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西妮
作者:E文先生      更新:2021-01-18 06:00      字數:2179
  “可是啊,當然啦,或早或晚,不殺了你是不行的。至於到底是什麽時候嘛,就是那個時候的事了,你就好好等著享受吧。哈哈哈——啊啊,想起來了。你知道嗎?關於死刑犯的倫理學問題,有這麽一個故事。一個執邢者對死刑犯說,我已經宣布處死你了,可是不管怎麽說,你要是知道了自己哪天肯定被處死,不是很可憐的嗎?這樣吧,我們定一個十天的期限,在這個期間的某一天把你處死,但具體哪一天,我對你保密。哪天你看見劊子手出現在你的死囚牢前邊了,那天就是你被處死的日子。就像一個令你感到驚奇的晚會,突然出現在你麵前似的。你不覺得這是一個絕妙的主意嗎?是不是很刺激啊!”

  突然,“翼子”的腦子混亂起來,不說話了。大概她在對自己為什麽擁有這方麵的知識感到迷惑不解吧。翼子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道:

  “執刑者剛說完,死刑犯就提出了反駁。照您這麽說,您就絕對不能處死我了。為什麽呢?你想,要是讓我活到最後一天,那我肯定知道第十天是處死我的日子,因為隻剩下這一天了嘛。也就是說,第十天您是不能處死我的。那麽,第九天怎麽樣呢?既然第十天您是不能處死我的,第九天就是事實上的最後一天,您說是不是?您要是讓我活到第九天早晨,那我肯定知道這天就是處死我的日子,隻剩下這一天了嘛。既然您讓我知道了這一天就是處死我的日子,那您又不能處死我了。第八天呢?同樣的道理,您還是不能處死我。總之,就這樣一天一天地往回推,您哪天都沒有理由處死我……”

  “翼子”停頓了一下:“不過,死囚犯的話完全是唬人的。比如說執刑者把行刑日定在第七天,死囚犯怎麽能知道呢?”

  “翼子”又意味深長地抿著嘴笑了:“對了,咱們倆試試這個遊戲吧。我完全能證明死囚犯的話是唬人的。試試嗎?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好不好?從今天開始,十天以內,我把你給殺了。不過,具體哪一天,我對你保密。一言為定!這可不是說著玩兒的。死刑,能不能執行呢?你就忐忑不安地等著,撲通撲通地心跳吧!”

  “翼子”哈哈大笑起來,戴西妮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腳聽使喚了。

  “再見!明天晚上我還來。讓我們明天晚上再一起享受快樂時光!”

  邪惡的影子漸漸遠去,不久就完全消失了。

  劉可可感到戴西妮的心就像虛脫了似的。“翼子”的死亡宣言給她造成的精神打擊,好像提前一步殺了她的心。雖然她的意識已經完全清楚地恢複了,但隻剩下了一副空殼。

  劉可可隻能確認剛才的一切不是臆想也不是夢,但是,她還是弄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劉可可分明來到了戴西妮的枕邊,戴西妮卻根本看不見張春燕的身影。

  雖然是初秋,但溫度卻不涼快,劉可可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太不合乎情理了!想離開這裏回旅館去,可變得僵直麻木的雙腿不聽她的使喚了。

  突然,戴西妮大聲叫喊起來。

  “不!不啊!不啊……”

  喊聲劃破夜空,隱隱約約地傳到了劉可可的耳朵裏。

  “小妮,小妮,是你喊叫來著嗎?”戴西妮的母親慌慌張張地跑進女兒的房問裏,搖著女兒的肩膀呼喚著:“小妮,你醒醒!小妮!小妮!天啊……這是怎麽了呀?我的小妮啊!”

  戴西妮雙手胡亂抓著頭發,野獸般不停地嚎叫著。

  恐怖,不諧調,幾乎使身體跳將起來的惡夢。劉可可醒過來數秒之後,還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想起昨天晚上很晚才到車站前邊的旅館辦理了投宿登記手續。

  劉可可像一個裝著發條卻沒有上滿的木偶似地坐起來,剛才醒了一半的意識完全清醒了。首先她意識到自己是坐在床上,於是就那麽坐著,等著大腦的混亂和恐怖的餘波漸漸退去。她緊咬著牙齒,否則上下牙就會打架,雙手緊緊地抓著薄薄的羽絨被,摸得兩手生疼。

  閉著眼睛摸摸左胸,心髒還在狂跳。從睡衣到內衣被汗水打得透濕,就像剛從遊泳池裏爬上來似的,現在的時間是淩晨三點。

  不協調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好像另外一個自己正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什麽地方從掉進虛空,永遠也到不了底。

  劉可可做了幾次深呼吸,把被子卷到一邊,靜悄悄地下床,穿上了旅館的拖鞋。被汗水濕透的睡衣緊緊地裹在胸前和腿上,非常難受。她想換一身衣服,於是從旅行包裏取出另一套睡衣和內衣。

  大腦還處於混亂的漩渦裏。剛醒來的時候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的感覺,一直持續到現在。

  夢,是個惡夢……就算是個夢吧,為什麽做那樣的夢呢?劉可可一邊收好旅行包,一邊迷迷糊糊地想,突然嚇了一跳似地呆住了。

  那不是夢啊!那絕對不是夢!小翼不是多重人格之一,她可能是“惡靈”!

  劉可可癱坐在床邊的地上。那不是夢!她的耳鳴加重,呼吸短促起來。她知道自己還在夢裏,她想把自己叫醒。

  我,劉可可,幾個小時以前,確實在西庫河灘上的自行車專用道上走來著,後來就聽見了“翼子”的聲音……

  要是睡在旅館裏,為什麽腿部肌肉腫脹得這麽厲害?這樣一想,惡夢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劉可可,在黑暗的河灘上,不停地逃著,冤魂“翼子”,在身後緊追不舍。劉可可逃到哪裏,“翼子”就追到哪裏。

  自己上小學二三年級的時候,整整騎了一天自行車以後的一個晚上,躺在床上,仍然覺得自己的腳在蹬車。被窩裏伸得直直的雙腿好像還在交替著畫圓圈,身體好像還在向前移動。這是錯覺,是輕飄飄的運動感覺的殘餘。

  我剛才在夢裏一直在跑,就跟那個叫戴西妮的姑娘一樣。

  劉可可雙腿哆嗦著站起來,把剛剛拿出來的睡衣和內衣抱在胸前,直奔洗澡間。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