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今年的初雪落下時，在京城沸沸揚揚許久的案子，終於對簿公堂。百姓從家中出來時，尚未落雪。當大家都已聚集在衙門圍觀，驚堂木落下時，天空開始有雪落下，好似已經預示著今日的結果。

  今日，很多人都在期盼著，是否能見到安王妃。

  因為自從當日公堂上救下那位名叫盼盼的姑娘，安王妃好似就沒怎麽出現在大家麵前了。就連飄雪醫館被卷入案子，她也沒有出現，甚至沒有站出來說過一句話。

  但是讓大家失望了，今日她依舊沒有出現在公堂之上。

  公堂之上，盼盼姑娘的相公跪在堂下，堂堂正正，好似今日接受審判的不是他。反倒是盼盼姑娘的娘家人，方家的人顯得有些唯唯諾諾。

  當初向冷楓晴求助的姑娘和她相公，冷楓晴答應了保他們，早已讓睿王爺找了理由將他們放了出來，今日他們也混跡在人群中，想要得一個結果。

  “方氏被張勇毆打致死，埋在自家菜地，證據確鑿，按大周律法，謀害他人性命，論罪當誅……”話說到這兒，就被人打斷。

  “大人……”

  “大膽！竟敢打斷大人……”溫雲瓏看了那人一眼，立刻噤了聲。

  溫雲瓏這才看向打斷他的人，是張家請得訟師。

  “訟師可是有什麽意見，但說不妨。”

  “多謝大人。”訟師行禮謝過，便開始了，“大人，小人以為，此案按照律法中的謀害他人性命一條來判實為不妥。”

  “有何不妥？”

  “大人，這張勇與方盼盼，乃是夫妻，日常生活中出現口角，一氣之下動了手也是情理之中，隻不過失手將其妻子打死了。”

  “小人以為，應與方家人協商，如若方家人執意追究，再按律法判處，也該是失手傷人。”

  訟師的話，在公堂上擴散，引得圍觀的百姓都躁動起來。

  溫雲瓏臉上嚴肅麵無表情，其實眼中已有了一絲不悅。今日結果本就因近日的驛站情況有所預料，但是當訟師此番言論說出，依舊讓人不快。

  玉森站在溫雲瓏身邊，訟師是京中有名的一位，以方家的財力，要請來他，可是有些困難，想必還是和媛媛姑娘的案子牽扯到一起去了。

  “訟師大人，小人鬥膽，小人覺得訟師大人所言，更是不妥，不論死者與這位張勇是何關係，都是一條人命。”

  “就算是說失手，也極為不妥，案宗上都有記載，死者身上的傷口，那可不是當日一次造成的，更是有不少舊傷。而這舊傷，在當初死者被安王妃帶去飄雪醫館治療時，便是有不少的。”

  “由此可見，犯人是經常對死者暴力相向的。”

  玉森事先得到溫雲瓏的默認，麵對訟師的話，他明明白白的進行了反駁。

  飄雪醫館今日隻有電冰作為案子的跟進人，一直待在這裏，但是事先得了冷楓晴的命令，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麽。

  這個案子本就在京城引起騷動甚久，此時公堂上訟師與玉森的爭辯，更是引起圍觀百姓的討論。

  誰都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誰對誰錯。

  有人覺得方盼盼可憐，覺得應該嚴懲張勇；有人覺得兩人本就是夫妻，這都是夫妻自己的事情，應該關起門來解決，不該鬧到公堂之上；有人覺得，本就是家事，既然出了人命，隻要方盼盼的娘家接受，那便不需深究。

  訟師完全不因玉森的話動搖，“大人言之有理，隻是死者在世時，如果真受了丈夫的打罵，完全可以和娘家言說，又或是前來報官。死者生前並未此類行動，大人又如何判定死者生前之事呢？”

  “訟師所言，那死者身上的傷痕又該作何解釋？”玉森反問。

  “大人，大人，這個小的知道。”一直跪在堂下不發一言的方家人此時倒是開了口。

  “你知道？”溫雲瓏問。

  方家人對上溫雲瓏的視線，被嚇到了，縮了一下，視線下意識的就飄向訟師和身邊跪著的張勇，低頭看了一眼，再次抬起頭。

  “大人，實話說，盼盼小時候沒幹過什麽活，嫁給張生後，操勞家裏家務什麽，在張家院子還有菜園，不是很擅長，所以常常弄傷自己。”

  方家人說話唯唯諾諾，眼神飄忽，沒有底氣，一眼就能看出是在說謊。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反駁，拿不出證據證明那些傷是張勇打的，證人也接受了保護，不能讓他們出來作證。

  電冰站在一旁，心中很是焦急，可是自己今日隻是旁觀者，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看著事態往差勁的方向發展。

  因為方家人的一番話，圍觀的百姓也就有了偏向，當前期傷口不成立時，那麽失手這個說法，就更能站住腳跟。

  人群中有人看向了飄雪醫館的代表電冰，隻是看到他沒有要表態的意思，大家也不知道，到底是方家人說中了，還是飄雪醫館和安王妃沒有參與的打算。

  “你們是什麽意思？私下解決？”溫雲瓏知道方家人在說假話，但是也沒辦法，開口問了，想看看方家人到底是怎麽想的，畢竟按照律法，這件事情的主動權在方家人手中。

  “大人，小的兩個女兒都死在京城，一家人上京，不在乎別的，隻為求得一個說法。”

  隻為求一個說法，那就是不在乎犯人有何下場。

  這在外人看來，這家人倒是大氣善良，一心隻為自家的兩個女兒。

  **

  安王府

  冷楓晴站在院子裏，看著今日的初雪一點點落下。

  溫雲琅今日從禮部回來得早，一進院子，就見冷楓晴站在院子裏，臉上沒什麽表情，就看著院牆的方向，雪花落在她的頭發上。

  “王爺，您回來了。”雲涼接過他的披風，抖了抖雪。

  “怎麽不給王妃拿件衣服？”溫雲琅責備道，怎麽能讓她獨自在外淋雪。

  雲涼拿著衣服給溫雲琅行了一禮，“王爺，不是奴婢不想，是王妃不讓我們打擾她。”

  聽了這話，溫雲琅看著站在雪中的冷楓晴，想到今日在衙門的公堂會審，也是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