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

  唐大夫從醫館被請走時，就有猜到不是什麽好事，本來以為最多是病人病情惡化，卻不曾想，會麵對一具屍體。

  他記得這位夫人和跪在她身邊的侍女，他記得，這位夫人的脈搏他把得沒有把握，最後還是飄雪神醫親自上手，隻是明明是喜脈，神醫和這位夫人卻不怎麽開心，神醫還曾將她帶入診室，單獨交流了一段時間。

  雖然知曉飄雪醫館是安王妃的產業，但是他還並未在醫館見過安王妃，見過最厲害的，也不過是清木公子，丞相府的二少爺。此時麵對齊王爺，膽戰心驚，生怕這位夫人的死，和那日的藥方等有關。

  “你說你去飄雪醫館沒多久，醫術不精，把不準側妃的脈搏？那你怎麽能給側妃坐診？你又是怎麽判斷她有喜了的？”上座的齊王神色嚴肅，句句逼問，本就氣憤的溫雲琛在聽到唐大夫的敘述後更加惱火，語氣加重，讓唐大夫瑟瑟發抖。

  寧側妃的侍女小枝知道一些細情，想要為唐大夫辯解幾句，嚇得不敢開口，隻能低頭守著寧側妃。

  “回……回王爺，草民坐診時，飄雪神醫或清木公子都會在旁指導，雖然當日接診側妃娘娘的是草民……”唐大夫戰戰兢兢的回答，生怕哪句話惹了齊王不快。

  隻是話未說完，院子便來通報，飄雪醫館的清木公子來了。

  溫雲琛一聽，看了眼下麵跪著的，尚未把話說完的唐大夫一眼，一瞬便清楚了清木的來意。

  招呼院子，“快請清木公子進來。”

  此話一落，唐大夫也顧不上自己話沒說完，扭頭就看向門口，像是在茫茫大海中，終於抓到了一塊浮木。

  清木就在院外，等院子通報回來，立即就跟著院子進了房中，身後還跟著逐風和蒙麵的一名侍女。

  “草民清木見過齊王爺。”清木進屋後，第一件事就是帶著侍衛侍女給齊王爺行禮。雖然他是楚丞相家的公子，但既然今日以“清木公子”這層身份前來，他和齊王爺之間便隻是皇家親王與普通百姓的區別。

  “免禮。”

  “想必清木公子今日前來為的是這位唐大夫一事吧？”齊王爺擺擺手，視線落在楚清木身上。

  楚清木迎上他的目光，臉上掛著公式的微笑，“正如王爺所說，唐大夫雖還在學習階段，可畢竟是醫館的人，在下替安王妃掌管著飄雪醫館，怎能不來？”

  齊王爺頷首，直入主題，“那不知可否請清木公子說明一二，本王的側妃，到底身子是個什麽情況。”

  屋子裏的眾人視線都落在楚清木身上，想要求得一個答案。寧暖到底身子是有什麽問題，才會讓她在有了身孕之後，毅然尋死。

  麵對一屋子的眼神，楚清木攏了攏袖子，朝後伸出手，逐風便將一小冊診單交到了他的手上。

  楚清木拿著診單，翻開了最後一頁，“當日唐大夫身邊跟著的，是飄雪神醫，這是飄雪神醫的落款。寧側妃娘娘身子特殊，神醫特意和側妃娘娘單獨聊了一會兒，但情況飄雪神醫還是寫在這兒了。”

  楚清木展示了落款之後，又翻回病人的情況說明頁，神情嚴肅，“齊王爺，神醫方麵，是希望這內容盡量不要擴散的，還是您自己了解就好。飄雪醫館也不想隨意泄露病人病情。”

  這番話，若是平時，飄雪醫館死守診單內容，並不會覺得有異，不如說，如果飄雪醫館簡簡單單的將內容說出來了，那才是自砸招牌。隻是如今，當事人已死，調查死因階段，主事人遲遲不願公開死者情況，就顯得有些蹊蹺了。

  齊王爺正準備應下，讓身邊人去接過診單，就被一旁的女眷打斷。

  “清木公子，恕餘氏冒犯，寧暖妹妹已經過世，這診單有什麽不能看的。莫不是，飄雪神醫診斷出錯，藥方有問題，害死了寧暖妹妹？”

  本來大家並無意死揪，既然清木公子建議王爺一人看診斷書，大家也沒意見。隻是這一下，被餘愛因的話一引，懷疑的目光便落在楚清木身上。

  大家視線一過去，突入起來一股寒意，轉瞬即逝，眼睛一眨，清木公子嘴角含笑站在那裏，溫潤如玉。誰都沒有將那寒意和清木公子聯係起來。

  “側妃娘娘，術業有專攻，我想，太醫大人已經檢查過飄雪神醫開具的藥方了吧，如果有問題，太醫大人應該早就提出來了。”

  “太醫。”齊王爺喊了太醫一聲，意思很明顯。

  太醫拱手，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這齊王府的餘側妃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尋常人聽清木公子此說法，哪怕是今日這特殊情況，也不會深究。她這是認定飄雪醫館有問題，還是有什麽必須揭露的理由。

  “回王爺，飄雪神醫的藥方一向比太醫院前衛，雖然有所差別，但絕無問題。臣唯一有些在意的，便是這劑量問題。”太醫雖對餘側妃的態度有異，但還是如實說來。

  “是少了是多了？”

  “王爺，這不能籠統概括，藥方並非整體的多少可以改變療效的。”太醫此話，沒有直言是否有錯，畢竟飄雪神醫的藥方不同，但也表示出了自己是有些存疑的。

  “劑量問題，飄雪神醫自然是根據寧側妃娘娘的情況來定奪的，這些在診單上都有寫的，大人，要不，您先看看診單？”清木接過話頭，再次將焦點聚到了寧側妃的身體情況上，更是提出讓太醫查看診單。

  齊王點頭同意，逐風便從清木手中接過診單，禮貌的拿到了太醫麵前，遞給了他。

  太醫看了眼楚清木，從逐風手中接過小冊子，翻看起來。簡單確認了一番寧側妃的信息，確認這是寧側妃的診單之後，便翻開了寧暖的身體狀況說明頁麵。

  看到上麵寫著的內容挑了挑眉，忽然想起楚清木剛才的一番話，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張了張，沒能說出一個字。

  這確實，不是該公開說明的情況。

  他知道飄雪醫館隸屬於安王妃，有她撐腰，飄雪醫館並不會給皇家留臉麵，所以不置可否，不說，是為了寧側妃身後不被人唾棄謾罵，但不得不說，這件事情不僅是保留寧側妃的臉麵，更是保留皇家的臉麵。

  太醫保持著翻開診單的姿勢，手有些微抖，“王爺，正如清木公子所說，寧側妃娘娘的情況，確實不便公開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