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經可以自由出入秋水樓了，你這不是原諒他了嗎？”說起來，就是溫雲琅，在他們成婚之前，也不能在醉花亭來去自如，都還需要下人通報。

  雲無念抿了抿唇，“是他太煩了。”

  冷楓晴不語，太煩？溫雲瓏何時不是在纏著她，隻不過是她到大周之後，讓他接觸到雲無念的機會多了不少。

  秋水樓是什麽地方，她雲無念是什麽人？

  如果說當年是無法抵抗，那麽現在，有著她協助下打下的雲晴夫人的名號，她完全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過日子。

  “嗯，煩啊……”冷楓晴搭了一句，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雲無念袖下的手緊緊攥著，似乎是聽出了冷楓晴話語中的意思，在思考著什麽，那之後樓下說書先生在說什麽她完全不知，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人。

  他確實是煩，但是，自己好像不知不覺習慣了他的煩人。

  冷楓晴在幽城涼城時，京中事發，柳方那邊首先便是斷了秋水樓助力這條路，行凶者是直接衝著她來的。

  她和冷楓晴不同，冷楓晴手下的人，大部分都是她從小一手帶大的，基本都是文武雙全，不過是水平高低的差異，而她手下的人，都是屬於善經營，但是武力值上都很低。

  雖然冷楓晴加盟之後，幫她改善了不少，但是和冷楓晴的人相比，還是差的遠的。當時遭遇襲擊，鬆風算是唯一強手了，奈何不住人多。

  她從小身體不好，並不適合學武，不知道冷楓晴那是什麽招數，教了她幾招，但是也就隻夠自保，在這麽多人麵前，她隻能盡量不拖大家的後腿。

  所以當溫雲瓏從天而降護在她麵前時，不可否認，她心動了。

  當初和離下定的決心，冰封的內心，好似因那一下的顫動，使得寒冰裂了一條縫隙。

  之後他守在她的床邊不吃不喝，幾天幾夜，說不感動，都是假的。

  縱使她再無情，在看見平日光鮮亮麗的睿王爺，胡子邋遢眼睛紅腫的坐在她床前，隻為守著她時，她也有些鼻子發酸。

  他對她細心嗬護，她也就沒了理由把他拒之門外。

  她想趕他走時，高高在上的當朝睿王爺，臉上的神情，說出的話語都是央求，在她麵前是那麽卑微，所求的還不是為了他自己，隻是想守著我身體好起來。

  逐漸的，便習慣了他給自己端來湯藥，他給自己端來飯菜，偶爾去花園散步，他搭著她小心翼翼，生怕她摔著。

  他就這樣，重新走入了她的生活。

  偶爾，她也會排斥他的接觸，會發脾氣趕他走，並非什麽打情罵俏，隻是單純的不想看見他。

  因為，腦海深處的那份記憶，無時無刻的不再提醒著她，溫雲瓏曾給她帶來的傷害。

  所以，她不敢再接受他。

  冷楓晴餘光掃了眼雲無念，便知她在想什麽。

  她當年為了雲無念和溫雲瓏能夠和離，上門鬧事，但是回去之後，經曆了一些事情，就在想，自己當年做的這件事，到底對不對呢。

  當年的她不過是雲無念人生中的匆匆過客，所有的交流不過就是秋水樓成立時，以及後來她來大周時偶爾的書信，她們關係交好親近也就是秋水樓那段時候培養起來的。

  說實話，她常年不在大周，對於雲無念和溫雲瓏的感情並不是很清楚。

  隻是當年雲無念受到傷害，若非她正好在大周，怕是這條命都難保。醒來的雲無念眼中無神，狀若心死，一臉悲傷，卻連眼淚都流不出，怕是早已流幹了，她躺在床上，拉著她的手，央求她，“冷姐姐，我想和離，你幫幫我好不好？”

  雖然雲無念喊她一聲姐姐，但是實際上，她比雲無念年紀要小。她當時，對於感情的事情，又能懂得多少。隻是覺得她收了欺負，太慘了，拍了拍她的手，給予她安慰，便一口應下了她的請求。

  出門便去問雲無念的侍女，瑞王府到底發生了什麽。

  了解了個大概之後，便帶人上門。

  後來長了幾歲，手下人也幫她查清楚了睿王府的那些事，她便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為什麽一定要是和離。

  她猶豫再三，那份真相，還是讓人給了雲無念，但是雲無念看完，沒有什麽表情，好似不過就是秋水樓一天的正常收入，絲毫不在乎。

  樓下的掌聲叫好聲拉回兩人的思緒，冷楓晴看了眼樓下，端起茶水想喝，觸到杯壁涼意從手指透到心裏。

  向身後招招手，紫蘇立刻接過她的茶杯，將冷卻的茶水倒掉，換成了熱茶。

  雲無念倒是直接喝了一口，涼了的茶特別苦澀，隻是小小一口，澀味卻在舌尖遲遲不散。

  “身體不好還喝涼的。”冷楓晴蹙眉，雲無念的身子底子太差，再加上前段日子才受了傷，任何稍微涼點的東西，都有可能讓她病了。

  雲無念將茶杯遞給身後的紫雲，表情冷淡。

  冷楓晴卻知道，她這一口茶，所謂何意。

  苦澀也好，涼意也罷，不過是為了提醒她自己，溫雲瓏曾給她帶來的傷害，自己千萬不能重蹈覆轍。

  如果說，是本來的綿綿恨意也好，隻可惜知道了真相後，隨著時間的流逝，恨意淡了，但是也回不去了。

  “你後悔嗎？”冷楓晴問，“當年和離的決定。”

  她後來一想，其實比起和離，當年有更好的解決方法。當時真相不明，當事人不清楚，不冷靜，她作為身處事外的旁觀者，應該先調查清楚真相，再讓她做出選擇。如果一時接受不了，就是和睿王爺暫時分開也行。

  “你不用自責的，和離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不論真相如何。”雲無念語氣平淡，甚至有些在安慰著冷楓晴。

  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冷楓晴對於促成了她和離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當初她讓人把真相交給她時，便旁敲側擊的問過她這件事。

  聽到她這句話，冷楓晴笑了，原來她知道。

  但是不可否認，心中輕鬆不少，如果因為自己的一時武斷，造成今日的結局，她是愧疚的。

  “既然不後悔，也知道真相，之前何必躲著他？”

  “雖然不是他做的，他又能說是無辜的嗎？看到他，我就會想起當時的事，我真的不想再經曆一次了，既然敵不過，那我還躲不得嗎？”雲無念解釋，語氣中有著些許無奈與悲哀。

  冷楓晴摩挲著杯沿，沒有再接話，眼中泛著寒光。

  敵不過，還躲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