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師父救命之恩。弟子永生難忘。”石磊對著老道深深一揖。

  老道士轉過身，一臉笑意的看著石磊。八年過去了，石磊從一個病怏怏的小少年長成了清秀的青年，而他的容貌卻絲毫不見有任何改變。

  也正是沒有改變，所以石磊才能夠一眼就把他給認了出來。

  “師父？我可記得，我們並沒有記下師徒名份？”老道士笑著說道。

  “救命之恩。理應為師。”石磊說道。

  老道士笑著說道：“世間一切皆平衡，不過一命換一命。當不得如此大禮。”

  “無論如何，至少我現在還活著。”石磊笑著說道。

  老道士點了點頭，說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八年前，我見到即將夭折的你。八後，我們再次碰麵。我們緣分實在不淺。”

  老道士跨前一步，把石磊弓著的上半身扶正。然後手指熟練的扣在了石磊的手腕經脈上。

  稍微觸碰，便鬆開了。說道：“天陽絕脈果然霸道。以人陽壽為藥引，竟然還沒有把那純陽之魄給化掉。看來，真像是傳說中的那樣，要尋找到純陰之體才行。”

  石磊歎了口氣，說道：“聽天由命吧。師父不是說冥冥中自有定數嗎？”

  “機緣機緣。時機到了，緣分就來了。不需著急。”老道士勸慰著說道。

  “我沒有著急。好不容易能夠見到師父一次。無論如何都要請師父多留燕京幾日，也好讓徒弟盡盡孝道。”石磊一臉恭敬的說道。這可都是他的真心話。

  欠別人的恩情，就如借別人的債。就算不能一次性的還清，也要先給人一點兒利息才好。

  石磊的命是這老道士和陳敬陽聯手給救回來的，如今想孝敬陳敬陽，可惜他老人家已逝，但這老道近在眼前，石磊是真的想把他留下，讓他頤養天年。

  老道士看出石磊的誠心，聲音溫和的說道：“尋道之人，怎能安居一處？道是尋來的，不尋，怎麽能得道？”

  石磊對這佛啊道啊很是頭疼。以前陳敬陽讓他練字時，就是抄《道德經》、《金剛經》這些底蘊深厚的法訣。可是每次一篇經文抄下來，都讓他頭痛欲裂，死去活來。時間久了，才逐漸適應了這種折磨。

  現在，這老道士又和他講道啊天意啊之類的東西，他又一次的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師父尋的是什麽道？”石磊硬著頭皮問道。

  “天機道。”

  “天機道？這是什麽道？”石磊覺得自己是在和人玩捉文字遊戲。

  “天機是道，也是派。我所在的道派就是天機派。天機派供唐朝貞觀年間的修道之士李淳風為師祖，以尋找因果，窺探天機為道基。”

  雖然石磊不懂道法，但是，他卻聽過李淳風這個人。李淳風是唐朝太宗皇帝時期著名的天相家，《推背圖》的作者。

  《推背圖》以推算大唐國運。因李淳風某日觀天象，得知武後將奪權之事，於是一時興起，開始推算起來，誰知推上了癮，一發不可收，竟推算到唐以後華夏2000多年的命運，直到袁天罡推他的背，說道‘天機不可再泄，還是回去休息吧’，即第60像所述，所以《推背圖》由此得名。

  “那師父怎麽會到了京城？而且還跟著那麽多人一起尋道？”石磊笑著問道。他剛才看到這道士和旅遊團的人站在一起，感情這老頭兒的思想還很開通，是跟團旅遊來著。

  “道法無處不在。”老道士不以為然的說道。“這山這水這亭台樓閣無一處不無道理。如果有機會的話，聽一聽別人講的道理也無不可。”

  “道就是道理？”

  “就是道理。”

  “什麽是道理？”

  老道士笑了笑，突然間反手拔劍。

  嗆！

  一聲龍吟，銀光閃爍。

  隻見老道士斜劈一劍，然後指著地上被他砍成兩半的一隻飛蟲，對石磊說道：“這就是道理。”

  一出手就殺害了一條小生命，這哪裏是個尋道修仙的道士啊，說是一個躲在密林裏用小褲衩蒙著臉，看到有人走過來就跳出去大喊一聲‘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欲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的土匪才更讓人相信一些。

  道士不是不能殺生的嗎？老頭子這不是破戒了？

  石磊指著那隻小蟲子下半截還在哆嗦的兩條小腿，說道：“師父，你殺生了。”

  “殺生是因為我有道理。”老頭子反手一插，那長劍就‘嗆’地一聲鑽進了劍鞘。

  這個動作讓石磊看的眼熱。要是自己也拿把劍，走在大街上的時候突然間來上這麽一手，那股瀟灑勁兒得吸引多少漂亮小妹妹的眼球啊......

  “什麽道理？”

  “它擾亂了我尋道的心境。所以我殺了它。這就是道理。”道士說道。

  石磊的腦袋靈光一閃，像是明白了什麽東西。可是等到他努力的想把那東西給抓住時，卻怎麽也尋找不到那靈感的軌跡。

  不過，看到這一目，倒是讓石磊想到了一句話：拳頭大就是硬道理。他要點撥自己的就是這個？

  這句通行於世俗的諺語，難道也是道士的處事觀嗎？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道士看著石磊的眼睛，像是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事似的，解釋著說道：“有人希望平步青雲。有人希望財源滾滾。有人希望美人環繞，有人卻希望尋仙得道。無論你追求什麽，都種下了因，而想要收獲那個果，就必然需要朝著目標前進。因太多，果太少。那麽就必然遭遇競爭。不是人吃人，就是人踩人，無一例外。”

  “修道也要鬥爭？”石磊問道。

  “與天鬥，與地鬥，與自己的私欲鬥。無一刻不鬥爭。”道士點頭。

  “那這修的是什麽道？”石磊苦笑著說道。

  “戀官的在官場成功登頂，那是得道。貪錢的富可敵國，那也是得道。心念不同，所得的道便不同。我們所尋的天機道。窺破天機，便是得道。”

  “師父窺破過天機嗎？”石磊表麵上真誠的問道。心裏卻是有些不以為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