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戴麵罩的女人(八)
作者:文笀      更新:2020-08-23 12:05      字數:7148
  珂媟是個愛做夢的人,她無數次幻想過,某一天,會有一個人蠻橫地闖進她的夢裏,然後紮根。

  現在看來,那樣的幻想的確實現了。

  珂媟靠在窗台旁,雙手撐著臉,看著外麵的院子。溫早見坐在院子裏,坐得很直,手裏捧著一本書淮廂,泛著微微光暈的長發吸引著珂媟的目光。

  這樣的一天似乎顯得無所事事。她們彼此之間沒有什麽特別要去做的事情,就閑在這裏,想著什麽便是什麽。

  “在看什麽”珂媟忍不住打攪。

  正常下,溫早見也算是一個安靜的人,但珂媟不是。

  “淮廂。”溫早見看向珂媟,笑了笑。

  “講的什麽”看到溫早見笑,珂媟心情明朗一些,也有點忍不住的羞怯。

  “南淮之廂,書生與狐狸的故事。”

  “聽上去很俗氣誒。”珂媟心直口快,說完她就立馬察覺到自己說話沒分寸,歉意地撓了撓頭。

  溫早見嘴角始終帶著溫意,“是蠻俗氣的,不過,看一看別人的幻想,也還是能有一些感悟。”

  “真厲害啊。我就不行了,腦袋太笨,看不來書。”珂媟身子俯下去,手壓在窗台上,下巴抵在手背上。

  “我也很笨,以前總是無法理解別人的話。”

  “別人”

  溫早見頓了頓,看著珂媟笑道,“你關注的重點有些不同哦。”

  “啊”珂媟不明所以,“是大守你老是提起別人的嘛。”她微微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這幾天都是這樣子,總是會說起別人,那位朋友。”

  溫早見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說得很多嗎”

  “很多啊。”珂媟眯起眼睛,顯得有些迷蒙,她輕輕地,頓頓地說:“看書的時候也是,常常就走神,我以為那隻是發呆,但每次看你眼睛,見那我看不懂的眼神時,心裏都不是滋味。每次跟你說話,說著說著,你總是會說起什麽別人,以前,那個時候之類的話。我問起的時候,你從來都是一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珂媟看著別處,聲音低低的,“既然說了讓它過去吧,幹嘛還要一直提起。大守你,真的很奇怪啊。”

  溫早見呼出一口氣,她感到抱歉。她想說些什麽,但要說出口時,又不知道怎麽說。

  珂媟不是含蓄的人,她向來是直接問,“大守你是忘不了什麽嗎”

  “為什麽這麽覺得”

  “那種眼神,就是忘不了,牽掛著。”

  “這樣啊。”

  “是你的那位朋友吧。”

  “啊”

  “就是你那位朋友,還是牽掛著的吧。”

  溫早見無法給她回答。

  珂媟輕輕吐了口氣,再次看向別處。她顯得並不在意,岔開話題說,“我還是在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不開心的回憶就不要去想了。”溫早見捏著書。

  “也不是很不開心,畢竟是大守。大守那麽漂亮,身上那麽好聞”她說著,有些臉紅,連忙咳了咳,又說:“大守是在黑線裏受了傷,心魔爆發了,我就在想,大守你的心魔到底是什麽呢會不會就是你的那位朋友。”

  溫早見笑了笑,“朋友怎麽會成為心魔呢,其實是”

  珂媟低了低聲音,打斷溫早見:“大守笑得很勉強啊。”

  溫早見頓住。

  “就是你那位朋友吧。”

  沒有刻意想著去騙人的溫早見並不會騙人,放鬆狀態甚至是略微低沉下的她,許多破綻。

  “大守明明那麽高的修為,卻還是沒有掩藏住情緒,看來,你那位朋友對你真的很重要。”珂媟說著,顯得漫不經心,但她將頭轉向一邊,溫早見無法看到她的眼神與情緒,又無意刻意去試探,便無從可知。

  溫早見吸了口氣,不再去掩飾什麽。她覺得再去掩飾對珂媟很不公平。“是的,她對我很重要。”

  珂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但是想再深深地吸一口氣時,卻怎麽也吸不上來,胸腔裏像是堵了什麽。她依舊朝著別處,說:“這不是挺好的嗎珍惜朋友。”

  十七八歲的少女,即便是開朗的性格,也依舊是敏感的。她想得很多,想得多了,便很容易憑著直覺去感知到溫早見真正的情緒,她幽幽地說,“或許,那天晚上,大守期待見到的本該是你的那位朋友。”

  她說得並不直接,但溫早見聽得出來,珂媟想說那天晚上自己被當作了別人。

  雖然很傷人,但溫早見知道這是事實,她無法為自己去辯解什麽,每多說一句話,就多一分愧疚,就多厭惡自己一分。

  見溫早見沒說話,珂媟笑了笑,“看來是這樣的。大守跟我本不相關,出現這種事情也是沒辦法的。”

  溫早見輕輕閉了閉眼,說:“但是,珂媟你要知道,事情的發生,原因在過去,結果還未明了,那是未來。”

  “那不是顯得我無理取鬧嗎帶著愧疚的大守。”珂媟說,“我並不希望我是被同情和憐憫的。也不希望,大守對我好是一種贖罪。”

  溫早見將書放下,起身走到窗台前,同珂媟隔著半扇窗,“如你所說,起初,我的確是那樣想的。覺得自己傷害了你,想要贖罪,帶著愧疚,這是人之常情。但後來我也說過,感情如何,總是要經曆些什麽才能知道的。以前,我們無緣相遇,現在既然相遇了,雖然起因並不那麽美好,但我們始終是聯係到一起來了。我們未來如何,與過往並無關係。”

  “但大守不覺得因為占有了我的身子,就決定同我走向伴侶的路很牽強嗎”珂媟情緒逐漸不再平穩,“愧疚本身出現後,愧疚就隻是愧疚。雖然大守占有我是因為將我視作你那位朋友,但我本身不覺得我會是替代品。我隻是覺得,大守決定同我相處的出發點就已經偏了。”

  “我”溫早見想要為自己辯解,但說出來的是,“我的錯。”

  珂媟搖搖頭,她鼓起勇氣伸出手,緊緊握著溫早見發涼的手,“大守你沒有錯,除了錯的事情本身以外,沒有錯。我們不是絕對的聖人,無法忽視掉內心的情感。大守明明可以不用理會我,但卻還是願意拋卻過往同我相處,還懷著培養感情,而非單純的憐憫之心,這不已經說明了大守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了嗎”

  溫早見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最開始我是崇拜強者一樣崇拜大守,並無愛慕之心,那天晚上被你占有了,更多的也是恨,隻是那種恨因為是大守變成了又愛又恨,但到了現在,相處一段時間,我漸漸明白,我愛慕著大守本身。大守,你真的很好。”珂媟聲音並不平靜,“隻是,大守對我很勉強。我並不是細膩入微的人,但也依舊感覺到,大守你已經盡量讓自己對我偏向喜愛,可是,這種喜愛隻是對一個後輩,對一個被傷害過的姑娘的愛憐。或許,你意識到了這一點,不止一次陷入過掙紮與痛苦。”

  溫早見睫毛發顫。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輕而易舉地看透了。

  “讓愛慕的人勉強,還能是愛慕嗎”珂媟說,“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每次見到大守勉強自己,我都有一種吸不上氣的感覺。”她望著溫早見,笑著說,“就這樣好嗎我愛慕著大守,大守憐愛著我這個後輩,就夠了。不要,不要再強迫自己。那晚的事情,就當作一次美麗的誤會。我不會因此而痛苦,希望大守也不因此而愧疚。”

  珂媟鬆開溫早見,退後一步。

  溫早見見此,身體禁不住顫抖一下,她知道,這退後的一步是珂媟同自己劃開的距離。

  珂媟笑著,如初見時那般晴朗,“大守之前說過,你並不是喜歡女人,隻是喜歡的人剛好是女人。我不是你喜歡的人,也無法再成為大守心裏的唯一,畢竟,大守這麽好的人,應該隻會把心給一個人吧。”

  溫早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感受得到,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在初次的戀愛上做出了很大的讓步,本是初嚐滋味,這是極大的勇氣,也感受得到,這是她決絕的考慮。她忽然就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一直自詡很懂女人心,卻連這個少女在思量著什麽都不知悉,大概從根本上,就始終沒能明白愛該如何表達,該如何變作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或許,愛慕著的人本身就是日常的一部分,是一點一滴。

  溫早見知道,此時再說“抱歉”這樣的話,是在傷害珂媟,她需要的隻是自己明朗的態度。她看著珂媟,像是看著一束光。

  想來,對珂媟,溫早見又何嚐不是一束光呢彼此照進對方的心裏,驅散心裏的陰霾。

  於是,溫早見就笑著說:“願你能碰到更加愛慕的人。”

  珂媟笑著搖頭,“我跟大守在某方麵其實很像的。”

  她並未多說,但溫早見已然心知肚明。

  “那我可得做最好的自己。”

  “最好能讓我惦記一輩子。”

  珂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麽通暢。她越過窗台,到溫早見麵前,踮起腳,快速地在其唇上一吻,然後立馬躲閃到一邊去,笑著說:“我也強迫你了,就一筆勾銷了”

  說完,揮揮手,像一陣風一樣,離開了這裏。

  溫早見輕撫唇邊,不由得心想,真是個溫柔的姑娘。

  願平生無恙,得樂安然。

  待到溫早見情緒漸漸平穩後,院門被敲響了。

  “請進。”

  應聲,推門。一個沒有眼黑的老頭走了進來徐夫子。

  溫早見見過徐夫子,一眼就認了出來,不由得有些疑惑,心想徐夫子不是守望者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就算是送信,但現在落星關處於封閉期啊。

  徐夫子見到溫早見的瞬間,有些愣住了。因為他來此,是本著送信的目的,畢竟要送給“戴麵罩的女人”,這幾天裏,他幾乎跑遍了落星關,幾乎同每一個戴著麵罩的女人都要接觸,但都沒有什麽眉目,沒有感知到所謂的“你見到了她就知道了”。所以,他來到了溫早見這裏,但是沒想到來到了這裏,溫早見居然根本就沒有帶著麵罩。

  “溫神女,多有打擾。”

  “原來是徐夫子前輩,這邊請坐。”

  徐夫子沒有立馬表明來意,畢竟來意已經顯得有些薄弱了,他更希望能從溫早見這裏知道點什麽。

  “前輩來此,是何打算呢”溫早見問。

  徐夫子較為親切和藹地笑道,“先不說這個,倒是溫神女你,沒戴著麵罩都還有些認不出。”

  “是有些。”溫早見笑了笑,“畢竟之前一直戴著。”

  徐夫子沒有逾越地去問為什麽不戴了,這種事很私人,若直接問出來會惹得懷疑。表明了善意的態度後,他這才說起事來,“我這次來到落星關呢,是送信而來的。”

  溫早見點頭,她沒多問。

  “至於寄信人,我想你應該會很熟悉。”

  “誰”

  “青君大人。”

  “宮主”溫早見挑起眉,“宮主會給誰送信啊。”她印象裏,宮主一直和外界沒什麽聯係。

  “這也是我所疑惑的。”徐夫子說,“青君大人說,收信人是帶著麵罩的女人。我思來想起,帶著麵罩,是女人,又跟洛神宮有聯係,就隻有你了。”

  “但如果真的是我,為什麽不直接說名字呢”溫早見對此疑惑。

  “是啊,之前我詢問的時候,得到的答複是你見到她就知道了。”徐夫子說,“我猜想,這般話,大抵是留在我身上的一種氣機暗示,見到正主後,便會產生氣機。”

  “既然都這般了,那應該是見到我沒有產生氣機吧。”溫早見說。

  徐夫子點頭,“這幾天,我同所有戴麵罩的女人都有接觸,但都沒有產生氣機。所以才到你這裏來,確認一番的。”

  溫早見想了想說:“也是,又是洛神宮,又是戴麵罩,第一個想的的確是我。”

  “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如此。”徐夫子問道,“所以,我想通過你了解一下青君大人,她的話,到底有什麽深意。”

  “宮主”溫早見腦海裏浮現起那個有些“調皮”和“話癆”的宮主。一番想下來,覺得宮主實在是讓人猜不透,看上去一點都不正經,就跟個貪玩的大家小姐似的,但她偏偏又能讓洛神宮立於天下不倒。她可能,宮主可能在暗處有著其他的打算。

  “不說名字,留下氣機暗示我想,宮主應該是打算規避什麽。”溫早見說。

  “那隻雪玲瓏也是這麽說的。”

  雪玲瓏。溫早見想了想,應該是一直跟在宮主身旁的雪仙吧。

  “那應該是這般。”

  “如此來,需要青君大人都去規避的,會是何等程度的存在啊”

  “至少也是宮主那個級別的吧。”

  徐夫子很無奈,攤上這麽個事,還看不清前路該怎麽走。

  見著徐夫子神情,溫早見安慰道,“前輩,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從沒見過宮主失手,她做事都考慮得很仔細,你就按照她的安排來便是。”

  “也就是說,我隻好等。”

  “大概是這個意思。”

  “真是最沒辦法的辦法啊。”

  溫早見笑道,“宮主是這樣的,讓人無可奈何。”

  徐夫子臉露憂容,“不知道在落星關最後一場戰鬥前,能不能送出去。黑線下一次衝關,估計要大亂了。”

  溫早見知道徐夫子說得每次,下一次衝關,大概率是最後一次,“也不知道玄網做好安排沒有。”

  徐夫子頓了頓,若是在之前,他會毫不猶豫地說出一定做好安排了,但是現在他自己心裏也沒底。他不知道玄網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明顯能感覺到,跟以前很不一樣了。

  “希望一切都能好好的吧。”

  溫早見點頭。

  徐夫子雖然並沒有在溫早見這裏感受到氣機暗示,但至少得到了一些安慰,知道青君並不會亂來。見著沒什麽事了後,他便起身,“那便不再叨擾了。”

  溫早見站起來,“前輩有需要的話,還請告知。”

  “告辭。”

  說完,徐夫子離開這裏。

  院子裏安靜下來,溫早見朝隔壁看去,呼出口氣後露出一絲微笑。她坐下來,將半貓麵罩取出,輕輕摩挲著,雙眼裏透著似乎能借由此感受過往的眼神,好一會兒後,她才重新將其收起來。

  先前,她是為了珂媟摘下麵罩的,而現在,她決定不再活在過往之中。

  看一眼灰蒙蒙的天,她微微凝眉,稍後,取出紙筆,緩緩抒寫。

  傍晚,在外麵辦事回來的祁盼山看到自己一行人院子裏坐著的珂媟後,愣了愣。他第一時間想的是,這是不是又受了什麽委屈,使性子就跑回來了。

  “你怎麽回來了”祁盼山走上前去。

  珂媟白了祁盼山一眼,“我本來就住這裏的,回來怎麽了。”

  這個說話的感覺祁盼山頓了頓,對勁兒了但正是因為對勁兒了,所以才不對勁兒。

  “溫大守欺負你了”祁盼山沒頭腦地問。

  珂媟瞪了一眼,“別瞎說,大守對我可好著呢。”

  “那怎麽”

  “哎呀,這種私事就別管了嘛。”

  祁盼山上下瞧了瞧,覺著麵前的珂媟似乎回到了本來的樣子,也不像是強裝的,心想莫不成溫早見解決了她的心事

  “那好吧,沒事就好。”姑娘之間的事,祁盼山也不好多問什麽。

  “隊長,隊長,我問你個事唄。”珂媟像隻小貓,縮了縮頭,壓低聲音,一臉的期待。

  祁盼山點點頭,坐到她對麵,“問吧。”

  “就是大守的那個朋友,你知道是誰嗎”

  “你不知道”祁盼山有些詫異。

  “沒人跟我說過啊,我咋知道。”珂媟一臉理所當然。

  祁盼山點點頭,“也是,你才來了沒多久,那人可是早就不在了。”

  “不在了怎麽個不在”

  “就是不在人世了。”

  “啊”珂媟瞪大眼睛,一臉震驚。她咽了咽口水,“到底怎麽回事。”

  祁盼山吸了口氣,然後吐出,緩緩道:“她的名字你應該聽過,畢竟是天下聞名的,曲紅綃。”

  聽到這個名字這一刻,珂媟感覺自己麵前長出了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曲紅綃呢,在落星關是五大守首位,常常與溫大守結伴而行”

  祁盼山悠悠緩緩地講述著曲紅綃的故事。

  聽者無言,此夜無眠。

  守望海以南極遠處,臨近亂流區是一片枯海,因為這裏空間不穩定的緣故,幾乎沒有生靈,哪怕是海草也難以生長。這片海呈現出透黑色,美麗是顯得十分美麗的,但無盡的危險藏在其間。不止是這片海,海域上空幾萬裏之地都是如此。這一整片區域如同一個嵌進了天下的亂流球。

  無人聲,無痕跡的天上,在某一個刹那,忽然閃爍一道暗紫色的光,下一刻,空間湧動起來,發出強勢的震顫,原本趨於平衡的空間亂流滾動起來,發出像是珍貴瓷器被摔碎的聲音。

  接著,又是一道暗紫色的光,亂流停滯,重新趨於平衡。

  而在那空間,立一人。身穿素灰色衫裙,一頭披散如浪的長發呈現出暗銀色,在因雲層過高趨於紫色的月光照耀下,透著冷冽的感覺,見其雙眼,十分微弱的猩紅繞著眼瞳流動,渾身上下張揚著十分磅礴的生命氣息。

  這般生命氣息一展露,立馬便可知,她不是人沒有哪個人會有這樣磅礴的生命氣息,最為山巔的那批人也沒有。

  她立著片刻後,猛地抬腳,淩空一踩,麵前的空間亂流瞬間被打開,一刹那迸發的規則湧入,然後長驅直入,將整片亂流區撕開一道裂口,這道裂口由規則構成,同亂流碰撞,在枯海與紫色月光下顯出燦金色來。

  這條燦金色的規則路直直地鋪向亂流區的極地落星關,並開始覆蓋落星關的空間極限。

  卻在此時,從她身後用來狂暴霸道的氣勢,這般氣勢裹挾著不知多遠處的靈氣,一來此,便形成龐大的靈氣漩渦。在那漩渦裏,站著個人,全身上下除了蒼白的皮膚,全是讓人發暈的血紅,這使得其氣質十分殘忍與冷冽。她並沒有收斂自己的血煞之氣,使得身後的靈氣漩渦被染成紅色。她那獨特的血煞之氣顯示了她的身份雲獸之王師染。

  如果是先來的人是優雅的殘暴,那麽後來的便是殘暴的優雅。

  “師千亦,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師染幽幽出聲。

  師千亦皺起眉,“師染,你想打架的話,先在旁邊等著。”

  “不愧是你啊,可真有姐姐的派頭。”師染拖拽著血紅色的靈氣旋,踏空朝師千亦走去,“怎麽,想堵住唯一的入口想讓落星關成為第二個山海關嗎想縫上玄網最後一塊遮羞布鎮命司大人。”

  “師染”師千亦咬牙道,“這次過後,任你打罵都行,別來攪亂。”

  “當初你設計封印我的時候可沒說過這種話,怎麽,維護玄網的破爛尊嚴對你就那麽重要”師染腳步不停,她的血煞之氣逐漸侵蝕那條燦金色的大道。

  師千亦眼睛湧出瘋狂的紅色,但立馬又消失了。她服軟道,“姐姐求你,這次不要來攪亂,之後要我做什麽都行。”

  師染厭惡地看著她,“惡心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嘴臉”她恨恨道:“你當我看不出來你在搭橋嗎為什麽不直說非要繞個圈子說什麽任我處置,你真是太惡心了師千亦”

  師染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她猛地抬起手,身後的血色靈氣旋速度急劇加快。

  師千亦瞳孔驟縮,“不要”

  師染手落下,那血色靈氣旋轟然潰散。然後,她轉過身去,“隨我處置是吧,我記住了。我在我的行宮裏等你,”她轉過頭,露出十分危險的眼神,“不要讓我失望,姐姐。”

  說完,她化身一道血氣,閃爍之間,消失於此。

  師千亦長舒一口氣,遙遙看了遠處一眼,神情複雜。

  她沒有多停歇,繼續催動燦金色的規則大道去覆蓋落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