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咧嘴笑道：“爸，姓石的呢？”

  “在訊問室關著呢。”黃局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

  虎子在屋裏掃了一圈，跑到他爹辦公桌後麵的牆上取了根警棍，陰著臉說：“走，哥幾個跟我收拾姓石的去。”

  “走！”一幫人吆五喝六的，仗著虎子老爹的關係，就要去訊問室行凶。

  “給我站住！”黃局氣惱上頭，猛地一拍桌子。

  虎子都要走出門口了，被老子一聲厲喝攔住腳步，回頭不樂意道：“爸，你是不知道他把我們收拾得多慘，當時跟他對上一拳，我簡直都生不如死。這口氣，你得讓我出啊？”

  看自己兒子不知輕重這一出，黃局恨不得掏槍斃了他，怒吼道：“你是警察？你憑啥打人？你有什麽身份可以打人？再說，你以為警察就可以隨便打人了？姓石那小子什麽來頭你知道嗎？成天到晚就知道給我惹禍！我看是該讓你碰碰釘子！”

  被老爹披頭蓋臉一頓臭罵，虎子老實了，站在原地胸口一鼓一鼓的，“那怎麽辦？就讓他白打我？”

  黃局拍著桌子說：“你長點腦子行不行？你現在跑去把人揍一頓，除了給我添亂，頂個屁用？再說，你要真能在人家那占到便宜，還用打電話向我求救？我還用處理你這點破事兒？”

  緩了口氣，黃局接著說：“現在都聽我的。誰被拍了一下全身不能動了？勇子？行，你繼續回醫院躺著，就說自己還是不能動，裝的可憐點，說自己落下後遺症了。虎子和侯健，你倆去做一份筆錄，其他人，都去做筆錄，記住，筆錄時就說是石磊先動的手，你們從始至終都沒還手。給我統一口徑，能不能聽明白？剩下的交給我，不用你們管。”

  黃局處理這種事畢竟是有經驗的，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理順了，努力控製事態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

  聽到老爹的話，虎子覺得報仇有望，笑嘻嘻點頭答應，帶著一幫兄弟去做筆錄了。

  看著這幫小子離開，侯鎮國連連搖頭：“這幾個小王八蛋，還不如咱們年輕的時候，咱那會兒出去都是欺負人，啥時候被人欺負過？”

  “一代不如一代！”黃局跟著搖頭，接著問侯鎮國：“對了老侯，你們醫院那點事到底辦沒辦利索？上次不是說李院長準備提前退下來，讓你頂上去嗎？今天要不是那老家夥橫插一腳，事情也不會這麽麻煩。”

  一提這事，侯鎮國就心煩，擺擺手道：“應該快了。”

  黃局拍拍他肩膀：“那我就提前恭喜你，等到任命下來，我給你擺一桌。”

  侯鎮國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打岔道：“老黃，你也得動一動了吧？在東城分局幹了這麽多年，該往市局使使勁了。”

  黃局哈哈一笑：“我這不正使勁呢。”

  侯鎮國也笑起來：“得，那也提前跟你道聲恭喜。”

  兩個老家夥在辦公室裏展望未來的時候，茶幾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

  “應該是李院長搬來的救兵。”侯鎮國說。

  “不管是誰，都晾一晾。”黃局說。

  他打算響第四聲再接，但是隻響了兩聲，沒了，緊接著，換成桌上那台內線電話響起來。

  “這老頭能量不小啊。”黃局有些吃驚。

  這個電話他不敢再晾，匆匆掐滅煙頭，從沙發跑到辦公桌，接起電話。

  要說這個黃局也算有本事，對麵隻說了聲“喂”，他就聽出了是誰。

  “秦局，您好，有什麽指示？”黃局語氣很恭敬。

  “好個屁！黃玉成，我問你，你們東城分局是不是關了一個叫石磊的？”電話對麵的人說話跟吃了火藥似的，不光嗓門大，語氣也衝。

  黃局一愣，轉頭看了侯鎮國一眼，說：“是，秦局。”

  “馬上放人。”

  “......秦局，這個石磊涉及一起惡性傷人事件，受害者現在還躺在醫院不知死活，我們局的人還在做進一步調查取證，等結果出來，如果證明石磊無罪，我立馬放人。”

  電話對麵樂了：“行，黃玉成，跟我還玩這套，今天王府井那點破事兒，市局沒用半小時就調查清楚了，你們東城分局幹什麽吃的？現在都調查不清楚？實話告訴你，要求放人的是一個我都得罪不起的人物！人家覺得犯不著跟你打交道，才讓我在中間傳個話。話我傳到了，人你也得罪了，放還是不放，你看著辦吧！”

  說完，秦局掛了。

  拿著電話聽筒，黃玉成隻覺得耳朵裏嗡嗡響。

  自己得罪了一個市局大局長都得罪不起的人物......

  是誰？

  李化臻？

  不不，他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怎麽說？”侯鎮國見黃玉成臉色不對勁，在一旁問道。

  “放人......”

  ......

  出去打了個電話，李化臻又轉回訊問室，跟石磊說：“不用怕，一會咱就走。”

  說完，老爺子發現自己這句話有點多餘，看石磊的表情，哪有半點怕的意思？他正坐在詢問桌後麵，跟李桐汐小聲說著話，時不時笑一聲，比在自己家還輕鬆。

  石磊衝李化臻說：“沒事兒，正好今天逛街逛累了，多坐一會兒也無妨。”

  說完接著跟李桐汐聊，捧著她的小手說：“你看，這條就是愛情線，你這愛情線挺長、挺清晰，還沒分叉，證明你能嫁個好爺兒們，你倆婚後生活美滿。”

  李桐汐被石磊說得小臉紅撲撲的，李化臻假意咳嗽兩聲，打岔道：“那啥，我給市局一個副局長打了電話，他說會想辦法溝通的。”

  其實老爺子的人脈不隻局限於一個副局長，要是往上找，他能直接找到部長級別的，但有些人情是一次性的，這回找了，下回就沒法再張口，誰能說的準以後不會碰到更難辦的事呢？

  所以李化臻的想法比較偏向保守：能動用最小的關係把這件事擺平最好，實在不行，再往上麵試。

  等了一會兒，老頭琢磨著也差不多該有結果了。

  正在這時，訊問室大門被人推開，黃玉成一臉微笑地走了進來。