是很充分的理由！”阿峰站起身來，衝著高俊大聲喊道:“殺他，那隻是之前我沒有這麽做而已！上兩次他讓我去接商演，一分錢都沒給我，還讓我倒貼了路費。這次也一樣——不，這次更惡劣！我一直都像是那個家夥的狗一樣！我以前一直原諒他！我早就想殺了他！”

  阿峰的情緒有些激動，眼神裏有一種憎恨。

  由於害怕刺激到他，高俊隻能選擇沉默。

  這時，阿峰的表情突然緩和下來，像是小孩子一樣露出了笑窖。

  “開玩笑的，高俊。嚇到你了吧？其實這個家夥從一開始就已經死了……”

  說著，他朝房間的出口走去:“我走了，再見。”

  高俊並沒有挽留他。

  能夠從一個拿著武器的狂人手中被解放出來，老實說，真的是鬆了一口氣。

  忽然一個奇怪的想法浮現在高俊的腦海中。

  阿峰顯現出了我內心中的瘋狂，可以看作是另一個我……另一種人格?我在現實世界中有點自殺以及自殘趨向，也許是阿峰或者是我內心中那些憎惡情緒在作祟。疫情期間沒工開，生蠔也沒賣出去多少，家裏人一直在催錢……那時候的自己，確實產生了厭世的心理。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